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昭獄之內。

一片哀嚎聲不斷,裡面的犯人大多連身體的‘完整性’都無法得到保障。

酷刑這玩意兒確實違揹人道主義,但錦衣衛的工作範圍比較特殊,由其接手的案件多多少少都與‘反秦’二字有所關聯。

當然,有一群人除外。

昭獄之中,有一百人非但沒有遭受錦衣衛的酷刑,而且個個每天燒雞豬蹄膀的吃,硬生生在這種恐怖的環境下養出了白白胖胖這種不切實際的模樣。

在第一天以為是斷頭飯的恐懼過後,這些儒生索性將心一橫,每天將送來的食物吃了個乾乾淨淨。

當然,心情還是很糟糕的,畢竟每一天飯菜都這麼好,他們總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三川,你說咱們...到底哪天才死?”

一名儒生問同個牢房內正在坐俯臥撐的魁梧儒生,眼神之中滿是絕望。

昭獄這種地方,生活條件再好,也沒有人願意住。

而這魁梧的儒生,在這段時間內,不知不覺就成為了他們這些人的主心骨。

原因很簡單....

他太魁梧了。

“不知。”

靳三川頭也沒抬。

每天的鍛鍊可不能落下。

“哎!不知淳于博士還有孔鮒先生如何了?是否在想著營救咱們?”

又是一聲嘆氣。

靳三川依舊錶情冷漠,他知道的更多一點。

淳于越....這貨已經不是博士了。

“嘩啦啦!”

就在此時,一道鑰匙碰撞的聲音響起。

緊接著便是一連串的腳步聲,

昏暗的昭獄之內,驟然閃現出光亮,

大門...

開了!

只見一大群人走入昭獄之內,那些原本還在哀嚎的犯人連忙將自己的嘴巴狠狠捂住。

敢在此時再發出聲響,那將要面臨的就是‘加餐’。

昭獄裡面的加餐,意思就是將你的刑罰...加倍!

一群人走到儒生們所關押的牢房之前,停下腳步。

“嗯,還不錯。”

溫和的聲音響起,所有儒生皆是有點發懵。

只見站在這一群飛魚服錦衣衛之前的人,身穿一襲青衫,笑容溫和暖心,赫然是文人模樣。

“龍頭兒吩咐,蕭何先生親至,我等不敢有絲毫怠慢。”

後面的錦衣衛旗官連忙開口。

這位蕭何先生可是實實在在的柳相身邊人,雖無官職,但就算是自個兒的頭兒玄七也是以禮相待。

“開門吧。”

蕭何溫和笑了笑,而後看向裡面的儒生。

這些儒生的眼中有恐懼,但是萬幸,身體還是如同柳相吩咐的那般白白胖胖。

如此一來,也就算完成柳相的囑託了。

“嘩啦啦啦!”

隨著鑰匙轉動的聲音,牢門開啟。

上百儒生,一言不發。

不是他們不想說,不想罵,不想問,而是....不敢!

昭獄之中的犯人中,除了他們,已經沒有一個稱得上是‘人’了。

若是此刻誰嘴賤,惹惱了眼前人,害得大夥都遭殃,那才是真正的罪人。

“恭喜諸位先生。”

“諸位...”

“自由了!”

蕭何略微拱手,說出的話,卻是讓所有儒生都嚇了一跳!

自由了?!!!

“你是何人?”

“此言何意?”

連續兩問,並非是同一個人問出。

他們想哭,想大喊,想詰問,想咆哮!

但他們不敢!

一隻羊,放進狼群,即便是狼不吃它,讓它每日看著自己的同類被殘忍殺害吞食,也會被嚇得再無反抗能力。

“在下蕭何。”

“你們的時間可不多,若不出去,那便留在此處好了。”

蕭何依舊是笑。

對於這些膽敢令柳公傷害至此的儒生渣滓,他沒有絲毫的同情心。(柳白被攔路,然後在麒麟殿門口站了一天一夜,回府之後就暈厥了。)

這一笑,分明是很溫和,但卻讓所有儒生不寒而慄!

他們不知道該不該走。

柳白的狠辣,天下人皆知,誰都無法相信會就這麼放過他們。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路在前方,為何不走?”

靳三川哈哈大笑,而後猛然邁步上前,赫然領頭帶著諸多儒生朝著門口走去!

這一道朗笑聲,也是將所有儒生的狐疑打消!

對啊!

為何不走?

出去了,他們就能重新當人了,即便有陰謀,不過就是死罷了!

留在昭獄,若是當真這些錦衣衛的人決定對他們用刑,那肯定比死還慘!

蕭何看著這些儒生朝著大門,那急促,而又不敢當真加快的步伐,笑容緩緩收斂。

他們還會回來的。

當儒家的事情結束之後,這些人一個都逃不掉。

讓柳公遭遇如此痛苦的人,若是放過,又如何對得起柳公?

....

昭獄大門之外。

上百儒生看著外面的陽光,精神一頓恍惚。

有淚流滿面者,

有疾聲高呼者,

亦有癲狂發笑者,

大部分儒生都在捏自己,感受疼痛,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場夢。

唯獨沒有破口大罵者。

他們在慶幸,自己走出來了。

他們也在害怕,自己會回去。

唯有靳三川,眼眸之中一道精芒閃過。

“三川先生,您說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一名儒生小心翼翼得開口問道。

在昭獄之中的表現,以及方才那率先邁步,讓靳三川不知不覺之中,成為了眾人的心中領袖。

人在極端無助,恐慌的過程之中,會本能性得尋找一個人來帶領自己。

而這個帶領自己的人,若是當真能走出一個好的結果,將會自然而然得到所有人的承認。

這一句話問出,靳三川差點在肚子裡面笑翻了!

他...居然也能被稱呼為先生?

“去淳于府。”

靳三川唯有四個字,而後邁步而去。

簡短的話語,透露著力量,也透露著那股子讓人絲毫不加懷疑的自信。

正是這股子自信,這上百儒生....立馬跟隨。

....

淳于越府邸之內。

一臉頹敗的淳于越木然得將自己杯中茶水飲盡,卻依舊無法如同以往一般讓心神寧靜下來。

而孔鮒....此刻亦是臉上有挫敗感。

如今他們全部的希望,就是孔鮒在百家講壇上奪得百家魁首的地位,而後重新拿到圖書館館長的位置。

至於朝堂....儒家這一代再無希望了。

“老爺...孔鮒先生。”

“出來了!”

“都出來了!”

就在此時,門房匆匆來報,甚至因為太過於著急,摔了一跤,臉上還有泥土的痕跡。

“混賬,慌慌張張,成何體統,何人出來了?”

孔鮒怒罵一聲。

在淳于越的府邸,他這個‘外人’,比淳于越還要有威勢。

“孔鮒先生...那被錦衣衛關押的上百儒生...出來了!”

門房連忙開口。

“什麼?!!!”

淳于越猛然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