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戰鬥在天空中打響,塔克西斯爆發出了他的全部力量,膨脹的火焰比任何一個時候都大,一輪巨大的太陽降臨在了所有人眼前。

但是,在這血色的世界中,金色的太陽也被染紅,無窮的力量壓迫下來,塔克西斯的火之場域在一瞬間就坍塌,被壓縮回了他的靈魂之中。

伊芙拉仰望著這恐怖的戰鬥景象,雖然她同為君王級,但卻連上都上不去,更別提像塔克西斯一樣直面古神了。

“我為什麼這麼弱小……”她低身呢喃道。

人群中,荷魯斯臉色蒼白,喃喃道:“這就是古神嗎?祂若降臨特羅裡安,王,能抵擋住祂嗎?”

薇爾和蘭斯迷茫地看著這一切,眼神中沒有恐懼,只有虛無:“我們要死了嗎?”

但是,下一瞬間,更強大的光芒照射出來,無窮的金光橫掃了一切血紅,太陽在一瞬間又變成了金色,血神的氣息竟被塔克西斯擋回去了。

這一刻,伊芙拉的眼淚滾滾而下:“塔克西斯,燃燒了他的靈魂,透支了他的生命,他用他的一切,來償還他的仁慈。”

羅德一瞬間就醒悟過來,是啊,塔克西斯堅持救援,拖慢了隊伍的速度,他不能無視救援的聲音,也無法迴避血神的到來,所以,他只能用他的生命來彌補這一切。

這就是他所說的,他會承擔一切。

他做到了,沒有半秒鐘猶豫。

莫德大喊道:“走,快走!這每一秒鐘,都是他以生命為代價換來的!”

狂風一瞬間就呼嘯開來,伊芙拉和青羽用出了她們全部的力量,來加速隊伍的速度。

空間已經恢復正常,前方的道路沒有阻礙,

聖雷爾兩千萬多的倖存者,在這血與火的光芒照耀下,向著那唯一的生還之路趕去,於破碎山脈那混亂的空間中,在那最漫長的峽谷中,人的洪流滾滾而去。

而他們的上方,那金色的太陽越來越大,無窮的金光將他們這一方世界染成了金色,而在這之外,則是無窮的血光,那龐大的鮮血海洋,比這金光要大無數倍。

但是,金光卻牢牢守護住了這方空間,不讓血色侵蝕。

許多戰士淚流滿面,他們知道,他們的第一聖子將要死去了,人類又殞落了一位強大的君王。

但是,這兩千多萬人,這數萬名戰士,都得以生存下來。

假以時日,他們之中,未必不能再誕生出這樣強大的王者,甚至更強的、踏出了那一步的人類之神。

塔克西斯不會白死。

人類必將永世長存。

所有人都堅信這一點。

在大約半個鍾時後,終於,第一批人類踏出了破碎山脈,離開了廣義上的聖雷爾之地,來到了屬於黑暗世界的地域。

但沒有歡呼,沒有慶祝,隊伍總長超過了30千碼,絕大多數人都還停留在破碎山脈之中。

“繼續走!”荷魯斯催促道:“這裡也不安全,記得我們剛來的時候嗎?破碎山脈外有很多戰死的戰士,他們是被血魔的幻影擊殺的。”

羅德心中一凜,如果血魔的幻影能夠影響到這裡,說明血神的力量也可以涉及到這裡。

他們依然沒有脫離危險。

青羽輕聲說:“我們必須到達劍鋒山脈的古城,只有到那裡才算脫離了聖雷爾的範圍,進入了安全的區域。”

“古神不會追出來嗎?”傑拉巴問。

賓斯教授搖頭道:“根據我們掌控的知識,和聖雷爾教皇告訴我們的資訊,古神是不能隨意移動的,過於強大的祂們,必須要停留在一個特定範圍之內,否則祂的力量無法承載,是會流失的……古神的血氣標記了聖雷爾範圍內的所有人,我們可以認為,汙穢之血神的範圍,就是聖雷爾大地。”

巴雷特教授補充道:“在古代,它有一個很特殊的稱呼——地上神國。”

羅德心中一震。

“你們是說,聖雷爾大地,就是汙穢之血神的地上王國?”

兩位大學者沉重地點了點頭:“可以這麼理解。”

荷魯斯說:“它的具體範圍我們不知道,離聖雷爾越遠越安全,不過,它的範圍不是永遠不變的,終有一天,血神將降臨特羅裡安,到了那一天,就是我們與古神決戰的時刻。”

伊芙拉輕聲說:“那也是我們復仇的時刻。”

氣氛變得濃重,每個人心中都是沉甸甸的,荷魯斯和李斯特走到了隊伍的最前方,他們將帶領隊伍,沿著來時開闢出的達道路,返回特羅裡安。

遠處,隔著破碎的空間,血與火的光芒已經變得黯淡而扭曲。

那恐怖的血光,確實以破碎山脈為界限,停留在了聖雷爾境內,但沒有人保證它不會蔓延出來。

30多千碼的隊伍,足足走了大半個鍾時,才全部走出破碎山脈。

而塔克西斯的金光依然沒有熄滅,燃燒的太陽橫亙在半空中,頑強地阻擋著血神,為他們遠離這塊土地儘可能地提供時間。

沒有人說話,每個人都在埋頭趕路,莫德用一種特殊的手段將每個人的速度綁在了一起。

所有人都在拼命奔跑,為這艘人類的大船提供動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太陽熄滅了。

汙穢之血神將他吞噬,塔克西斯的氣息迅速落了下去,火光熄滅,只餘下了一抹晚霞一般的光彩,在無邊的血色世界中飄蕩著。

很快,晚霞也消失了,邪穢的血光淹沒了一切。

隊伍中瀰漫著哀傷的氣息,嗚咽聲和哭泣聲不絕於耳,波西瓦爾長嘆一聲,眼神空洞:

“如果,如果能再給我們幾年時間就好了……塔克西斯,高斯,或者薩弗克,都是有可能踏入真王的強者,如果,如果聖雷爾中有四位真王,我們就不會覆滅了。”

伊芙拉默然不語,只是埋頭趕路,不停地在穿梭在隊伍前後,用狂風覆蓋每個人的腳步。

這裡距離劍鋒山脈還有數百千碼的距離,如果在以前,需要兩天的時間。

但現在,他們決定徹夜趕路,徹底脫離一切的可能的危險。

經過羅德的【永恒生命之歌】的洗禮之後,他們的體力得到了大幅度的恢復,速度也加快了不少,能夠承受這樣高強度的趕路。

而掉隊的人也會被莫德的白煙抓住,不論是“狂風”,還是他的“白煙方舟”,都能平均速度,哪怕就是不動,躺著睡覺,也會被帶著趕路。

但沒有人這樣做。

就算是傷員,只要沒有重傷到無法動彈的,都在竭力奔跑,貢獻他們的一份力量。

民眾中,不論男女老少,都在瘋狂趕路,所有人都爆發出了無窮力量,向著他們期望中的應許之地趕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羅德突然發現,他們的後方,洪流般的紅色血霧,正在瘋狂地向他們席捲而來。

“汙穢之血神追上來了!”羅德立刻大喊道。

“什麼?”

所有人都無比震驚,他們已經跑了這麼遠了,竟然還沒有脫離血神的範圍。

伊芙拉衝上來,一把握住羅德的雙肩:“你說的是真的嗎?你沒看錯嗎?”

“沒有!”羅德肯定地答道。

荷魯斯說:“他有非常強大的靈視,在特羅裡安中,沒有人比他的靈視更強大。”

事實上,羅德現在的靈視比以前更強大了,靈能的強大使得靈魂之眼的位勢大幅度提升,他能看到的東西更多了。

“快跑!”

青羽的聲音突然從隊伍後方傳來。

“隊伍的後出現了怪物!是巨型血肉傀儡!”

怪物嘶吼的聲音從隊伍後方傳來,羅德一眼就看到,數十頭巨型血肉傀儡正在追擊他們。

這些強大的血肉怪物變得無比瘋狂,戰士們快攔不住了。

不能有太多的戰士去攔截他們!

汙穢之血神要追上來了!

羅德心中一瞬間就閃過了這個念頭,如果去了太多戰士,隊伍的整體速度就會迅速下降,那他們根本不可能趕到劍鋒山脈。

莫德尤其不能去,他的白煙連線著所有人,是同速最關鍵的一環。

“所有人都回去趕路。”

羅德大喊道。

“我來攔住它們!”

荷魯斯急道:“你能行嗎?”

羅德斬釘截鐵地答道:“能行,相信我。”

他跳上半空,擺脫了速度的同化,向尾部衝去,同時開啟了鮮血王庭。

受血月強化的鮮血王庭再一次爆發而出,極大幅度地強化了他身體上最堅硬的部位。

“都走!”

羅德揮手趕走了所有戰士。

“我的防禦不可撼動,你們不要妨礙我戰鬥。”

轟!

巨型血肉傀儡一拳砸下,羅德卻不閃不必,用臉硬接。

強大的靈能互相碰撞,羅德身形一顫,紋絲不動,巨型血肉傀儡的手臂卻被折斷了。

“哈哈哈,根本不痛,根本不痛,沒有東西可以擊穿我的防禦,我無敵啦!”

狂笑聲中,羅德只用臉皮就擋住了所有巨型血肉傀儡。

他沒有揮出一拳,所有的傀儡卻都手斷腳折,肢體破碎。

不論是聖雷爾眾人,還是特羅裡安眾人,都被驚呆了。

波西瓦爾問:“尊敬的大主教閣下,你們的無敵戰神的能力太神奇了,他完全不可以用常理推斷。”

荷魯斯自豪地答道:“他是最奇特的星火序列,只用了不到兩年時間,他就成為了除了阿蘭之外的最強星火。”

波西瓦爾驚道:“你們的最強者也是星火序列?難道成長困難的星火序列才是最強的一系?高斯隊長在墮落之前,也是星火序列,但並不妨礙他掌控了強源和眾多源律。”

荷魯斯的瞳孔一震,波西瓦爾的話,說明星火序列也是可以擁有源和強源的,也許這才是星火序列正確的晉升方式,特羅裡安只是一直沒有掌握而已。

在特羅裡安,除了天資異稟者,沒有人能成為令律者。

他決定回到王城之後再好好地向他詢問這方面知識。

如果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樣,那特羅裡安還將迎來一大波增強。

到時候,眾人齊心協力,戰勝血神,並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在解決了隊伍尾部的威脅之後,隊伍的速度又恢復了正常。

只少了羅德一個動力源,幾乎沒有太大影響。

羅德也敏銳的發現,這些血肉傀儡,和在聖雷爾中的時候不一樣,它們雖然同樣瘋狂,但在這裡卻時刻都在融化,靈魂和軀體都變得不穩定。

也許,這就是他們所說的離開地上神國的影響。

羅德眺目望去,發現已經看不到血色的光芒,汙穢之血神似乎沒有再追趕他們了。

也許是祂本能不願意受到太多的損傷,也許留在祂的地上神國就是祂至高不可能動搖的本能。

不論如何,血神沒有追來,他們擺脫了祂。

羅德長舒一口氣。

終於,安全了。

“哈哈哈哈,你以為安全了嗎?”

一個虛無飄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羅德全身的寒毛一瞬間都炸了起來。

這是恐懼之鬼阿赫的聲音。

他用未知的手段讓血神的降臨沒有延遲,從而導致了塔克西斯的殞落。

現在,他竟然又出現在了這裡。

“你想幹什麼?”羅德厲聲喝道,“阿薩,找到他。”

阿薩立刻答道:“主人,那是一個恐懼的影子,他的本體不在這裡。”

瘋狂的笑聲又在羅德耳邊響起,它來自四面八方,但羅德一眼就找到了它的方向。

“別想跑!”

霎時間,無數的星梭打了過去,將那片區域轟平。

“不論你想幹什麼,都不會讓你得逞。”

藏在陰影中的影子很快被消滅,但他的笑聲沒有中斷。

“愚蠢的人類之生啊,你小小特異對我來說就像是笑話一般,我早就從虛空中洞悉了你的跟腳,吞噬大便之王,你不要以為你能夠拯救世界,在真正的黑暗面前,你很快就會知道你的渺小了。”

影子像水面上的油彩一樣散開,一股特異的氣息擴了開來。

夢境中,知識之書突然大喊道:“不對,主人,快跑,那是血神的場域,是祂場域的碎片!”

血紅的光芒迅速展開,一道細長的血線,閃電般地向聖雷爾的方向刺去。

“跑啊,主人,血線一旦與聖雷爾的大地相接,這裡就將成為血神場域的一部分,那也就是你們所說的地上神國,祂可以在這裡降臨!”

羅德腦海中轟的一聲,失聲道:“沒有辦法阻止嗎?”

“沒有,除非你掌控了同樣的神權,也就是根本源的權柄,否則不可能消滅古神的場域!”

羅德的心一下子就像掉進了冰窟中,寒意從靈魂深處蔓延開來,幾乎把他凍成冰雕,他立刻拔步向隊伍追去,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所有人。

波西瓦爾握緊拳頭:“我一定要把這個遠古惡念撕成碎片!”

荷魯斯立刻問道:“如果那個惡念把血神場域的碎片投到特羅裡安怎麼辦?”

羅德將知識之書的答案告訴了他:

“如果太遠,碎片就會失效,除非他有很多這樣的碎片,多到能將聖雷爾和特羅裡安連起來。”

荷魯斯問:“那如果他有很多怎麼辦?”

“這是不可能的,太多的碎片會讓血神的靈魂受損,聚合是神之靈魂的本源能力之一,一般情況下,很難獲得古神的場域碎片。”

羅德心中的大石落下了一半,也許,他就是用這個碎片,才讓血神的降臨沒有延遲。

一旁,荷魯斯大喊道:“再快一點!所有人再加把勁,我們必須更快了!”

在生死的危機中,所有人都爆發出了全部力量。

這麼大的隊伍,速度硬是飆到了30千碼每刻鐘。

但是,沒有等他們走很遠,那恐怖的氣息再一次在背後出現,無窮的血光從極遠處激射而來,落在這裡形成一片無窮大的血霧。

血神降臨。

無法形容的靈能尖嘯從後方傳來,那不可匹敵的力量再一次降臨,紅光頓時照滿了整個世界。

每個人都好像回到了之前,那無法喘息的狀態。

羅德急切地喊道:“跑啊,快跑啊!”

但是,血神的血光蔓延速度,遠遠超過了他們的速度。

很快,那血光就將接觸到隊伍末尾了。

“該我了。”

突然,莫德說道。

“白煙的鎖鏈還能持續三個鍾時,希望你們能在這最後三個鍾時趕到安全的地方。”

羅德急道:“不,你不能去,你是我們現在最強的戰力……聖雷爾還需要一個強王級的存在,特羅裡安也需要……”

莫德微微搖頭,第一次,散開了他的護身白霧。

只見白霧之下,是一具腐爛的身軀,白色的骨頭嵌在腐朽的肉中,黑色的內臟清晰可見。

“我的腐化沒有救藥,感謝你當初對我的救援,讓我能活到看到希望的那一刻。”

話音落下,莫德的身體突然燃燒起來,他的靈魂不受控制一般瘋狂地向外吐出靈能,無邊的白霧在他身上升起。

“怪物!”

他發出淒厲的大喊,那無窮的白霧鋪天蓋地而去,撞進了血色的光芒之中。

靈能的波動瞬間到達了峰值,源律的對撞激起了源之海的波浪。

“休想越過我一步!”

白霧和血光糾纏在了一切,直到隊伍遠離,只剩下了無邊的黑暗。

——

隊伍中的氣氛極為沉重,接連失去兩位最強者讓隊伍中的許多人都失去了信心,認為他們永遠也不可能躲過毀滅的命運。

但他們並沒有停下腳步,依然在瘋狂趕路,後面的路程也不順利,黑霧發生了一些變動,原來的道路變得不通暢了,他們時常遇到大批怪物的襲擊,艱苦的戰鬥拖慢了他們的腳步。

幸虧他們已經遠離了汙穢之血神,除了一些融化得不成形狀的怪物之外,他們沒有看到任何血肉相關的存在。

白煙的連鎖依然持續著,但並沒有持續到三個鍾時,在一個鐘時後,它就消散了。

沒有人說話,他們知道,莫德也死了。

聖雷爾引以為傲的四位強者,全部殞落。

在白煙消散後,隊伍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趕路也變得十分艱苦,但所有人都咬緊牙關,拼命地向特羅裡安的方向趕去。

終於,在經過了數次艱難的戰鬥之後,在所有人都筋疲力竭,達到了極限之後,他們看到了劍鋒山脈,看到了位於劍鋒山脈之中的古城。

古城中,火光閃耀,就像他們的希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