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素色錦袍,頭戴玉冠,長相溫潤的男子走來,他是太醫院院判家的公子周禮懷。

據聞,他曾遊離四方,親嘗百草,融匯南北各派醫術,本事了得。

這一下,柳雲湘慌了。

她急忙看向對面的嚴暮,見他看了過來,於是忙用眼神向他求救。

但他依舊慵懶的靠著椅子,眼睛眯著,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旁人看戲,他也看戲。

柳雲湘自暴自棄的想,等會兒那周禮懷查出她有孕,她就說是被嚴暮強迫的。她要是活不成了,也不能讓他好過。

想是這麼想,可死到臨頭還是不甘心。

“郡主,我是堂堂侯府三夫人,你這般不依不饒的,不大好吧?”她故意大聲道。

在場其他人聽到,雖有看好戲的心態,但也覺得慕容令宜確實過分了。

人家不喝酒,偏要人喝,郡主又怎麼了,在座的誰沒有點身份背景。

“郡主,不如我陪你喝一杯?”

國公夫人笑吟吟走過來,她是一品誥命夫人,出身武將世家,享盡尊榮,因此十分有氣度。

慕容令宜笑,“別,我敬您。”

她二話不說,將手裡的那杯酒喝乾了。

國公夫人陪著喝了一杯,正要緩和一下,那慕容令宜搶先一步開口了。

“三夫人年輕守寡,一個人孤苦,我不過是關心她的身體,讓周公子給把把脈罷了。”

國公夫人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身為主人家,也算盡力為柳雲湘解圍了,慕容令宜這般說,她也不好再說什麼,免得得罪長公主。

“三夫人面色確實不大好,還是讓周公子給看看。”說著,國公夫人退了回去。

柳雲湘立時一個頭兩個大,而那個周禮懷竟還隨身帶著脈枕,已經放到了她面前。眾人注目之下,她也只能伸出手。

冷汗一下浸透了衣服,她不由暗暗瞪了對面的嚴暮一眼。

誰知他竟撲哧笑了,而且笑得十分開心。

這人!

周禮懷很快診好,將手收了回去。

“三夫人確實不適於喝酒。”

柳雲湘心提到嗓子眼,身子也微微顫抖著。

“哦?”慕容令宜挑眉,“莫不是有什麼隱疾?”

周禮懷笑,“只是胃寒而已,回頭我給三夫人一個方子,好好調養便可。”

“謝……謝周公子。”柳雲湘開口才發覺嗓子都幹了。

“三夫人不必客氣。”周禮懷起身衝慕容令宜微微頷首,而後回男席那邊了。

慕容令宜輕哼了一聲,“既然不能喝酒,那便算了。”

說著,她也坐了回去。

柳雲湘猛地鬆了口氣,再看那嚴暮,他正戲笑的看著她。

他早就安排好了,故意讓她發慌!

她氣得夠嗆,瞪了他一眼。

慕容令宜坐回去,暗暗擰了身邊婢女一把,那婢女疼得咬緊牙關,不敢洩露一聲。

“你說七哥和一個女人在花廳,還聽到那女人乾嘔,像是懷孕了。”

“是。”婢女瑟縮道。

“這個女人是柳雲湘?”

“奴婢急著去找您……沒看到她從花廳出來……”

“哼!”

慕容令宜看了一眼柳雲湘,美則美矣,但到底是寡婦,七哥即便是玩玩也不是什麼人都要的。

或許,她想多了。

國公府有個馬球場,宴席過後,國公夫人帶著女眷們去看男人們打馬球。

場上有兩隊,一隊是以嚴暮為首的,另一隊以肅平王世子陸長安為首。一個是權傾朝野的大奸臣,一個是手握重兵的肅平王府世子,皆是龍章鳳姿,風流人物。

女眷們坐在觀禮席上,有不拘禮節的對著兩男子評頭論足,有害羞的偷瞄一眼就低下了頭。

而柳雲湘一眼看到陸長安便再也挪不開眼了,剛才在席上並沒有看到他,願意為他沒有來的。

上一世,她因看著嚴暮生氣,用過席後便早早離開了,不知後面還有馬球比賽,也不知他上場了。

“夫人,您押哪一隊?”謹煙推了發呆的柳雲湘一下。

柳雲湘回過神兒來,見兩個婢女各端著一個托盤過來了。

謹煙見她呆愣愣的,忙小聲解釋道:“國公夫人說咱們女眷光看著也沒什麼意思,不如湊個趣兒,一人拿身上一件飾物,覺得哪隊會贏就押哪隊,贏了可拿回自己的,輸了便要給贏的那隊,由他們分了去。”

柳雲湘渾身上下就一隻珠釵,只好取了下來,一個托盤放的是賭嚴暮那隊會贏的,另一個是賭陸長安會贏的。

嚴暮那邊多,陸長安這邊少。

她沒有猶豫,直接押給了陸長安。

國公夫人讓兩個婢女端著托盤給兩隊人看,激勵他們贏下比賽,贏了就有彩頭拿。

周禮懷和嚴暮一隊,二人坐在馬車,他湊近嚴暮小聲道:“胎兒很健康。”

嚴暮回頭,掃了他一眼,“你知道太多了。”

周禮懷忙捂住嘴巴,搖頭表示自己絕不會亂說。

這時端著托盤的婢女過來,嚴暮隨意掃了一眼,卻看到了那素的特別醒目的珠釵,不由臉色一寒。

她押陸長安會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