看著紙上自己所寫的話,羅德莫名地感到一種恐懼,似乎它預示著某種巨大的凶兆。

暗紅光點的文字倒是不負所望,印證了他的猜想。

也讓他不得不吐槽檢測員的翻譯。

你是怎麼把“黑暗吞噬者”翻譯成“黑色飯桶”的?

不過,“黑暗吞噬者”下方文字卻很含糊,讓人摸不清頭腦。

也許是翻譯的問題。

羅德心想。

我這是全憑臆測拼湊起來,肯定有些地方不對。

看來,我以後要花很多精力到語言學上了。

一想到他將要長期學習這扭曲得像蚯蚓一樣的古代語,就感到十分憂愁。

但更讓他憂愁的是方尖碑上的那一段話。

“入侵”是什麼意思?

“夢魘到來”又代表著什麼?

羅德感覺很不妙,舊的麻煩還沒有消除,新的麻煩就要來了嗎?

只能去夢境看一看了。

打定主意,羅德迅速完成洗簌,上床睡覺,疲憊的精神讓他頭一沾枕頭就立刻睡著了。

砰砰砰!

“開門!”

砰砰砰!

“羅德,你給我開門,不然我就把你的大門砸了!”

羅德從沉睡中睜開眼,看到的是宿舍的天花板,聽到的是砰砰砰的錘門聲和卡珊的大喊。

他晃了晃腦袋,終於回過神來。

我沒去夢境?

這是第二天了?我就睡了一覺嗎?

羅德看著他的手。

這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還是隻是因為我沒有進入深層寧靜狀態?

也許我需要那個手勢……

砰!

一聲巨響。

大門應聲而倒。

卡珊衝進來,像一頭暴怒的母獅子。

“你為什麼不開門?馬上要遲到了你知道嗎?”

被打斷了思路的羅德很不高興,決定先把這個煩人的丫頭打發了:

“我在等你呀。”

“等我?”

“嗯,等你破開我的心防,進入我的世界。”

譁。

門外的圍觀群眾發出不明所以的聲音。

韋恩興奮地吹了一聲口哨。

昏昏欲睡的綠頭髮忽然驚醒:“唉?組長要休產假了?”

卡珊整張臉看上去都被蒸熟了,但這只是讓她看上去更加憤怒了。

“快跟我去上課,十組要是扣了一分,我就把你吃了!”

——

金沃斯學院是學分制,不僅有個人學分,還有系組學分。

學分不僅代表著榮譽,也是可以兌換資源的貨幣。

一路上,卡珊都在瘋狂地囉嗦學分的用處,並嚴厲地告誡羅德,他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學習和訓練,成為一名合格的戰鬥人員,生孩子是以後的事情。

羅德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心中只有憂慮和隱隱的焦急。

上午的課是《神聖的火》,《數之術與作戰應用》,《人類最後的希望:特羅裡安的建立與延續》。

都是又長又悶的文化課,聽得人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捱到結束,又接到通知,下午要去院系開會。

羅德實在熬不下去了,趁著午休的時間,偷空選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來。

閉上眼睛,連續深呼吸,讓精神平靜下來。

大拇指交疊,捏出了那個閃電狀的手勢。

下一瞬間,羅德果然感覺到了異樣。

睜開眼,他已然又一次站在了這個充斥著無盡迷霧的夢境世界。

眺目望去,方尖碑就在他的正前方。

而那個黑色的祭壇,也靜靜矗立在側後方的不遠處。

羅德快步走到方尖碑前,輕輕觸碰碑面,幽深的夜空和漫天的光點再一次出現,正中間的暗紅色一如既往。

當他把目光集中上去的時候,一模一樣的文字再次浮現出來。

但這一次,羅德已經知曉了它的大致含意。

看了一會,確認他記下的字型沒什麼錯漏,剩下的只是翻譯水平問題。

“不知道其它光點是不是真的能點燃?我總感覺它們像某種光影效果。”羅德心想。

他放下手,再次觸碰方尖碑左右兩面,依然是黑色和金色的聚集沉澱,像某種溫度計的指標。

最後是石碑背面。

當羅德接觸時,血紅的文字再一次在碑面上出現,微微閃爍,顯示出一種異樣的急迫。

但是,它其中有一個字元與昨天不一樣!

羅德瞳孔一縮,心中升起一個恐怖的猜測。

從字元的位置來看。

三輪日落,變成了兩輪?

這是入侵的倒計時?

是某種類似最後通牒的存在?

羅德心中泛起了森森寒意。

難道,那個黑影又要回來了?

如果它把方尖碑打碎,我會不會就死了?

正思索間,忽然身下一緊,像是被什麼抓住了,緊接著強烈墜落感出現,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

等到回過神來時,他依然坐在原地,公共休息室的一個角落裡。

他在這裡的第一個好兄弟韋恩正把手從他身上拿開,身前放著兩盒吃的。

“你在幹什麼?我叫你你沒聽見嗎?”

韋恩語氣中微微有些不滿。

“我給你帶吃的來了,這是我好不容易才搶到的,果醬蔓青炸藍花,相信我,非常好吃。”

羅德看了一眼那一坨藍綠青混在一起彷彿嘔吐物的東西,差點yue了出來。

這是什麼黑暗料理?是人能吃的嗎?

韋恩並不知道羅德的想法,他毫無障礙地拿起這團嘔吐物,開始往嘴裡扒拉。

“我聽說我們下午是要去選課了,羅德,你有什麼想選的課嗎?”他含糊不清地問,嘔吐物在他嘴裡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

綠頭髮也端著一盒嘔吐物在他們身邊坐了下來。

“我聽說《古代語》的老師是個大美人,也許我的靈與她有緣。”

韋恩鄙視地看著他:“你就知道美女,我們現在的任務是學習!鍛鍊!成為一名合格的戰鬥人員!”

綠頭髮不滿地哼了一聲:“你的口吻怎麼和那個女人一樣了?難道這種病症會傳染嗎?羅德,快去讓她休產假!一直嘮叨,我有點受不了了。”

你當我是種馬嗎?

羅德好不容易開始的思緒又被中斷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試圖再次集中精神。

但這麼一斷,思緒竟怎麼也接不上來,一直非常混亂,那個血紅色的變體文字一直在腦海裡閃爍,彷彿預示著極端不詳的未來。

短暫的午休時間很快結束,組長卡珊氣勢十足地來到公共休息室,催促他們去開會。

就這短短的幾天時間裡,她甚至都有小弟跟班了,他們一樣的滿口學習刻苦努力,與組長大人一同催促著大家起身。

綠頭髮哀鳴一聲:“羅德,快去收了她吧,這才幾天啊?往後的日子我都不敢想了。”

卡珊嚴厲地目光掃了過來,厲聲道:“扎萊斯,你在說什麼?”

綠頭髮像蔫了公雞一樣垂下頭來,不敢說話。

卡珊掃視一圈,厲聲說:“下午的會非常重要,誰要是不去,我就……”

喀——

公共休息室的大門被推開。

一個穿著灰色長袍的高個子男人走了進來,他有一頭黑色的捲髮,看上去四十來歲,有一雙非常明顯的灰色眸子。

他向卡珊微微示意。

“尊敬的組長小姐,我需要帶走你們的一個學員,請原諒,下午的會議他不能去了。”

他抬起手,出示了一個青色的、刻有天平、利劍和烈焰的徽章。

“我是內務裁決所的監查長勞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