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兄,諸位,此番是我龍五對不住大家。”

同福客棧一處雅間之內,龍五慚愧得舉起酒盞。

還以為此番能幫助同鄉一把,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個閉門羹的局面。

沛縣眾人也是無精打采,深感沮喪。

反而是蕭何,面上喜色沒有絲毫退減,立刻起身以酒回禮:“龍兄此話何意?”

“若非龍兄,我等豈能有如此機遇?”

此話說出,龍五微微一怔,竟是沒有聽懂。

“蕭大哥,柳相都不願意見咱們,肯定是看不上咱們啊,你這...”

曹參略微沮喪得開口說道。

來的時候有多期待,現在就有多失望。

少年人,心氣總是高一些。

“曹參,你年歲尚小,未懂官場;待到日後,萬萬不可為表面矇蔽雙眼!”

“柳相對我等有再造之恩,不可再胡言亂語!”

蕭何面色一肅,沉聲開口教訓曹參。

曹參這小子天賦不錯,但是在經歷少還是過於淺薄,畢竟對於人情世故這方面,不可能生而知之。

“蕭大哥,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都有點不懂了。”

“柳相沒有拒絕咱們?”

曹參一臉蒙圈,撓了撓頭。

就連龍五,也是一副疑惑的模樣。

蕭何微微一笑,對著柳白的丞相府方向微微點頭,而後嘆了口氣道:“我蕭何,不如柳相遠矣!”

“今日我等貿然前往丞相府,實乃我蕭何之錯!”

“柳相不但不怪罪,還予以彌補,蕭何著實慚愧!”

這一番話說出,簡直就是雲裡霧裡,眾人皆是不懂。

樊噲這個屠狗漢子性子比較急,連忙開口道:“蕭大哥,你直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俺完全聽不懂啊!”

眾人也是連連點頭。

蕭何將酒盞放下,面色嚴肅得看向眾人,沉聲開口道:“諸位,你們可還記得,咱們來咸陽所為何事?”

曹參笑道:“自然!我等乃是求官而來!柳相以考選官,我等便是應試!”

蕭何微微點頭:“既是考試,我等在開考之前,拜會柳相,即便日後成績優良,朝中難免不會風言風語,有舞弊之嫌,我等官途,止步於此!此乃一也!”

此話說出,眾人盡皆一愣!

原本還面上帶笑的曹參,此刻笑容直接凝滯了!

他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呢!

其實這也不怪他,朝堂以考選官,此乃首例,沒有人往這方面想過。

但是...一旦成績出來,這種行為便會在朝堂之上無限放大,朝堂那幫子老油條攻擊起來,捕風捉影是常事!

“我等拜會柳相,朝堂官員,將會以我等為柳相派系之人,屆時反而會讓柳相為百官攻訐,結黨營私!”

“這點,柳相或許不會在乎。但是...以考為名,行結黨之事,始皇陛下心中是否不滿?這才是關鍵!”

“此其二也!”

蕭何面上閃過一絲後怕,沉聲開口。

結黨營私,這可比上一條要恐怖得多!

此話說出,所有人盡皆沉默不語,龍五連筷子都快拿不穩了!

乖乖!就拜會一下,這麼多門道?

朝堂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還是俺們錦衣衛好,照著事兒辦就是了,大不了就是砍人唄。

不過,想到此事,龍五面上閃過一絲憂傷。

他已經不是錦衣衛了,被龍且頭領一腳踹出來了。十天後還要洗乾淨飛魚服回去還呢!

蕭何深吸一口氣,第三點沒說。

這第三...其實就是柳白對他的保護。

若是入了柳白的派系,固然升遷快,但一朝豈可雙相同體?即便是柳白與李斯這個例外,也是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不敢明面上一個派系。

也就是說,若是拜會了,他蕭何終生無緣相位。

想到此點,蕭何拳頭緊緊攥緊,眼中有光芒。

未曾見面,柳相竟對自己有如此期望,他蕭何...又豈能辜負恩公!

青史留名,咸陽宮折桂,麒麟殿唱名!柳相所言,絕非誆騙!而是實打實在鼓勵自己!

“原來是這樣...”

龍五喃喃道,由衷得為沛縣眾人感到高興!

自家柳相佈局太深,他確實看不到,還以為害了大家。

沒想到,居然用意這麼深!也幸虧蕭何聰明,能體會到柳相的意思!

眾人面色一喜,仔細想想,也確實如此!

不然的話,為什麼讓龍且出來跟他們說呢?還特意來一句‘柳相說,他不在’,這不就是明裡暗裡的提點嗎?

真要是輕視他們,直接讓門房來轟走不就好了嗎?

“啊!”

忽然,一道吼聲響起,眾人嚇了一跳。

“夏侯嬰,你幹什麼?”

蕭何嘴角一抽,開口問道。

“俺也不知道,俺只覺得渾身的血都燒起來了!”

夏侯嬰有點不好意思得撓了撓頭。

方才蕭何這一番話,讓他心潮湧動,總覺得一口氣卡在喉嚨裡,喊出來才舒服。

此話說出,眾人盡皆會心一笑。

這個憨貨啊!

“龍兄,蕭何在此,先要恭賀龍兄,此酒飲盡!”

蕭何不再理夏侯嬰,轉頭對著龍五開口說道,將酒盞中的酒一飲而盡。

此話說出,龍五一臉不解:“蕭兄,我都被撤職了,為何還恭賀與我啊?”

說著,龍五也喝了一盞,他本就豪氣,沒理由不喝啊。

“龍兄,若蕭何預料不錯,十日之後,龍兄回去歸還飛魚服之時,便是升遷之日。”

蕭何微微一笑,開口說道。

此話說出,龍五‘啊’了一聲,沒懂!

蕭何也不解釋,只是篤定得說道:“龍兄,此事你便放心吧!這十日,你與我等,安心備考可好?”

“咸陽地大,我等不熟,還請龍兄幫助。”

此話說出,龍五隻是點點頭,對於方才的升遷之言...將信將疑。

龍且頭領說我醜,把我撤職...難道十日後,會覺得我眉清目秀,將我升遷?

不太可能吧...

龍五撓撓頭,想不懂!

蕭何一臉笑意,也沒有解釋。

現在...他已經將自己用文官的身份來自處了,自然不會對錦衣衛的事情過多解釋,此乃避嫌。

不過...他的推斷絕不會錯。

....

與此同時,丞相府邸之內,柳白拍著大腿大罵。

“狗日的龍且,什麼叫做,我說我不在的!!!!”

“要是把蕭何氣走了,你小子給我當文官去,孃的!竹簡都沒你手指頭粗,讓你握毛筆去!”

“哎!手底下怎麼全是這種大老粗啊!就沒點聰明的人嗎?”

此話說出,一旁的玄七面色古怪至極,想要伸手指自己,但還是沒有這麼厚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