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伯被請了上來,他瑟瑟縮縮的看著在場的人,看到薛和風的時候,下意識頓住腳步,還慌亂的往後退了兩步。

子衿扶住老伯,小聲安撫道:“老伯別怕,我們在這兒,他不敢傷人的。”

“堂下證人姓甚名何?”李重拍了一聲驚堂木。

李老伯上前跪下,低頭回答了李重的問題。

“李老伯,本官問你,案發之地人跡稀少,你當日為何出現在那兒?”

“回大人,草民是給法華寺送菜的,送完菜以後就從後山那條路回家。”

“本官再問你,你看到了什麼?”

“看到……看到殺人了!”

薛和風眸光一厲,“大膽刁民,在公堂上竟敢撒謊,可知這是大罪!”

李老伯本就怕薛和風,被他這麼一吼,全身止不住發抖,直想往後躲。

“薛大人,本官審案,沒有問到你的時候,請你安靜,尤其別恫嚇證人。”李重肅著臉道。

薛和風眯了眯眼,“本官難道還不能提出質疑?”

“薛大人!”柳雲湘看向薛和風,厲聲道:“別忘了,你現在是嫌犯!”

薛和風呲了呲牙,到底沒再說話。

“李老伯,你可清楚的看到受害者,也就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她是被誰所殺?”李重再問。

李老伯瑟縮著身子,有些不敢回答了。

“你別怕,本官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我……”

李老伯又看了看薛和風,見他面容陰狠,再想到當日那一幕,急忙搖頭,“我沒看到,什麼都沒看到!”

李老伯突然改口,柳雲湘眉頭皺了起來。

聽到這話,馮氏繃不住了,轉身給李老伯磕頭,“老伯,求您救救我,您知道我沒有殺人,可我馬上就要被斬首了。我不怕死,但我還有一個六七歲的孩子,我若死了,他也活不成了。”

薛和風怒斥:“李大人,這不合規矩吧!”

李重忙讓官差制止馮氏,同時揉了揉額頭,“老伯,本官再問你一次,你看到了什麼?”

老伯還是猶猶豫豫不敢說,子衿有些急了,“老伯,不將壞人繩之以法,不但死者不瞑目,無辜之人受害,您也會有危險的。”

李老伯聽到這話,遲疑了一下,終是鼓起了勇氣,道:“草民看到那姑娘被一男人連捅了十多刀,鮮血四濺,當場應該就死了。”

李重眼睛瞪大,“那兇手可在堂上?”

李老伯深吸一口氣,抬頭指向薛和風,“是他!”

“刁民!你敢亂說……”那薛和風說著要衝上來,旁邊官差忙攔住了他。

李重用力一拍驚堂木,“嫌犯薛和風,還不跪下交代整件事情經過!”

“李重,你敢!”

“放肆!公堂之上,嫌犯還不下跪!”

那薛和風還不肯,但被兩個官差押著跪下了。

那李老伯將當日所見一五一十清清楚楚的交代了一邊,與馮氏的口供嚴絲合縫的對上了。

“薛和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薛和風用力咬了咬牙,當日殺小五,他確實沒看到還有人經過,竟還看到了這一切。如今人證有了,他想狡辯已經不可能。

思量許久,薛和風抬起頭來,道:“謝文晴確實是被我所殺。”

這話一出,李重鬆了口氣,下意識看向柳雲湘。柳雲湘皺眉,他承認了,可他承認的未免太輕鬆,只怕還有別的陰謀。

“可當日是馮氏和謝文晴聯手想殺了我,我不過是進行了反抗,在反抗中殺了謝文晴。”說到這兒,薛和風嗤笑一聲,“按著大榮律法,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而進行反抗,無意下殺了人,罪責從輕或者免於罪責,是這樣吧?”

李重抿了一下嘴,“罪責輕重,不是你定的。”

“我不過是希望李大人公正一些。”薛和風笑了笑道。

柳雲湘垂眸,馮氏和小五確實是為了殺薛和風才將他約到那兒,而且薛和風確實是在反抗中殺了小五。按著這樣定罪的話,薛和風罪名不會太重,甚至都不用坐牢,只是官位不好而已。

這樣顯然不夠!

“不,他推開了五姑娘,可他一刀又一刀,分明就是在殺人!”馮氏嚷道。

“哦,對了,這馮氏預謀殺人,罪也不輕吧?”薛和風問道。

李重看了看柳雲湘,繼而沉了口氣道:“將薛和風和馮氏都關押進牢房中,等三法司會審!”

薛和風臉色青沉,嘴角帶著笑,但這笑滿是狠厲,他知道他栽了,好在栽的不重,還能從頭再來。

“王妃,你將我送進大牢,你大抵不知道,你得罪了整個陽國公府!”

柳雲湘聳肩:“本王妃沒做虧心事,倒也不怕。”

下堂後,柳雲湘讓子衿將老伯安全送回家去。

此時天色已經暗下里了,柳雲湘獨自往王府走。走到街上,不期然碰上了陸長安,他手裡拎著兩盒點心,剛從點心齋出來。

看著後面排的長長的隊伍,陸長安為了買這兩盒點心,著實用心了。見到她,陸長安笑著走上前來。

“雲湘,好巧。”

柳雲湘點頭,低頭看了一眼陸長安手裡的點心,“陸世子這是?”

“霏兒喜歡吃這家的點心。”

柳雲湘笑,“確實,這丫頭被子衿帶的特別貪嘴。不過這些日子,怎的不見她了?”

之前拓跋霏兒隔三差五就會來鎮北王府一趟的,這些日子卻不見人了。

陸長安笑了笑,“她有身子了。”

柳雲湘瞪大眼睛,“什麼時候的事?”

“她這幾日沒有胃口,找了大夫,才知道懷上了。”

“太好了,那你可要好好照顧她。”

“當然。”

二人說著往巷子裡走去,過了這條巷子就是鎮北王府。

“恭喜陸世子了。”

“嗯,聽到這個訊息,我確實很開心。”

柳雲湘點點頭,寒暄幾句,接下來便不知說些什麼了。前幾日他和雲侯彈劾嚴暮,還要封了她名下所有產業,這跟背後捅刀子沒什麼區別。

柳雲湘可以冷臉對他的,但他有他的立場,她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向著她吧。只是這樣做朋友的話,沒有真心,再深厚的情意都會變淡。

“雲湘,對不起。”

“陸世子以後就別跟我說對不起了,立場不同罷了。你沒虧欠我,而我在必要的時候也會對你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