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徐靖宇,不少大臣面露惋惜之色。

“我只問你們一句,徐靖宇是不是一位於朝廷於社稷來說不可多得的人才?”

靜默片刻,那老臣道:“即便他是,朝廷也不可能為他一個人破例。”

“可天下還有無數像徐靖宇一樣學子,他們不是不想報效國家,而是朝廷將他們拒之門外了。說什麼不拘一格降人才,當你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也把它當成狗屁了吧!”

“你!”

方萬金轉而看向鎮北王,一字一句道:“徐靖宇死了,他的母親也死了,皆是被朝廷所害,而你身為監管朝政的攝政王,最大的錯就在你!”

“商籍百姓不在少數,士農工商,他們交的稅也是最多,他們扶持國家,而國家難道不能給他們一個公平?要繼續這樣寒他們的心嗎?”

“尤其在近三年,因商貿經濟,西州才崛起。你們可能要說,商人從政,誰來發展經濟,可能走上仕途的畢竟是少數人,而這些人緣何不能從經濟的方便參與朝政呢?”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小聲議論起來。

“這話什麼意思,商籍的還要造反不成?”

“噓,可不敢這樣說。”

“我就是商籍的,我沒想參加科舉,想不想和能不能不一樣,反正我覺得不公平。”

“確實不公平。”

“不過這小夥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

“咱們聽不懂,但鎮北王和這些大臣肯定聽懂了。”

嚴暮自不必說,這些話就是他讓人交代方萬金說的,當下他觀察著官員們的神色,有深思的,有不耐煩的,有點頭贊同的。

“茲事體大,我們不可能當場跟你承諾什麼,但這件事,我們會在朝堂上商議,你且等結果吧。”嚴暮淡淡道。

這話大有敷衍之意,而方萬金又道:“您也別誆我,我反正就在盛京,大不了天天來這裡敲大鼓!”

“嘿,你就不怕我們把你抓起來?”一大臣問。

“大傢伙聽好了,哪日我沒來敲這鼓,定是被朝廷暗中殺害了,勞煩各位替我喊一聲冤!”

這無賴樣兒,氣得那大臣臉發青。

嚴暮沉了口氣,“朝廷還不至於誆騙你,且等著吧!”

說完,嚴暮大步往外走,大臣們忙跟上,一個個小心謹慎的,以為鎮北王必定窩著火氣。

等人都走了,不少百姓上前衝方萬金豎大拇指。

“小夥子,夠膽量!”

“我也是商籍的,我支援你!”

“我不是商籍的,我也支援你!”

方萬金一邊撓頭一邊不少意思的說著謝謝,溜回衚衕裡,他靠著牆呼哧呼哧喘氣,抬手一抹竟是滿頭大汗,手腳還發抖。

柳雲湘笑:“你不是說你不怕?”

“我以為自己不怕的,畢竟那是先生,可當我真正站到他面前的時候,便不敢這樣想了。”說著方萬金長呼一口氣,“好在您教我的那些,我都說出口了。”

柳雲湘望著百官離去的背影,“接下來就看朝堂上怎麼商議這事了。”

“有可能嗎?”方萬金嘆了口氣道。

“當然有。”

嚴暮私下見了幾位心腹大臣,將自己的想法說給他們,讓他們在第二日的朝堂上提出來。方萬金已經點了火,他得加把柴火,這火才能燒起來。

翌日朝堂上,有大臣提出設立商部,與其他六部同一級,這話一出如同石擊水面,朝廷上一下亂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有表示擔心的,有不贊同的,甚至有憤怒的,說怎麼能因一個少年幾句話就改變國家延續上百年的制度,簡直是荒謬。

第一天當然不可能討論出什麼結果,事實上大家沒頭緒的吵了兩個時辰,嚴暮聽得頭疼,直接下朝了。

第二天,第三天的朝會,大家還是在吵,嚴暮仍一句話沒說。

用晚膳的時候,柳雲湘盛了一碗湯放到嚴暮面前。

“你打算讓他們吵多久?”

嚴暮嗤了一聲,“只要他們有力氣就日日吵,總有吵不動的時候。”

柳雲湘笑,“然後你直接拍板?”

“我是這樣想的,可看他們的精神頭,不知要吵多久。”

“我倒是有個法子能讓他們不吵,還能同意設立商部。”

“什麼法子?”

柳雲湘進裡屋,抱出一堆賬冊來,“這是我讓張琪送來的賬冊,上面記錄的是各地商鋪繳納的稅額。我只讓你看一項,這是揚州的茶稅,這是嶺南的茶稅,你仔細看看有什麼不同。”

嚴暮只瞧了一眼就看出來了,“徵稅的計量方式不一樣。”

“是,一個按田畝數,一個按產量,而有的地方還按當年的行情,這就造成了最後稅收的巨大差異。可再觀戶部,他們並沒有制定出相應的政策,只是收上來轉入國庫。這中間有太多紕漏,可運動的地方也太多,說白了這些賬目都是亂的。”

“明天讓戶部把近三年所有商稅科目的賬冊搬到朝堂上,再一人給他們一個算盤,讓他們算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