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五城都巡營的人已經來到了馬車外,車伕一聲慘叫淒厲響起,他們馬車的簾子被猛地掀開,擋在最外面的應兒被粗暴地扯了下去。

“啊——放肆,你放肆,我乃內廷宮娥,是有階品的女官,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動宮裡女官!”

應兒尖叫著呵斥著這些人,妄圖嚇退他們,聲音裡卻止不住地顫抖。

但會被帶過來,給皇太孫霍梁修助紂為虐做這種事的,定然是胡家的親信,又怎會被應兒這幾句話嚇到?

結果自然是沒用的,那個軍士沒有聽到應兒的喊叫一般,絲毫不改手上的力道,粗暴地把應兒扯了下來,正要揪著她的頭髮在地上拖行。

這是軍士對待犯人慣用的手段,讓人疼得不敢多作掙扎。

“住手!”

輕柔溫軟的聲音,一聽就是秦萱宜的,她的聲音裡隱約帶著哭腔,但語調卻是帶著幾分決絕,與先前的惶恐不安已大不相同。

景慶轉頭看去,就見秦萱宜面如死灰地站起了身,要自己往下走去,目光已逐漸從絕望轉而決絕。

景慶眼皮一跳。

不等他說什麼,鳶檸也發覺了秦萱宜的異常,連忙攔住了她,“秦姑娘……”

“鳶檸姐姐,”秦萱宜緩轉木然眸,哀婉一笑,盡是決絕,“謝謝鳶檸姐姐,您別再摻和了,保護好弟妹們吧。”

鳶檸聽到她這樣說,頓時明白了她想做什麼,“秦姑娘!”

“鳶檸姐姐放心,我不會尋死的。”秦萱宜笑了笑,很是勉強,但是她認真地對上鳶檸的雙目,表示自己說的是真的。

景慶聽到她的話,不禁詫異地看向她,見她如水眸光中隱約有韌勁冷絕,這瞬間,他忽然想起了久遠之前,有人曾對他說過——

胡皇后和太子妃本是想脅迫秦萱宜入東宮為妾,當年這事也差一點就成了,那時秦家已經被逼得別無他法。

是秦家這位嫡長女,命人打了一根九鳳金簪,執簪入宮,立於中宮廷前,抵簪於喉,笑而戲謔,“不知臣女這條命,能帶多少人下去。”

後來,她就成了太孫妃,還替皇太孫納了胡氏側妃入府。

景慶忽然就明白秦萱宜想做什麼了——她想豁出自己去,反噬這群欺辱相逼她至此的人。

秦家大姑娘能做的有限,但太孫正妃能做的卻太多了,有的是堵能給這些人添——不就是,要豁上她的一輩子嗎?

但她忘了,她還有疼愛她的祖母、母親和父兄弟妹。

景慶目光一閃,當即開口道,“鳶檸姐姐,別管我們,你出去把動靜鬧大。”

鳶檸正有此意,皇太孫還不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動景慶和音音這兩個有身份的小寶寶。

“好。”

秦萱宜聽鳶檸竟然應了,驚詫忙攔,“鳶檸姐姐,外頭五城都巡營那麼多人,你一個人如何能跟他們鬥?你護好兩位小殿下吧,我妹妹也交給你……”

“五城都巡營的人多是富家子弟,不似漠北軍營或是地方備軍裡是徵丁入武歷練沙場的。鳶檸姐姐只需往外圍突破,把動靜鬧大,引人注意,他們定會離去的。”

小男孩清潤的聲音涓涓而起,闢清了一路泥濘。

鳶檸冷冷勾唇,頓時心裡有了方向,微微頷首,水眸鋒芒熠熠,“好,且讓這些紈絝子弟兵見識見識,我漠北鐵軍的厲害。”

鳶檸話音剛落,還沒走出馬車,外面就開始傳來一聲聲慘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