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的話。

讓滿頭白髮的吳望眼睛充血,目中既有恐懼,還有恨、怒,與不甘!

“明明能輕易捏死這隻元嬰初期的螻蟻,明明能讓他生不如死,明明他應該跪在地上求饒!但……”

吳望用力咬唇,拳頭緊握到指尖泛白。

從交戰至今。

吳望自認沒有任何失誤。

不論是隱藏境界,還是控制一百三十二把血刀絕殺葉凡,一切的一切都沒錯!

唯一的錯。

就是吳望沒有預料到,這狡詐之徒竟有一件能容納軀體,躲避他那必殺一擊的法寶。

一招棋錯。

導致吳望陷入被動。

即便是後面被騙到燃燒元嬰極盡巔峰,吳望都覺得還能翻盤。

直到他決定逃離血刀門,才發現那本該防禦外敵的陣法,卻成了困死他與母親的囚牢。

至此。

滿盤皆輸。

但終究是元嬰巔峰修士,即便境界已經從巔峰跌落至中期,又逐漸跌落至初期,可吳望的心氣還在。

他陰冷道:“想取吳某項上人頭?那儘管來取!”

吳望緊握血劍,調整呼吸,等待即將到來的殊死搏殺。

他可以死。

但不能引頸待戮!

就在這時,趙香突然噗通一聲跪下了。

吳望目眥欲裂:“娘!您在做什麼?快起來!”

趙香沒起來,顫聲道:“李道友,李前輩,求求您放過吾兒。吾兒知道錯了,求求您給他一次機會,他以後一定……一定會做個好人的。”

“給他一次機會?”

葉凡面無表情道:“血刀門跟你兒子的惡行罄竹難書,你告訴我,我憑什麼要給你兒子一個機會。”

趙香是個聰明人。

從最開始失去夫君的憤怒,到後面不甘的怨恨,再到認清現實的絕望。

她知道。

就如同吳望說的那樣,對方是不可能放過她們母子的。

但趙香還是想試一把,她將儲物戒雙手遞出,臉上極盡諂媚之色:

“佛門曾經說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吾兒已經知道錯了,還請前輩高抬貴手,給他一個彌補過錯的機會。讓他……對,讓他日夜吃齋唸佛,為亡者祈福。”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葉凡不斷呢喃著,突然仰頭大笑,笑聲中帶著深深的嘲弄。

“好一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好人被你們當作螻蟻殺死,可你們內心沒有半點悔恨之意,依舊視人命如草芥!”

“但當自己快要死的時候,卻突然知道曾經做錯了,想要做個好人,真是可笑!”

“你以為,你兒子即便放下手中屠刀,從今以後日日吃齋唸佛,為亡者悼念,便能讓那些無辜之人的亡魂安息?”

“不會的。”

葉凡平靜道:“唯一讓亡者安息的辦法,便是讓你兒子,讓血刀門血債血償。”

“李前輩,妾身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彌補東方鳶。法寶、丹藥、靈石,只要前輩說一個數,妾身絕對滿足。”

趙香吐氣若蘭道:“只要您同意,妾身願意為奴為僕,侍奉您一輩子。”

“娘!!!”

“閉嘴!”

趙香怒叱一聲,又扭頭媚笑道:“李前輩,您覺得如何?”

吳望怒火攻心,一口鮮血噴出。

“你也配!!!”

葉凡還沒開口,東方鳶自古玉空間中出現,一巴掌甩在趙香臉上。

“賤人,爾敢!”

吳望震怒,體內最後一絲靈氣湧入血劍之中,直直斬向東方鳶。

可惜。

沒斬中。

因為一把平平無奇的鐵劍擋在了東方鳶身前,只聽咔嚓一聲,與清風劍交織在一起的血劍便攔腰斷裂。

“唰——”

清風劍得理不饒人,又刺了一劍。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剛好刺在吳望元嬰之上,將那已經脆弱到風一吹就會散掉的透明元嬰,連帶著金丹一同斬碎。

吳望的境界再跌!

剛剛好跌到了築基巔峰。

“去吧。”

葉凡頷首道:“吳望就交給你了。”

東方鳶眸中滿是殺意,她握住一條血色長鞭,用力抽向吳望。

這是金丹修士才能駕馭的法寶,是蘇清歡曾經給她的。

“大膽!吾兒是蓬萊仙宮弟子,吾兒有仙人之姿,你們若殺他,蓬萊仙宮定會——唔唔唔!”

“真聒噪。”

葉凡皺眉,一指點出。

趙香頓時身體僵硬口不能言,只能眼睜睜看著兒子被同境界的東方鳶打的節節敗退,頓時急到面色慘白。

“龜龜。”

“小的在。”

“你留在這,陪著東方鳶。”

“是主人。”

……

……

血刀門的戰鬥,讓祭刀村人心惶惶。

大家夥兒緊閉門窗,躲在門後或者草蓆上瑟瑟發抖。

但,也有沒躲的。

葉凡來到祭刀村最角落。

這裡的茅草屋門前,站著一位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年。

他手握一把木劍,目光緊張的盯著遠在天際的血刀門。

“名字。”

“誰!”

少年聲音一顫,可握劍的手卻始終堅定。

少年循聲看去,身前不知何時多了一位男子,只可惜夜色太黑,看不清具體容貌,只知個子很高。

“名字。”

“……”

少年猶豫片刻,低聲道:“姜正。”

“姜太明是你什麼人。”

“那是我二爺爺。”

姜正握緊手中木劍,緊張道:“你是誰。”

“十六歲的五品武者,難怪會被送到這裡。”

葉凡淡淡道:“讓村子裡的人老實待著,過幾天會有人接你們離開。”

“???”

姜正一頭霧水。

想再問些什麼,卻發現那神秘人突然消失不見了。

身後茅草屋裡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姜正哥哥,我們能離開這裡了?”

“錢朵朵,你快回去藏好!”

姜正緊張道:“那人說不定是壞人,他的話不能信。”

“藏?藏有什麼用。”

錢朵朵推開門,咬唇道:“我們已經成為祭刀的耗材,即便被他矇騙,再慘又能慘到哪裡呢?”

姜正啞然。

是啊,慘到已經沒有下降的空間了,但對方萬一說的是真話……

那。

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

……

半夏雅苑。

荷花捏著傳音玉簡,再無先前的冷靜,她時不時透過木窗看向遠處,希望能看到少門主或者夫人趙香。

但。

等啊等,等啊等。

等到荷花的一顆心涼了半截。

因為吳望那歇斯底里的怒吼聲響徹天際,這意味著少門主……處於弱勢。

血刀門要完了。

一道十分荒誕的念頭出現在腦中。

荷花連連搖頭:“掌門是元嬰,少門主是元嬰,血刀門怎麼可能會完呢?”

只是不知為何,荷花越來越怕,怕到忍不住想要去尋找夫人趙香。

哪怕會因此被責罰!

剛出門,一道劍氣閃過,荷花望著眼前的陌生男人,突然釋懷的閉上了眼睛。

血刀門。

果然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