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之上,嬴徹一臉肉疼。

三萬大錢啊,這可是他多年攢下來的宗室薪俸啊!

自己這位便宜老師,就這麼嘴巴張兩下,自己錢還沒賺到,先把破產體驗了一遍。

想到此處,嬴徹看向身旁柳白的眼神愈發幽怨。

“公子,別這麼看為師。”

“正所謂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這也是為師授課的一部分!好好看,好好學!”

此時此刻,柳白倒是想起自己老師的身份了。

這一番話說出口,嬴徹非但沒有被安慰到,甚至還覺得自己是不是被自家父皇給坑了。

怎麼就有了如此不要臉的老師?

“老師,懿文宮公子十八人,待會兒您授課,可得雨露均霑,不能讓我一人獨寵啊!”

忍一時越想越虧,退一步越想越氣,嬴徹感覺自己此刻就像是一個冤大頭。

雖說自己這位老師將‘礦鹽提取法’說得‘錢途無量’,但是...這三萬大錢是實打實要花出去的。

這一份‘寵愛授課’,嬴徹還是得想辦法在眾位兄弟之中找補回來。

沒辦法,誰讓他嬴徹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兄友弟恭’呢!

“嘿嘿,今天授課就不一樣咯!”

“今天為師要教你們一些正經的。”

柳白先是嘿嘿一笑,而後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如今他已經是懿文宮的掌書,嚴格來說,就是未來的帝師。

始皇陛下終究是人,終有一天也會薨逝。

那麼到時候,帝國的第二代,尤為關鍵。

他柳白可不想讓他的學生們,成為大秦垮掉的一代。

“正經的?”

聽聞柳白此言,嬴徹嘴巴張得渾圓,如同見了鬼一般!

柳白教正經的東西,這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柳白自己正經過嗎?

....

半個時辰之後。

“嗯?淳于博士怎麼在此處?”

剛來到懿文宮,嬴徹便是微微一愣,眼神之中滿是疑惑。

因為...

在懿文宮門口,赫然站著一人,便是如今的當朝博士,也是自家長兄的啟蒙恩師,淳于越!

這個張嘴‘仁義道德’,閉嘴‘道德仁義’的儒家魁首,嬴徹倒是也沒有什麼太好觀感。

若是真的要比較的話,他還是喜歡柳白多一些。

“淳于越拜見公子,見過柳相。”

雖然在朝堂上不對付,但是在諸位公子的面前,淳于越該有的禮節還是要有的。

或者說....他淳于越不敢失禮!

沒看到始皇陛下跟前的紅人,那位不可一世的中車府令趙高,就因為右腳先邁進懿文宮,活活磕頭給磕死了嗎?

萬一柳白借題發揮,那他淳于越就是真的‘野狗提燈籠進茅廁’,找死了!

“哦?淳于博士今日來我這兒懿文宮,所為何事?”

柳白先是看了一眼淳于越的腳,發現其還就站在門口,分毫沒有邁進去的嫌疑,眼神之中頗為失望。

這老頭也夠謹慎的啊!

似是察覺到了柳白的眼神,淳于越面色微微一滯,竟是忍不住後退了半步,離懿文宮的宮門口更遠一些。

“柳相文采之名,咸陽皆知。”

“老夫乃是朝堂文官,今日來懿文宮,也是想要旁聽一番,除卻漲一些見識,也是想看看諸位公子到底學習些什麼,以便日後整理書籍送往各位公子宮府之時,能跟得上學業。”

淳于越緩緩開口說道,措辭極為謹慎。

不謹慎不行啊!這個柳白,在朝堂之上,言辭極為鋒利。

若是被抓住什麼跟腳,那才是自己自找苦吃。

而他淳于越乃是當朝博士,其本職工作便是文化一類,整理書籍也是重中之重,這倒也說得過去。

“既是如此,那也無妨。”

對於淳于越打得這些小九九,柳白壓根兒就沒什麼心思去猜。

俗話說百無一用是書生,柳白覺得不貼切,應該是百無一用是腐儒才對。

而淳于越,正是最大最老的那塊腐乳!

“走吧,上鍾了!”

柳白淡淡開口,便是率先邁步走入懿文宮內。

這一邁,讓淳于越甚至蒙圈了。

上課...怎麼就成上鍾了?

“見過柳先生!”

當柳白走入懿文宮之時,原本已經在此等待的諸位公子紛紛行禮。

如此一看,前面殺趙高立威,多少還是有點作用的。

至少,讓這些個公子也是明白,懿文宮裡面,柳白是能說了算的。

柳白深深看了一眼最為角落的胡亥。

這個熊孩子,此刻正是滿臉蒼白,甚至微微縮著脖子,哪有昨日那副囂張氣焰。

趙高身死,更被柳白一系列的恐嚇,直接給胡亥嚇出精神陰影來了。

聽說...胡亥昨晚直接就沒睡著,甚至口中喃喃自語‘你不要過來啊’!

“柳先生,還請授課吧!”

扶蘇看了一眼柳白身旁的嬴徹,雖是疑惑這位六弟為何與柳白同來,但還是依循規矩,對著柳白開口說道。

“嗯....淳于越,本相何時讓你進懿文宮了?”

“你呼吸聲這麼大,等一下打擾了諸位公子聽課怎麼辦?”

“你要旁聽,站宮門口去!”

柳白此話一出,諸位公子微微一愣,看著淳于越發呆。

這....不是跟著你柳白近來的嗎?

而且....

呼吸聲大....柳白,你這理由,能更加不靠譜一點嗎?

就連隨著柳白一同來的嬴徹,此刻也是嘴角微微一抽!

果然,這位老師還是挺雨露均霑的,上來就又給上了一課!

有了權力,你說再離譜的話,那也管用!

“你....柳白,你不要欺人太甚!”

淳于越雙拳握緊,怒聲開口。

“嗯...好!那就照懿文宮的規矩辦吧!”

“打擾諸位公子上課,直接上戒尺吧!”

“龍且!”

柳白看了一眼龍且,淡淡開口。

後者微微一笑,仿若示威一般,掏出戒尺的同時,小臂的肌肉發力,那暴起的青筋,讓人懷疑是不是能一戒尺將人的手掌骨頭都打碎掉!

“柳先生不可!”

扶蘇一看這架勢,當場就急了,連忙出聲:“淳于博士只是不知道規矩,不至於懲處啊!”

而淳于越也是嚇了一跳,但表面上的大儒風範還是要維持的。

“哼!”

“出去就出去!”

風度維持了,身體卻是很誠實,直接退後散步,走出宮門。

如此模樣,讓柳白差點笑出聲來。

他倒也沒真想打淳于越,畢竟這都是在自己學生面前呢,總不能一直留‘暴力’的形象吧!

“好了,授課!”

“今日課程...”

柳白看了一眼淳于越,而後朗聲開口道:“為師要教你們,何為...真正的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