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燕之地。

雄偉的北都城牆矗立在燕山腳下。

這裡是農業文明和遊牧文明的交匯點,這裡是元明清三朝的核心之地。

農耕和遊牧的板塊在此處交匯。

誠懇的說。

清廷在處理遊牧民族的問題上的手腕是要比前明更高的。

在前明,這裡是國界線。

而在清朝,這裡是滿蒙貴族一起愉快的剝削漢地的前沿。

以漢地之財,養滿蒙八旗、草原王公。

草原上層透過共享財富來收買。

對付下層則是廣建黃廟,信仰了黃教的蒙古人自然也就很難恢復當年成吉思汗的勇士那般的勇武。

另外清廷還強迫蒙古壯丁出家當喇嘛,出家了自然就不能和蒙古姑娘牽手,不牽手就生不出娃。

生娃少了。

蒙古的總人口就少了。

總人口少了,一方面上面的蒙古王公們不用擔心人多了資源不夠分,牧民們活不下去了也和漢地的農民一樣造反,萬一弄出個鐵木真來誰受得了啊。

另外一方面草原部族的整體實力也下降了。

也就很難威脅到清朝的統治了。

可以說。

清朝對於蒙古、漢地的統治,幾乎是在吸取了歷朝歷代的經驗和教訓的基礎上的集大成者。

歷史課本上說的“封建君主專制的巔峰”可不是無的放矢的。

不過現在。

這個歷代封建君主制帝國的集大成者面臨的敵人,已經不再是傳統的農民起義軍,而是一個半工業化的帝國。

紫禁城內。

大清朝的乾隆爺以八十一歲的高齡依舊堅持工作,堅持不退休,勢要站好大清朝的最後一班崗。

皇阿瑪身體好像越來越不好了。

怎麼就不知道休息一下呢?

真是讓人著急啊。

站在一旁伺候的十五阿哥永琰心中想道。

“不錯!福康安這一次幹得不錯,教匪孤軍入河南府,看來河南要有大戰了!”

正聚精會神的看著從河南傳來的戰報的乾隆瘦削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綠旗軍之前和太平軍進行了幾番試探性的戰鬥。

從戰報上來看。

倒是取得了不少的戰果。

已經殲敵七八千了。

就算是打個折扣。

怕也有七八百吧?

“皇阿瑪,河南的大戰將起,盛京那邊,逆明的騾子兵都已經出現在了蓋州了。”十五阿哥道,“這逆明難道是要趁咱們和教匪大戰的時候出兵,南北兩路夾擊京師?”

乾隆聞言搖了搖頭,說道:“逆明在遼東的舉動是想要吸引朕派遣大軍出關入遼作戰,逆明有海軍之利,補給要比我軍方便,戰於遼東,對逆明有利。”

“難道就任由他們在盛京屯墾?”

“沒有個三五年,盛京的逆明軍屯能起到什麼作用?現在是一以動不如一靜,逆明在盛京的挑釁目的都是想要分我之心而已,現在的關鍵是先打敗教匪,這樣才能集中精力對付逆明!”

乾隆站起來說道。

“英吉利、俄羅斯、阿斯巴尼亞(西班牙)的使者到了哪裡了?”乾隆問道。

“回皇阿瑪,昨天有快馬來報,他們已經沿運河到了兗州,不過他們竟提出去曲阜拜見衍聖公,山東方面不敢做主,等著朝廷下決斷呢。”

乾隆微微皺眉:“他們去見衍聖公做什麼,讓他們一路北上就是。我聽說這幾國都在逆明哪裡設了使館了?”

“回皇阿瑪,英吉利和阿斯巴尼亞聽說要和逆明開戰了,他們這次在逆明那邊的談判失敗,如今北上,應該是尋求和我大清合作來了。”

“合作.”

乾隆皺著眉頭。

若不是南方的大明,他是真的不想讓這些來自歐羅巴的洋人進來的。

這些洋人的器物、思想。

容易把大清朝的漢人帶壞。

不可不防。

但是現在這天下都有一大半是大清朝管不到了。

而且如果不引進洋人的技術,這大清朝恐怕沒幾年就要被南方給徹底擊敗了。

和西洋諸國交往這件事哪怕是一杯毒藥。

現在乾隆也必須要喝下去了。

在被這一杯毒藥毒死之前。

乾隆一方面要擊敗太平天國,另外一方面也要在戰場上取得一場針對大明的決定性勝利——反攻南方什麼的是不敢想的。

至少是要把戰線維持在秦嶺-淮河一線。

這樣大清朝就還算是在中原有一席之地,依託著中原的人力物力以及草原諸部的支援,大清朝的國祚就還能維持下去,這樣至少還能有個北遼的局面。

這樣堅持個幾年,至少不能讓自己成為大清朝的亡國之君了吧?

乾隆看了看十五阿哥永琰。

也不知道老十五會不會成為這個倒黴蛋?

“渡河!渡河!”

“快!”

澗河北岸。

頭上裹著紅巾。

身上揹著火槍、橫刀、布面鐵甲的天國府兵在上官的催促下開始涉水過河了。

現在北方還沒來得及下雨。

河深並不深。

最深處也只淹沒到腰間而已。

劉老八也在渡河的人之中。

作為先鋒。

他們要先渡過澗河,然後沿河佈置防守,掩護隨軍輔兵搭建浮橋。

等浮橋搭建完畢,大部隊的馬匹、糧草、輜重才能順利的運過來。

劉老八頭頂著藤牌,藤牌上綁著他的火槍、鐵甲、火槍。

作為第一代的府兵。

劉老八是很能吃苦的。

現在的北方天氣雖然回暖。

但是在冬天凍了一個冬天的河水還是刺骨一樣的冰涼。

劉老八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走著,身體凍得在發抖,嘴唇都變得青一塊白一塊起來。

但是像是劉老八這樣的天國府兵是一點怨言都沒有。

一言不發,就跟著前頭的人咬著牙就向前走。

澗河的河面並不寬,很快劉老八就一腳踏上了南岸。、

“披甲!快!”

上官們吼了起來。

一群府兵的動作很快。

這次是作為先鋒渡河的,所以沒有帶奴僕兵,也沒有騎馬。

劉老八熟練的把布面甲穿上,藤牌反扣在頭頂——這種藤牌就是斗笠的形狀,可以戴在頭頂躲避拋射的流矢的。

橫刀掛在腰上,檢查火藥有沒有被水打溼,然後再迅速整隊。手持火槍向前列陣。

太平軍度河,清軍這邊自然也不會沒有反應。

大隊的騎兵策馬而來。

欲趁太平軍立足未穩的時候打一個立足未穩。

“列陣!!”

太平軍的這邊負責指揮的是太平天國的一員悍將冉天元。

在白蓮教起事之前,是在四川佔山為王的好漢,號稱“掃地王”。

很是兇悍。

如今是劉之協手下一名侯爺。

很快。

嚴整的佇列排列了起來。

讓清軍這邊派遣出來的馬隊不敢衝擊步兵軍陣,只敢在外圍徘徊。

“快!把大炮送過去!”

在河對面的劉之協下令道。

現在的戰爭,大炮是絕對的主角。

如果沒有大炮。

等清軍把火炮拉上來,那太平軍的步陣就要硬挺著挨轟了。

依託著前方冉天元領兵掩護,很快易搜搜木排入水,破開河面,奮力向對方衝去。

“大炮拉上來!給我狠狠的轟!”

這次被派出來的是福康安手下大將額勒登保。

領一個千人馬隊和三個綠旗步營。

大約是兩千七百人。

馬隊是福康安從北京帶來的蒙古八旗的騎兵。

三個綠旗步卒是從綠旗之中挑選出來的精銳。

額勒登保本人是旗人,又在乾隆身邊做過侍衛大臣的。

所以指揮這一千人的蒙古馬隊是綽綽有餘的。

其實清軍早就發現了對方要渡河了。

不過卻並沒有半渡而擊。

福康安是擔心太平軍發現渡河困難之後直接收縮回潼關了。

那到時候大清可就難辦了。

既要在河南佈置大軍,堵住太平天國,又要防大明北上。

所以福康安的盤算是等對方過了一部分人馬之後,再展開攻擊。

就在這澗河邊上。

給對方迎頭痛擊,先勝一場再說。

盤算是很精明的。

額勒登保在看到對方迅速組成步兵方陣之後也應對得很及時,讓後面把大炮拉上來。

然而他完全錯估了對面太平軍的兇悍。

要知道。

先渡河的這一千多太平軍全部都是像是劉老八這樣,分了莊園的府兵。

他們本來就是白蓮教中的老營的精銳,砍人的手藝是經過了幾十場戰鬥檢驗的。

同時現在他們計程車氣又極為高昂,戰鬥意志也要比對面的清軍綠旗強了不只一個檔次。

冉天元在發現對面的清軍收縮佈陣,打算從後方把大炮剛拉上來打堂堂之陣的時候。

就當機立斷下達了衝鋒的命令。

一千多剛剛完成渡河的太平軍府兵還沒怎麼修整,就立刻手持藤牌、橫刀,

排成了一個三層的橫陣就迎著對面清軍綠旗兵的步陣壓了上去。

這一招亂拳打死老師傅讓額勒登保差點沒反應過來。

他手下的綠旗步卒只來得及開了一槍,兩邊的大陣就撞在了一起。

這一撞之下。

雙方短兵相接,士氣、戰鬥意志上的差距就完全體現了出來了。

“殺清妖啊!”

伴隨著震天動地的吶喊聲。

一千身穿布面鐵甲,手持藤牌、橫刀的天國府兵,猛然撞進了額勒登保率領的步卒大陣之中。

雙方戰陣在第一時間就變得散亂起來。

兩邊的戰陣絞在了一起。

讓外圍迂迴過來準備攻擊側翼的一千蒙古馬隊只能乾瞪眼。

一擊之下就被衝散的綠旗兵的軍陣幾乎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崩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