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湘不急,先回屋睡了一覺,等子衿叫醒她說是皇后來了,她才起身過去了。

天將將亮,晨霧籠罩著園子,清冷清冷的。

靜水閣已經被京兆府的官差包圍了,管家焦急的等在外面,見到她過來,忙跑上前:“王妃,京兆府的官差是皇后帶來的,咱們攔不住。”

柳雲湘輕嗤:“出了命案,動用官府也是應該的。”

皇后這是打定主意,打算把她送進大牢。

“殿下不在府上,要不要進宮去找他?”

“不必了。”

柳雲湘沉了口氣,他要是在場,表演不到位的話,皇后只怕會把這禍一併扣到他身上。

進了院子,皇后就站在正房門前,臉色肅沉,見到她進來,眼睛一下定到她身上,越來越鋒利,隱隱也透著得意。

她覺得自己這一局贏定了。

柳雲湘進去了才發現,皇后不止帶來了京兆府的官差,還帶來了幾位世家夫人,當然也少不了姜雲影。

元卿月出身八世家之一,而八世家一向同氣連枝,皇后帶著這幾位世家夫人來,便是要讓她們替元卿月做主,向她討公道的。果然她一進來,這幾位紛紛看向她,眼裡帶著仇視。

柳雲湘不失禮數,一一向她們頷首致意,而後走到皇后跟前,向她行了禮。

皇后冷哼一聲,“你府上的側妃被毒害,我們大老遠都來了,你怎的這時候才來?”

柳雲湘打了個哈欠,道:“這不天還沒亮,我剛睡醒。”

“這裡是鎮北王府,你是鎮北王妃,主理中饋,如今府中出了這麼大的事,你還有心思睡覺?”

“是啊,我府中出事,我尚能安枕,不想各位竟沒心思睡覺了。”

“王妃這是什麼話,得知卿月被毒害,我們這些伯孃嬸孃的哪還能睡得著覺。昌伯府已經沒人了,但有我們幾大世家在,絕不能要給卿月討回公道!”

說這話的是忠勇伯夫人馮氏,她是靖安侯府二夫人的嫂子,當初二夫人瘋掉後,這馮氏還去過侯府,在老夫人的攛掇下罵過她。

之後二夫人去世,他們忠勇伯府來侯府鬧事,要將她綁起來給二夫人送葬。她不反抗,伸著手讓他們綁。

“這一路上,我會好好的將二夫人生前的事蹟宣揚出去,到時不定誰的臉掛不住呢!”

老夫人和二夫人為了救二爺,逼她委身嚴暮,最後自食惡果被乞丐辱沒了清白這些,他們多少是知道的。二夫人出身忠勇伯府,一旦將這些醜事宣揚出去,他們府上也跟著丟人,當下便訕訕的沒敢再計較。

後來嚴暮得知這事,隨便找了個由頭,將那忠勇伯叫到西廠,好好見了見世面。聽完忠勇伯從西廠出來軟地上了,病了半個月才好。

這馮氏跟她有仇,此時抓到能踩她的機會,便第一個冒了出來。

柳雲湘轉過身掃了一眼馮氏,又看了看她身後的人,有鎮國公夫人,這位肅著一張臉,讓人猜不透心思。她旁邊站著陽國公夫人,她身子不好,旁邊三夫人扶著她。這三夫人程氏看了她一眼,繼而垂下眼眸,顯然不想冒頭。其他還有幾位夫人,大多都是小一輩了,由此可見八世家凋零,已經不復當年盛況。

柳雲湘轉而看向馮氏,嘆了口氣:“是啊,這元氏還懷著孩子,誰這麼狠心下毒害她呢!”

見柳雲湘一臉心痛的樣子,皇后冷哼一聲:“先前本宮送元側妃回府,王妃百般為難,如今她人連帶著孩子都沒了,不知王府可稱心如意了?”

“皇后娘娘,我冤枉啊,我也很難過的!”柳雲湘說著還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淚。

不就是要演戲麼,只要她不噁心,噁心的就是別人。

果然,皇后見她這般,臉色青了下去。

“王妃,元側妃身懷皇嗣,下毒之人許是嫉恨元側妃,但毒害了皇嗣,這可是死罪。”姜雲影看向柳雲湘,此時她站在皇后身邊,站在臺階之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柳雲湘,好似尊貴無比的掌權者。

柳雲湘點頭,“謀害皇嗣,確實是死罪。”

姜雲影長長嘆了口氣,“不知是誰這般糊塗。”

“下毒之人定是王府中人,約莫是受了誰指使。”那馮氏睨了柳雲湘一眼,這話分明就是指她的。

柳雲湘只當聽不懂,“京兆府府尹帶著官差都來了,那就仔細查吧。”

皇后沉了口氣,道:“本宮已經稟明聖上,務必查出兇手,絕不姑息。”

這時京兆府尹李重匆忙進來,他身後還有兩個官差押著一個胖乎乎的矮個子男人,男人一臉驚慌的樣子。

“娘娘,這人是王府廚房的廚子,本官審問的時候,他說話顛三倒四的,仔細追問,他慌亂之下承認自己在元側妃的飯食裡下毒了。”

兩個官差將這廚子押過來,讓他跪到地上。

皇后側頭看了姜雲影一眼,見她點了點頭,心下會意,轉而看向那廚子。

“說,你為何毒害元側妃!”

那廚子哆哆嗦嗦的,一看就不是那種膽大的人。

“小的……小的鬼迷心竅……沒人指使……”

皇后眯眼,“你來王府多久了?”

“前……前天剛來的。”

“你可見過元側妃?”

“沒,沒有。”

“你連元側妃見都沒見過,更不可能有仇怨,你沒有害她的理由,除非有人逼迫你,利誘你,你才下毒的。”

“小的……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不敢說啊!”這廚子趴到地上,一個大男人哭了起來。

旁邊幾位夫人看了,紛紛小聲議論著。

“看來是有人拿他的家人逼迫他了。”

“誰有這本事,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了。”

“她可真是心狠手辣。”

“要不怎麼從侯府寡婦搖身一變成王妃了。”

柳雲湘聽著這些議論,她並不說話,偶爾抬頭,真巧看到陽國公府三夫人看向她,那眼裡分明有惋惜之色。

她也以為是她。

她淡淡笑了一聲,問道:“你說你往元側妃飯食裡下毒了,那為何她用過晚飯後沒有毒發,而是足足一個時辰後才毒發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