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星空城時,羅德甚至有些戀戀不捨。

雖然待在這裡的時間不長,但他感覺卻彷彿很久,久到相比剛到星空城時完全不是一個人的程度。

這種脫胎換骨的改變是前所未有的,他在這裡成長的,並不只是實力。

現在回過頭來看,以前的他,僅僅只是幼年的兒童,雖然屢建奇功,但也是在一定範圍內的小打小鬧,頭頂還有參天大樹為他遮風擋雨。

而現在,他就將成為參天大樹,雖然並不是最大的那一顆,但已經可以獨守一方了。

以絕對的效率完美地完成了星空城清理任務,就是最好的證明。

它為特羅裡安帶來了難以想象的利益,多位大學者盛讚它為人類的騰飛打下了牢固基礎。

因此,當羅德踏足王城時,迎接他的是一個前所未有盛大的歡迎儀式。

整個王城所有的浮空靈能馬車都為他升空,護送他的座駕,所有教堂的鐘聲都為他鳴響,聖火祭祀場張開了天頂,沖天的金色聖火點亮了整個王城,在任何一個角落都能清晰地看到那神聖的火焰。

當載著羅德的馬車落在上城區的大廣場上時,歡呼聲如同海嘯一般將他淹沒。

迎接的人群在一瞬間就已經失控,如同潮水一般向他湧來。

“英雄,我們的英雄歸來了!”

“他好年輕,就像傳說中的一樣!”

“火之子羅維亞閣下說得是對的,我們正在崛起的道路上!”

“……我好想給他生孩子!”

“呸,老不死不要臉,你不看看你多大了,羅德殿下是我的!”

“不!羅殿是我的!”

“你們都別做夢了,羅德早就是青羽殿下的伴侶了。”

“胡說!”

“打死這個造謠的!”

人群變得混亂,叫嚷聲,打罵聲亂成一團,而在稍遠一點的地方,一座華麗的城堡形狀建築的頂上,七個人正靜靜地俯視著這一切。

“這就是你們傳得神乎其神的那個小傢伙嗎?”

一個老者頗有興趣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他身材高大,臉上皺紋繁多但精神良好,身穿金白兩色的長袍,綴有紅色的火焰圖案,領口上有一個燃燒的王冠標誌。

這正是火之標記最終的形態——“火之王冠”。

只有火之子才能擁有的最強祝福。

而在他身周,全都是身穿同樣服飾,同樣帶有火之王冠標識的人。

一個魁梧的中年人笑道:“沒錯,他就是羅德,我所說的人類轉折的因,他正是我們從低谷走向復興的重要標誌。”

“羅維亞。”

一個更加魁梧的猛男皺眉道:“我始終覺得你的理論太過理想了,墜落是沒有底的,我們的繁榮也許只是表象,其下還有隱藏著更深的危機。”

“就像大海下的暗流一般,稍不注意,我們這艘航行在黑暗大海上的船就會傾覆,就像繁星女王在消散前說的,我們前方有很大的陰影,災難也許正等著我們。”

羅維亞眉頭一抬,方正的臉上出現了惱怒的神色。

“傑拉巴,你怎麼老在這裡給我唱反調?特羅裡安的復興和強盛不是肉眼可見的嗎?我們新一代中層出不窮的天才,難道不是事實嗎?我們獲得千年都沒有過的巨大勝利,難道是假的嗎?這一切的一切,難道不能說明火在復甦?人類的運勢已經到來了嗎?”

“是啊……”

一個滿頭灰髮的女人若有所思地說道:“百年一出的天才,千年一出的天才,突然在我們這個時代扎堆似的冒出來,前些年雖然外界環境十分惡劣,但在新生代上,卻極有復興的氣象。”

她轉過頭,嘴角微微揚起,笑容讓歲月在臉上流逝的痕跡毫無遮掩地展露出來。

“看,我們的小米沙不就是的嗎?”

一個年輕到過份的少女縮了縮脖子,茶色的頭髮和金色的眼眸讓她看上去異常美麗,但嬌小的身軀又讓她顯得十分脆弱。

“別這樣說,佩貝拉姐姐,我始終覺得我不是最強的天才……好多人都比我厲害呢,那個羅德不就是嗎?”

灰髮的佩貝拉露出溫和慈愛的笑容:“我們的小雷電之王在說什麼呢?他還只是守護者,而你已經成為火之子了,只要你像今天這樣穩定好精神,你就能不再依靠白銀誓約的真銀之環,自由行動。”

“不止是她!”羅維亞強調道:“我相信,要不了幾年,羅德也將坐上灰燼之座,成為第一個以星火序列之身,成為火之子的人。”

“這樣的事情如果在以前,我們想都不敢想,但現在,卻不是一個孤立的個例,不敗的傑西卡,大劍泰羅,金色閃耀的女武神和不敗的曙光女戰神,塔利亞的明日之星和新西瑪的希望之星,還有布列塔尼亞的安妮,流光的飛雪,都不是這樣奇蹟般的人物嗎?”

“他們成堆出現,不正是火之復甦,人類時代即將到來的最好證明嗎?”

傑拉巴默然不語。

一個身材高挑,長袍上點綴有更多紅色的女人說道:“暴露狂,我勉強認同你的觀點有一定的正確性,但你也知道,我們面臨的黑暗有多麼強大,不要說是曾經的繁星王國了,就是幾百年前的特羅裡安,我們的差距也很大。”

羅維亞怒道:“紅後,你懂不懂什麼叫低谷?什麼叫反彈?我們只要以現在這個速度繼續下去,很快就會超越曾經的特羅裡安!”

被稱作紅後的女人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野蠻人,你想沒想過,另外一種可能,有些時候,人在臨死前,會突然變得面色紅潤,精神煥發,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好起來了,在短暫的興奮之後,迎接他的依然是死亡,這種事物在滅亡前表面上的短暫繁榮景象,和我們現在的情況很像呢。”

這句話嚴重地刺傷了羅維亞的信心,他勃然大怒道:“你說什麼?臭女人你就這麼盼著我們滅亡嗎?你是不是末日教徒?入侵大主教荷魯斯靈魂的人,是不是你?我說降臨者教派的教首藏得那麼深,怎麼也找不到……”

紅後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你在胡說什麼……”

“不要再吵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打斷了劍拔弩張的兩人,正是最前方的老人。

“已經有九年了吧,我們七位火之子沒有這樣真正齊聚在一起,而沒有使用幻影和靈能分身。”

“是啊,阿雷漢閣下。”傑拉巴輕聲嘆道:“上一次聚集,還是因為夜之王的入侵,那個時候,維托里奧還在呢。”

眾人的臉上都有一些灰暗的情緒,但很快就被佩貝拉打破了:“他的犧牲是值得的,也間接導致了米沙的崛起,如果他的靈在火的天堂中有知,肯定也會感到欣慰的吧。”

被稱作阿雷漢的老人轉過頭來,輕聲嘆道:“這五十年來,我見證了太多英雄的崛起和落幕,與我同時代的人,除了阿芒多以外都已經逝去了,我的後輩,我的後輩的後輩,也是如此,今年這樣的景象,是我生平僅見,也是我們做夢都想要的事情。”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從每個人臉上掃過。

與他對視的人,都不禁站直了身子。

阿雷漢不僅資歷老,並且依然還是他們中最強大的人,對他的崇敬,是每個火之子發自內心的。

“毫無疑問,我們現在處於命運的十字路口,不論它是崛起的象徵,還是遭遇大災難前的迴光返照,我都希望我們能團結一致,帶領特羅裡安向前進。”

“阿雷漢爺爺說得很對。”

一個面容籠罩在暗色薄紗下的火之子說道:“如果命運註定人類要毀滅,至少在臨死前我們抗爭過,如果命運偏向我們,那我們就要將命運的天平完全扯下來。”

這句話博得了許多人的認同。

灰髮的佩貝拉微笑道:“暗月公主,你也長大了。”

被稱為暗月公主的火之子沒有回答,她靜靜地站在那裡,暗色的水波在她身周環繞,顯得幽靜而高傲。

眾人也早都習慣了,傑拉巴朗聲說:“走吧,我們去聖火祭祀場見見小羅德,他的靈魂又變強了,我從未見過強度這麼均衡的靈魂,也許就像羅維亞說的,他真的是我們的那束光。”

羅維亞哼道:“是黎明前撕破黑暗的第一束光,是火的意志給我們帶來的復甦天使。”

傑拉巴一笑,沒有和他爭論。

七位火之子身形一閃,變從城堡頂端消失了。

而在城堡的另一面,三位大騎士長也轉身要離開了。

臨走前,純淨之輝,月光騎士奧麗薇亞調笑道:“阿蘭,小羅德受歡迎的程度不亞於你哦,你是不是有點吃味?”

誓約勝利,第一騎士阿蘭微笑道:“奧莉,我很開心。”

黎明之光,聖劍騎士維赫勒大聲說:“阿蘭,你根本沒聽懂,奧麗薇亞想對小羅德下手了。”

奧麗薇亞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你少放屁了,小細佬,是不是想打架?”

維赫勒瞥了她一眼:“怎麼?我怕你嗎?肥婆!”

砰!

三把劍在空氣中交錯,一把奧麗薇亞的月光劍,一把是維赫勒的聖劍,而在它們之上的,是阿蘭的聖白大劍。

“別打。”

阿蘭溫和地說。

“留點力氣,也許能早日讓凱從生命之棺中出來。”

奧麗薇亞和維赫勒臉色都是一暗,太陽騎士凱的衰落,是他們心中的永遠的遺憾。

兩人默默地收起劍,跟著阿蘭前往聖火祭祀場。

——

——

如果不是大主教荷魯斯提前到來,羅德一定會被淹沒在人潮之中。

淹沒就算了,以羅德現在的實力也淹不死,可怕的是有人在趁機狂摸他,彷彿能碰一下傳說中的新星,就能獲得他的氣運似的的。

荷魯斯真的是救了他的狗命,這些人也不是普通人,他們大多都是軍戰部或最高議事會的中高層人物,還有一些聖教會的人物,許多羅德都還認識,不是荷魯斯真的鎮不住場。

這位聖教會的唯一大主教看上去氣色不錯,已經完全擺脫了被末日教徒控制的陰影,更關鍵的是,羅德隱隱感覺他的身上有什麼在蛻變,這種感覺很熟悉。

“大主教閣下。”

羅德有些驚疑不定地問道。

“您……要成為令律者了嗎?”

荷魯斯枯木一樣的臉上也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你竟然能感知到?靈魂特性是源在靈魂上投影,反向溯源,以虛獲實的過程,稱為有量化,這種擾動是基於源之海深處的,除非你已經掌控源了,否則很少有人能意識到來自源之海的變化。”

羅德不能解釋他已經多次感受到有量化的過程了,乾笑道:“可能是我感知敏銳吧。”

荷魯斯點點頭:“你確實不能以常理衡量,在你身上發生的任何不可思議的事情,都是可以接受的。”

羅德謙虛地說道:“大主教閣下的眼光真準。”

在去往聖火祭祀場的路上,荷魯斯簡單地詢問了一下星空城的情況,在得知羅德在臨走前專程給萬星儀注入了三日分量的靈性,枯木一般的臉上一下子又開花了。

“乾得很好。”

他盛讚道。

“星源是我們的核心材料,許多人的晉升,都靠它了。”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我也一樣。”

羅德驚訝地問:“大主教閣下,您的晉升也和星源有關嗎?”

荷魯斯點點頭:“是的,我卡在超凡者的瓶頸上已經很久了,我的靈魂太陳舊了,始終無法邁出有量化的關鍵一步,明光特性中,也沒有令律者的存在,我是第一位即將成為令律者的明光特性持有者,沒有人能給於我幫助,除了星源。”

“高濃度的星源藥劑,使我的靈魂大幅度活躍起來,對源之海的感應大幅增加,我的特性終於鬆動了,開始向它的源頭邁步。”

“如果我成為第一位明光特性的令律者,就將會有更多的人踏入我的道路,你能明白它的意義嗎?羅德。”

羅德恍然道:“王城中將出現更多的令律者!明光特性在醫療方面的能力很強,就意味著我們中會有出現很多超級醫師!”

荷魯斯欣慰地說:“不錯,你果然很有智慧,傳聞說你是沒有腦子的智障,顯然是末日教徒散發的,我會嚴查此類謠傳。”

說到這裡,羅德問道:“大主教閣下,有關降臨者教派的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荷魯斯臉色微有凝重:“暫時沒有進展,唯一的嫌疑瑪諾洛巴納身上找不到任何線索,我們只能又將他放了出去,但有裁決者隨時跟隨,他也不能離開上城區。”

羅德還想再問什麼,荷魯斯卻打斷了他。

“好了,我們到了,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告訴你。”

他推開了聖火祭祀場的大門,金光頓時如潮水般傾瀉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