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親王妃是震驚的,但更多是懷疑,她不住的打量著柳雲湘,顯然不相信她的身份,不相信鎮北王妃竟然會找到她家,還要救她的女兒。

柳雲湘微微嘆了口氣,“長寧郡主到底是為了救我夫君,我不能袖手不管她。”

“你真的是……鎮北王妃?”順親王妃再次確認道。

“我沒有必要騙你。”柳雲湘說著掏出一封信交給順慶王妃,“拿著這封信去找安國公,他會答應救你女兒。”

“這是?”

“可扳倒韓凜的罪證。”

順慶王妃接住信封,可還是不解:“為何不直接給皇上而是交給安國公?”

“王妃,我們的目的是救長寧郡主,至於韓凜,我們都不是他的對手,只能借安國公之手,畢竟二人如今互相攀咬,他迫切的想咬死韓凜。”

順慶王妃並不相信柳雲湘,因此面上糾結,可她還是握緊了那封信。她想救女兒可是沒有辦法,寧願冒險相信面前這個人。

柳雲湘回到長公主府,在府門口撞見了和碩,她正急匆匆的往外走,一個穿著鎧甲的將士跟在她後面。

“長公主,大將軍被皇上召進宮,至今未歸,半個時辰前,皇上下了口諭,命禁衛軍包圍大將軍府,似乎在搜找什麼。”

和碩眉頭皺緊,“皇上為何突然發難大將軍府?”

“皇上和皇后去了一趟刑部大牢。”

和碩腳步一頓,眼眸鋒利,“定是嚴暮咬了韓凜一嘴。”

不過她又皺了皺眉,有些不解:“嚴暮的話,皇上怎麼會信呢!”

而且還有皇后,這些年她幽居後宮,甚少露面的。

“你回去稟報大公子,本宮這就進宮,讓他穩住,別自亂陣腳。”

“是。”

和碩朝外走,看到柳雲湘,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我不解,明明你們被困在牢籠中,為何還能露出利齒,還能咬傷別人。”

柳雲湘挑眉,“如果說金安是個巨大的牢籠,我們被困在這裡面,你們不也被困在這裡面?”

“呵,笑話!”

“嘖嘖,真可憐。”

“你說我可憐?”

“你自己什麼處境,竟還毫無察覺。”

和碩眯了眯眼,繼而甩開袖子,“本宮是長公主,得皇上信重,即便……即便韓凜出事,皇上也依舊會保住本宮的尊榮。”

“是麼,但願那時候,你還想要這份尊榮。”

柳雲湘回到後院,一進院門,先看到重明站在門前,雙手貼著腿,站的筆直,就像一根木頭似的,臉上也沒有表情,眼珠都不動。

柳雲湘偏頭往西邊遊廊看去,見海棠就坐在欄板上,正凝神看著重明,那樣子竟有些悲傷。

這時乞丐從屋裡出來,先看了一眼重明,無奈的嘆了口氣,而後往院門這邊走來。

見到柳雲湘,他走過去:“我去把子衿換回來。”

柳雲湘皺眉,“這幾日韓卓一直沒有出府?”

“可不是,我和子衿日夜都守著。”

柳雲湘沉了口氣,或許是韓卓得知秦書意進宮向皇上表明兇手另有其人,他開始警覺了。

如果他一直不出府,又怎麼從他身上找到線索?

得想個辦法,逼韓卓離開武威大將軍府……想到這兒,柳雲湘看向海棠,心下有了主意。

她讓乞丐先過去,而後她朝海棠走了過去。

“好些日子你不來看他了。”柳雲湘在海棠身邊坐下,見她還支著手看著重明,看得很認真,彷彿要見他的模樣刻在腦海裡似的,但又那麼難過,即便嘴角帶著笑意,仍遮掩不住。

“我服了逍遙散。”海棠道。

柳雲湘一驚,“你吃了逍遙散?為何?韓兆逼你的?”

海棠搖頭,“我……”她一張口,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起來,“我太蠢了,以為韓兆對我多少是有感情的,於是當著他的面服下逍遙散,想騙他擔心,騙他拿出逍遙散的解藥。”

柳雲湘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他沒有給你?”

“沒。”

“你……你怎麼這麼傻!”

“我是太蠢了。”海棠看著重明,又笑了一聲,“蠢到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巴掌。”

柳雲湘拉過海棠的手,心疼道:“你往後要怎麼辦啊。”

逍遙散雖然毒發需要兩三年的時間,可一旦毒發,整個人就廢了,忘記所有人所有事,變得麻木,變得痴傻。

“哦,對了,你可以用你釀的酒壓制毒性。”

“不過是拖延一些時日而已,終究會毒發。”說完這話,海棠想起嚴暮,“抱歉,七殿下也中了逍遙散,也需要解藥。”

柳雲湘搖搖頭,“不過這世上真的只有這一顆解藥了嗎?”

“嗯,只有這一顆了。”

“不怕,我會陪著他,哪怕他已經將我徹徹底底忘了。”

海棠伸手摟住柳雲湘,“七殿下有你真好。”

柳雲湘拍了拍海棠的手,繼而看向重明,“如果能拿到解藥,你自己服下吧,為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真的不值得。”

“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他,被他嫌棄,被他趕走的時候,我有多痛多恨。我不在乎自己的命,但我想要他活著,帶著所有的記憶,永遠記得我,這樣就足夠了。”說著,海棠苦笑一聲,“別罵我,我也知道我這樣太賤了。”

柳雲湘聽了海棠這些話,只有無奈,但她沒有立場去指責她什麼,“前幾日重明清醒過。”

“嗯,我聽紅燭說了。”

但只清醒了一會兒,很快就糊塗過去了。

“他怎麼一直站在那兒?”

海棠失笑,“他現在是一棵樹,海棠樹。”

“啊?”

“樹只需要澆水,不用吃東西,紅燭沒法,只能騙他說他是已經成了精的樹,可以像人一樣吃飯如廁睡覺,他還真信了。”海棠說著笑不停,但笑著笑著眼淚就留掉下來了,“在我心裡,我們家主子就是那天邊的孤月,高傲清冷,絕世聰明,卻變成了這樣子。”

“你……”

“活該!”

柳雲湘嘴角抽了一下,“我看你也快瘋了。”

“我早就瘋了,被他趕走那一刻就瘋了。”

柳雲湘見海棠利落的擦乾眼淚,瞅著重明,這會兒又變成了嘲諷的樣子。

她對重明的感情是很複雜的,複雜到她自己都縷不清了。

“海棠,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