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莊?”

昭獄之中,略帶疑惑的聲音響起。

衛莊身上帶滿鐐銬,體內軟筋散的藥力不斷遊走,便是抬一抬眼皮,亦是費勁異常。

便是他這位天下第一的殺手,也低估了柳白的謹慎能力。

精鋼打造的全方位牢房,三人劑量的軟筋散,再加上那些個鐐銬。

衛莊都不知道該慶幸自己被柳白如此重視,還是心中怒罵此人無恥了。

“多言無義,衛莊既然落入爾等之手,便任殺任剮。”

“但柳白此人的‘劍聖’之名,我衛莊便是死,亦是不認!”

衛莊廢了好大氣力,方才從口中說出這麼兩句話。

他是真的氣啊!

怎麼有這樣的人?劍客這兩個字被柳白玷汙了個完全!

焚天火陣加箭雨,居然也好意思取個‘斬天拔劍術’的名號!

“這麼說來,你確實是衛莊了。”

來人一聽衛莊這話,亦是確定了其身份:“之前我爺爺說過你。”

“你師傅的劍,被我爺爺折過。”

此話說出,衛莊嗤笑一聲:“老頭子的飛箝劍乃是我鬼谷傳劍,向來只傳後代鬼谷子。”

“斷過一次,那也是當年的稷下劍聖曹....”

忽然,衛莊面色之上,流露出驚愕之情:“你爺爺是曹秋道?”

再看面前青年,面容憨厚,隱約之間,與那日深夜,用一把掃把將自己打得重傷遠遁的老頭有三分相像。

如此來說的話....

豈料,青年搖了搖頭:“我叫陳嬰,我爺爺叫陳道名,乃是丞相府的老管家。”

此話說出,衛莊沒有繼續說話,而是深深看了一眼陳嬰。

料想這曹秋道是隱姓埋名了。

不過也是,堂堂稷下劍聖,若是身份暴露,這秦軍還不得日日夜夜追查?

便是柳白的丞相身份,要保下也是極為困難,還不如就遮掩了姓名算了。

一瞬間,衛莊已經將這件事全然算在柳白的頭上來了。

也只有這個無恥的傢伙會作出讓一代劍聖隱姓埋名,然後自己腆著臉自稱‘劍聖’的卑鄙勾當。

“呃...其實我今夜來,也不是什麼別的事情。”

“我爺爺跟我說,若是你師傅來了要找麻煩,便跟你師傅說,劍道至臻,便在丞相府。”

“如今鬼谷先生沒來,你衛莊是鬼谷傳人,我心想,說與你聽,也是可以。”

陳嬰開口說道。

他倒是老實,也沒有弄什麼花招,只是老老實實便說出了自個兒爺爺交代的事情。

然而,

此話說出,衛莊面色驟變!

劍聖之法?

是他稷下劍聖曹秋道的傳承?

不可能!

曹秋道便是昔年的天下第一劍,也曾敗於一神秘人劍下,從此便再無劍聖之名。

那日見到那曹秋道,手持掃帚,也一副不再以劍聖自居的模樣。

他衛莊自小痴劍,料想曹秋道這樣的劍道大師,與自己相同。

便是敗了,那就沒有顏面說自己的劍是劍聖之法!

如此一來...丞相府之中莫非是....

衛莊面上盡是猶疑,猜想,驚愕。

能被鬼谷子王詡收為徒弟,他衛莊的心性自然不差,只不過走了一條執拗的道路罷了。

如今從陳嬰口中聽到‘劍道至臻’,他感覺渾身上下,萬蟻噬咬。

陳嬰也沒看衛莊面上的表情變化,只是轉身便準備走。

走了兩步,腳步一頓,想起來自家少爺的囑託,開口說道:“對了,少爺說了,衛莊你要是願意交出韓非子遺著,可以讓你死的痛快點。”

“秦人遍尋天下而不得,想必藏得嚴實。”

“你衛莊不交,那就讓你好友韓非子一生的心血,與你衛莊一同永歸寂滅。”

說罷,陳嬰便走出昭獄。

看著陳嬰的身影,衛莊傻眼了。

柳白...甚至連招安都懶得招?

死的痛快點,就是柳白給出來的條件?

....

深夜,王家將軍府邸之內,聽完跟隨柳白同行的秦營悍將的稟報,王翦的身子竟是微微發抖!

堂堂大秦三千鐵騎,他柳白居然是要過來當‘護衛’的?

還有,那瓦罐之中的東西,焚天之勢,遇水不熄,這是何等戰爭利器?

又好氣,又好笑!

這就是如今王翦的心態。

“罷了,人無完人!”

最後,王翦長長嘆息一聲。

忽然,他有些後悔,怎麼當初柳白呈報新軍械的時候,大手一揮就讓其直接弄到前線去了呢?

搞得他王翦現在都有些心癢癢。

攻城戰,向來都是人肉磨盤!但這瓦罐黑油,似是絕對利器啊!

....

翌日,陽光初灑,整個咸陽城開始‘人為’傳頌昨夜‘柳相一劍光寒十九州’的壯舉。

然而,這種‘傳頌’,百姓們壓根兒沒什麼人搭腔,他們反而更加關注仙師府邸。

“嘿,聽說了嘛?現在錦衣衛,大秦城市管理監,還有咸陽府衙,都派出了人將仙師府重重保護啊!”

“當然聽說了啊!這可是仙師啊!昨天那壯漢,就弄了點仙血,就直接走上人生巔峰了。我昨晚擱房子裡都想了好久,要不要去闖一闖呢!”

“幸好你只是想闖,咸陽府衙昨晚抓了好幾個直接闖的,嘖嘖嘖,徒刑十年,流放三千里。”

“我的天吶,這麼神奇的嘛?”

“我覺得..這東西應該給陛下享用!”

“....”

謠言四起,

對比起‘柳白武功’,顯然還是‘仙人’更有話題度。

宣揚無果的舉賢堂,焦曹面色尷尬,不知道這件事該怎麼跟柳相稟報。

事實上,他也覺得這沒啥好宣揚的,

...

咸陽宮內,柳白‘趾高氣昂’一副打了勝仗的模樣,將眾多武將看得嘴角好一陣抽搐。

自這位柳相領兵以來,戰績斐然!

三萬打七千,鐵騎衝布衣。

三千打一個,動用了箭陣,還踏孃的在軍營裡面打得。

昨晚又是三千打一個,咸陽東郊峽谷的火光,他們擱這麼老遠都能看見。

不是...

柳相,你是怎麼做到能這麼坦然的?

然而,柳白對於這些目光視而不見。

不招人妒是庸才,他們就是羨慕嫉妒本相的全勝戰績!

李斯看著柳白這幅模樣,強忍著訓斥的衝動。

這傢伙已經不止是大秦武將之恥了,他李斯都想把柳白踢出文官隊伍了。

“百官進殿!”

終於,一道尖銳的宣號聲,結束了眾多文臣武將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