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湘走到門口,剛要推門進去,聽到了小金妃的哭聲。

“當著那麼多嬪妃的面,他就扇了我一巴掌。”

“我知是為你,我不委屈。”

“可回到寢宮,他又對我那樣,我只能咬牙忍著,我是為你忍著的。”

這一聲聲的,說的好不悽慘。

她推開門,透過一條縫,看到金悠哭著撲到嚴暮懷裡,而嚴暮沒有躲開。他神色繃緊,緊緊咬著牙關,眼裡佈滿殺氣,可又那麼無奈,無奈到眼睛都紅了。

“不需要你為我犧牲這麼多!”他道。

“我願意!”金悠仰頭,手捧著嚴暮的臉,“小七,姐姐為了你什麼都願意。”

嚴暮看著金悠左臉紅腫,上面赫然一個巴掌印,不由閉了閉眼睛,“我去給你拿消腫的藥。”

“我不要緊,你胳膊傷得這麼重,我先給你換藥。”

接下來兩個人你給我抹藥,我給你抹藥,你心疼我,我心疼你的,看得柳雲湘都要感動了。

“武侯這一倒,肅平王定然著急,為了穩固在盛京的勢力,他應該會很快回京。只要他回京,我便有辦法對付他,而武侯手上的夜狼軍,我想皇上應該會交給一個信任的人,沈雲舟剛救了他,他會考慮他的。只要解決了肅平王,京中的勢力便掌握在了我和義父手裡,到時皇上被迫也好,無奈也罷,只能立小九為太子。還有嚴家和你家的冤案,也就能翻開重查了。”

“小九還小,你也可以坐那個位子。”

“這是我唯一能彌補你的。”

“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這個。”

“你想要的,我給不了你。”

金悠悶在嚴暮懷裡哭了起來,而嚴暮依舊滿臉愧疚。

看到這裡,柳雲湘退後了一步。

看來她還是沒法和他坐一條船,畢竟他這條船是要將他們一家人送上死路的。

這邊皇后在聽說圍獵沒有殺死嚴暮,武侯卻突然被扳倒了,而自家傻兒子還樂呵呵的領了這一功後,當即氣暈了過去。

待到晚一些醒來,見三皇子還守在床前,她又想暈過去了。

“母后,你原先怕那武侯轉而扶持老七,這下他倒臺了,你便不用擔心了,難道對我們來說不是好事?”三皇子說完,見皇后氣的直抽抽,於是懷疑的又問了一句:“難道不是?”

皇后平日裡將兩個兒子捧在手心裡疼,眼下終於爆發,狠狠甩了一巴掌過去!

三皇子捂住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皇后,“母后,你打我!”

“你個蠢貨!”皇后一邊說一邊拍胸口,“武侯和你舅是我們的左膀右臂,眼下斷了一臂,怎麼會是好事?”

“可也沒辦法啊。”

“還不是你蠢,著了老七的道兒!還有武侯倒了,他的勢力沒有倒,你要是聰明就躲遠點,然後收割他的勢力,你居然還領功!你可知你在你父皇眼裡是什麼,一個蠢到家,無可救藥的,扶都扶不起來的廢物!”

“可我們不是還有舅舅,只要有他在,這皇位遲早是我的。”

“你!”皇后努力壓下火氣,“你這就給你舅舅修書,讓他趕緊回京,再晚一些回來,湯都不剩了,還有我們原本的勢力也會被老七奪走。”

“好,我這就去寫。”

“等你舅舅回京,看他怎麼收拾你!”

不爭氣的兒子走後,皇后依靠著枕頭,不由開始深思,老七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布這一局的。最開始他和她合作,兩方絆倒了太子,合作的非常愉快。

因為是合作關係,她倒是沒有太為難金悠,容她懷孕,容她生下九皇子。當時她背後有肅平王和武侯,以為太子一倒,她兒子順位成儲君是板上釘釘的事。

可這時嚴暮翻出北征一案,扯出肅平王與北金勾結一事,雖然後來被武侯擺平,但到底在皇上心裡紮了一根刺,所以並沒有立即封三皇子為太子。

之後肅平王被迫回西疆,而嚴暮在北地連打了幾場勝仗,將北境軍力收入囊中。他再次回京,開始查嶽州鐵礦一案,應該是沒查到什麼,可不多久肅平王藏在廉州的兵器就被一個什麼飛鷹寨給搶走了。

一個土匪寨搶兵器做什麼?分明就是嚴暮搞的鬼!

但因為這批兵器來歷不明,他們不敢明面上查,甚至還要掩蓋痕跡,不能讓朝廷聽到一點風聲。

再就是李茂夫人被殺,原該是一件普通的殺人案,嚴暮胡亂結了案,三皇子抓到錯處,成功從他手裡奪走大理寺寺卿一職,想著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現一把,不想竟查出武侯義子,再牽扯出一個瘋女人,最後手握重權的武侯竟也摺進去了。

這樣一想,嚴暮分明是先逼走肅平王,再剷除武侯,防止二人互相幫襯,逐個剷除。

這一環連著一環,布的好大一個局啊!

而到此時,她才幡然清醒。

翌日,皇后將嚴暮喚了來。

皇后親自倒了一杯茶,推到嚴暮跟前。

“老七,這一把贏爽了吧?”

嚴暮裝作不解的樣子,“娘娘這是何意?”

皇后笑笑,並沒有打算揭穿什麼,“你十歲後常進宮,本宮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你這孩子太聰明瞭,比你那些兄長都聰明。我當時就想,如果能把你拉到我這陣營,該是如虎添翼的。”

“娘娘謬讚了。”嚴暮笑笑。

“我想用你,但也提防著你。後來柳氏懷孕,我是真怕她生下兒子,畢竟咱皇家還沒誰給皇上添個皇孫呢。”

嚴暮笑容一斂,“她生的是女兒,皇后還擔心嗎?”

“可小金妃生下了一個兒子,我竟是揀了芝麻丟了西瓜。我沒想到,你自己不稀罕那位子,卻要給小金妃爭奪。”

“九皇子還小。”

“可你們已經把路給他鋪好了。”

“娘娘過於擔憂了。”

皇后長嘆一聲,“嚴暮,我是糊塗了許久,眼下才清明一些。但你呢,你就沒有糊塗過?”

嚴暮抬頭,“娘娘這是什麼意思?”

“當年柳雲湘身中白木之毒,你一直以為是我給她下的毒吧?”

“難道不是?”

“沒錯,那白木確實是我找來的,但你將她保護的太好,我根本沒有機會下毒。”

嚴暮眯眼,他確實一直覺得是皇后下的毒。

皇后輕嗤一聲:“能隨意進出你那蘭園,而你還不設防的,同時也害怕柳雲湘生下那孩子的,這個人應該很容易猜出來吧。”

嚴暮想到誰,臉猛地一沉。

“金悠!”皇后替他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