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夜風正準備彎弓射第二隻死靈女妖。

裡格爾興奮地喊道:“對,就這樣,我們的配合太強了!什麼怪物在我們面前都只有挨宰的份!”

羅德急忙喊道:“沒有用!擊殺死靈女妖沒有用,這裡的死靈女妖是衍生造物。”

裡格爾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夜風就捏散了月輝,一步跳到羅德身前,急問道:“什麼?你說什麼?衍生造物?它們的力量源頭不在它們的靈魂中?你怎麼知道的?”

真實原因當然不能說,羅德瞬間想到一個解釋:“我的靈魂爆擊可以感應它們靈魂結構的強度,死靈女妖的靈魂是由強大的靈能撐起來的,就像一個氣球,裡面是空架子。”

這個解釋合理到連羅德也認為它是真的,但實際上,當靈魂爆擊出現阻力時,都是由於對方的力量遠超自身,否則羅德不會感到任何區別。

夜風和裡格爾自然沒有任何懷疑。

“這麼強大的衍生造物,我從來沒有遇見過。”

裡格爾震驚地看著遠方尖嘯的女妖,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

“以前在特羅裡安領地範圍中,我都是橫著走的,除非靈能耗盡,沒有怪物能對我造成威脅,我還以為我天下無敵了……”

夜風神色凝重,沉聲說:“這裡不可能存在黑暗扭曲異象,我沒有感應到異常,如果死靈女妖是衍生造物,那麼它們很可能是藉助黑霧的力量召喚出來的。”

羅德忽然想到一種可能:“如果是召喚,那麼會不會還有……”

話音未落,只聽遠方又傳來尖嘯聲,又有兩隻死靈女妖從山後升起,向他們急速撲來。

但很快被傑西卡截住。

現在,圍攻她的死靈女妖反而多了一隻。

所有人的臉色都陰沉下來,誰都看得出來,這樣下去,她也支撐不了多久。

夜風斷然道:“召喚源頭一定就在附近!我們必須趕緊找到它!”

但是,當他們來到山後的召喚地點時,又有兩隻死靈女妖在另一個方向出現。

圍攻傑西卡的死靈女妖頓時變成了九隻。

夜風知道情況不妙,召喚源頭很可能在地下,而兩處的召喚點相隔至少有十千碼。

這麼大範圍,搜尋非常困難。

果然,他們在兩處召喚地點掘地三尺都沒有找到。

夜風臉色陰沉。

將方圓十千碼內的地盤全部挖一遍是不可能的。

他只剩下了一個選擇。

“如果沒有新的支援,我們必須撤退。”夜風沉聲說。

“沒有別的辦法嗎?”裡格爾不甘心地問。

夜風臉色陰沉地答道:“沒有,這是唯一的選擇,如果僵持下去,很可能會有更糟糕的事情發生。”

羅德心中一沉,這可是20點神性,怎麼能放棄?

可是,怎麼找呢?

羅德遙望著崎區的大地和起伏的山嶺,濃重的黑霧將大部分景象掩蓋在黑暗之後,只能隱約看得見傑西卡與女妖搏鬥時的靈能閃光。

他在腦海中詢問知識之書。

“書,有辦法嗎?”

知識之書沉默了片刻,遺憾地搖頭:“抱歉主人,這不是知識,而是資訊。”

他又試著問阿薩,但阿薩現在正抱著他那十三顆屎黃色的靈魂顆粒研究,根本沒空理會羅德,只是不太耐煩地答了一句。

“我沒有穿越泥土的能力,黑霧中的怪異無法想象,我並不能猜出那是什麼,除非你有預知的能力。”

知識之書十分遺憾地說:“如果有神性就好了,【神明之感】可以給於我們答桉。”

【神明之感】的【靈機】可以短暫獲得神明的智慧和感知,能夠解決大多數問題,但要消耗10點神性。

但他目前只剩下2點。

難道真的只能放棄了嗎?

羅德十分不甘心,他已經很久沒有嚐到失敗的滋味了,也不想嚐到。

20點神性也不是一個小數目。

他拼命地轉動腦袋,嘗試思考一切可能的線索,試圖從中找到源頭的所在之處。

無數的資訊在腦海中閃過,但可惜,並沒有找到特別有用的。

夜風見羅德眉頭緊鎖的樣子,輕嘆道:“別想了,源頭的可能性太多了,我們在這裡無異於大海撈針,除非有預言系的人來,否則是沒有可能的。”

“等大主教閣下回信,我們就必須要撤離了,我感覺這裡的死亡力量在上升,很可能會有更恐怖的東西出現。”

話音未落,突然之間,羅德腦海中電光一閃,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儘管這種可能看上去十分荒謬,但並非沒有可能。

“夜風,裡格爾。”

羅德突然說道。

“我想再看看。”

夜風看著他,如果這個人不是羅德,他絕對不會答應。

按照特羅裡安的慣例,在戰鬥中,除非特別違反常理,否則隊長的命令是不可違背的,這次任務他是隊長,按照他的邏輯,這個時候只用等待回答就好了,最重要的是等會怎麼幫助傑西卡脫身。

但是,眼前這個人是羅德。

想到他曾經創造過的無數奇蹟,和之前在疫病林中又一次創造的奇蹟。

夜風決定給希望留一線生機。

“好。”他答應道,“快去快回,不要驚動怪物。”

羅德點點頭:“你們想辦法把情況告訴傑西卡。”

隨即轉身,身形如風一般飛出,很快隱沒在山嶺之後。

——

濃重的黑霧中,羅德身形輕盈,如同飛燕般貼地飛奔。

黑霧從眼前滾滾而過,腳下的黑色大地轉瞬而過,他也沒有多看一眼,只是在方圓十千碼的範圍內來回穿梭。

如果不是他跑得太快的話,看上去就像在進行地毯式搜尋。

夜風和裡格爾雖然看不到他的身影,但能感知到他自身固有的靈能波動。

裡格爾迷惑地問:“老哥,羅德兄弟在幹什麼?地表上沒有東西吧?”

夜風沉吟道:“也許他有某種能探索地底的能力?比如回聲波,敏銳震動之感。”

“這也不行吧?他跑這麼快,能檢查得清楚嗎?”

夜風沒有答話,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仍保持著一絲希望。

但片刻之後,這份希望也越來越小,羅德還在奔跑,但夜風已經不願意去感知了,他看到了電閃而來的靈鴉信使,這是大主教的回信。

果然,大主教命令他們立刻撤退,星環鎮沒有支援的力量,飛燕等四人身受重傷,被送回了王城,維託突然接到一個緊急任務,去援助了。

夜風的心沉到了谷底。

果然,希望什麼的,都是奢侈的幻想。

他自嘲地想,正要出聲喊住羅德,忽然,領口上的火焰標誌一熱。

他下意識地一碰,寫有羅德名字的小火團便出現在眼前。

“我找到了!快來!快……”

噗!

火團熄滅,靈能傳訊中斷,死靈女妖的嚎叫對靈能的干擾性太大了。

但是,夜風的臉上,露出了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朝陽般的笑容。

“好,裡格爾,跟我來!”

夜風腳下一點,身形便如箭失般激射而出,同時右手一張,兩團靈能形成的銀色飛鳥破空而出,一隻飛向傑西卡,一隻飛向星環鎮。

數十秒後,夜風憑藉敏銳的感知在黑霧中找到了羅德。

他正站在一處山嶺之上,它不高不矮,不大不小,看上去和別的山嶺沒有任何區別。

“羅德兄弟。”

夜風急切地問道,沒注意到他的聲音在微微發抖。

“你找到了召喚的源頭嗎?”

就在剛剛,又有兩隻死靈女妖從完全沒有過的新位置飛出,很顯然,源頭影響的範圍相當廣。

他注意到,羅德臉上混雜著驚喜,不可思議,難以想象,但又在意料之中的神情。

“就是這裡。”

羅德相當肯定的答道。

“就在地下。”

裡格爾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羅德想也不想,直接答道:“直覺。”

裡格爾瞪圓了眼睛,他並不是不相信,而是感到十分震驚。

“羅德兄弟,你難道有預言系的火種?預言系的都是靈魂特性,我從未見過火種。”

夜風怒斥道:“別廢話了,趕緊挖地。”

“我知道了老哥,我已經在幹了。”

話音未落,裡格爾全身泛起了金光,他筆直地一跳,就像燒熱的刀子插進黃油中一般,直接沉入了地面。

數秒後,伴隨著一聲巨響,無數的泥土碎石噴薄而出,一個巨坑就這麼出現在眼前。

這是他們最常用的挖掘辦法,大地是最柔軟也是最堅硬的,即便到了一級戰鬥人員的程度,也不能輕易擊碎大地,如果大地受到了靈能固化,那就更難了。

坑內傳來了裡格爾的聲音:“什麼也沒有,老哥。”

羅德堅定地說:“繼續,一定就在下面。”

在接連數次挖掘之後,裡格爾突然大喊道:“我感覺到了,這下面有東西,快來!”

夜風和羅德立即跳下坑,當腳尖碰到坑底時,羅德臉上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

沒錯!

就這裡!

而夜風和裡格爾也感到了一種怪異的靈能波動,它十分含蓄,無法感知到具體的強度,只飛出片刻就消失在空氣,彷彿水融進了大海。

如果只是靈能波動,不能說明任何問題,但是,它與死亡女妖的靈魂震動頻率十分一致。

夜風和裡格爾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狂喜。

沒錯,就是這裡!

夜風眼中一瞬間燃起了火光,看向羅德的眼神整個都變了,這種靈能波動,如果不是貼近,根本不可能感應到。

所以,只能那如同預知般的直覺。

裡格爾笑道:“羅德兄弟,你不去當一個大預言者,塔尖觀察者,真的是浪費了你這麼強的直覺。”

羅德笑了笑,沒有回答。

當然,不是直覺,他也沒有這種奇蹟般的直覺。

他感應到了一塊夢境碎片。

就在下方,一直在召喚它。

我猜對了!

這些死亡女妖果然和夢境有某種關係,否則它們不會對夢境氣息如此敏感,一嗅到從夢境中拿出的物品,就會勐烈攻擊我。

這是一個很反常的現象,羅德最初只是認為可能是黑霧對夢境惡意,但很快意識到,這裡不是靈界,死亡女妖也不是黑霧的共生體,以前的怪物從沒有過這種現象。

由此想開去,很有可能是召喚源頭與夢境有某種聯絡。

而夢境在世界上最多的遺物,就是夢境碎片。

一想到這個可能,羅德的心臟就狂跳起來了,如果真的是夢境碎片,那麼他就可以憑藉他與夢境的感應,找到源頭的位置。

當然,這個推理的邏輯並不嚴密,它只是一個猜測,羅德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跑完這片區域。

幸運的是,他真的找到了。

果然是夢境碎片,並且沒有在非常深的位置。

看來,除了智慧之外,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羅德踩了踩地面,回傳的震動輕而空洞。

“這下面有一個很大的空腔,可能是個山洞。”

裡格爾接著說:“但很堅硬,凝土經過了靈能固化,我鑽不進去。”

夜風點點頭,三人不約而同地凝聚靈能,一記重拳打在大地上。

轟的一聲,地面劇烈搖晃,裂縫閃電般延伸,數秒後,整個地面都塌陷了。

三人沒有貿然跳下去,而是攀附在巖壁上滑了下去。

片刻之後,震動停止了,一個巨大的空洞展露在三人眼前。

它至少有幾百丈高,非常深,望不到盡頭。

三人悄無聲息地滑落下來。

夜風閉上眼睛,疑惑地說:“我沒有感應到怪物的靈能。”

然而,下一瞬間,一個巨大的聲音從洞穴深處傳來。

“繁星王國,千秋萬載,光輝永恆!”

聲音蒼老和嘶啞,帶著強烈的轟鳴聲,在洞穴中迴盪。

羅德心中勐地一震,靈能緊繃,長劍已經橫在胸口。

夜風和裡格爾也進入了戰鬥狀態,裡格爾全身爆發出金光,本能地衝到了前面。

“回來!”

夜風低喝一聲,同時啟用了火焰標誌,火之祝福覆蓋到了全身。

他沒有直接說話,而是用靈能傳訊問道:“你們都聽到了嗎?剛才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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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了。”

羅德和裡格爾同時用靈能傳訊回答。

夜風輕吐出一口氣,用正常的聲音說:“不是幻覺,不是我們靈魂中想象的聲音。”

裡格爾疑惑地問道:“怪物也能說話嗎?它們也有理智?”

夜風斥道:“你忘記大主教閣下的話了,怪物沒有理智,無法交流,除了腐化、混亂和毀滅,它們不會帶來別的東西。”

這時,洞穴深處又傳來了巨大的聲音。

“星辰之光,照破黑霧,庇護眾生!”

聲音震耳欲聾,久久迴盪在洞穴之中。

裡格爾又驚又喜地問道:“這難道是活人?我們找到特羅裡安以外的人類倖存者了!”

夜風怒斥:“閉嘴,蠢貨,這東西顯然和繁星王國有很深的關係,繁星王國滅亡一千五百年了,除了怪物,有什麼人能活一千五百年?”

除了極少數的存在,執火者的壽命通常都不會超過一百五十年,西奧多就是特羅裡安有記錄的最長壽者,事實上,由於頻繁的戰鬥和靈魂腐化等原因,執火者的平均壽命遠遠低於這個數字。

裡格爾不服氣地問:“那這是怎麼回事?”

夜風沉默了幾秒,答道:“這可能是某種殘留的本能,他的靈魂不願意泯滅。”

羅德心中也有這樣的猜測,暗想繁星王國果然和夢境有某種關係,為什麼知識之書和人偶都會否認呢?難道還有某種別的原因?

又或者,這是那個墮落者在後來漫長的歲月中奪取到的夢境碎片?

夢境碎片作為擁有某種神秘力量的物品,通常都會被怪物吞噬,這個墮落者擊敗了某個吞噬了夢境碎片的怪物,奪取了碎片的所有權,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正思索間,巨聲又來了。

“億萬星辰,億萬光輝,億萬榮耀!”

轟!

白光淹沒了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