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來的早,文安侯府外果然沒有停多少馬車,來到府門口,遞了請帖,送上壽禮也就進去了。

在前引路的小廝問他們是哪家,江母端得氣勢,道:“晨陽巷子江家。”

“哪家?”小廝又問。

江母氣勢弱了一些,“吏部員外郎江家。”

小廝呵了一聲,“你們確實是拿著請帖進來的?”

江母臉一青,斷沒想到文安侯府一個小廝這般狗眼看人低。

韓母笑了笑,道:“我們是你們二夫人請來的,我是原敬伯府的夫人。”

“敬伯府?呵,竟還有人活著?”

“你!”韓母氣得渾身發抖。

那小廝見他們非是什麼貴人,當下轉身就要走,蘇知微衝蓮心使了個眼色。

蓮心掏出一錠銀子塞給那小廝,“小哥兒,麻煩你給帶路了。”

那小廝一看手中的銀子,再看蘇知微,心下轉了一轉,“哎喲,這位就是蘇家的蘇大姑娘吧,不愧是江南巨賈出身,出手就是大方。”

說完還向蘇知微行了個禮,而後樂顛顛上前帶路了。

江映畫不服,小聲嚷了一句:“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啊!”

蘇知微淡淡道:“確實了不起,不然二姑娘哪來今日穿金戴銀。”

“你你……你少陰陽怪氣,我吃穿用的都是我哥的。”

“你哥?”蘇知微輕哼,“你哥一年的俸祿買不了你頭上一根玉釵。”

這一下堵得江映畫說不出話來了,江母聽著不舒服,回頭睨了蘇知微一眼。

蘇知微目不斜視,理都沒有理。

來到老夫人所在東院的華瑞閣,韓母老遠看到了在院門口迎客的文安侯二夫人章氏,忙笑著招手。

然那章氏看到她眉頭卻皺了起來,一副不大高興的樣子。

韓母只當沒看到,回頭衝江母道:“那位就是侯府二夫人,他們家兩房沒有分開過,大房是文安侯,二房是她夫君如今也在朝中為官。我來關係極好,咱們過去寒暄幾句。”

江母點頭,“好,好。”

江母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她出身雖有不差,但這些年都快埋入塵埃了,好不容易才冒出頭來,再往這圈子走,難免有些緊張。

然她們上前,那二夫人卻轉而去迎旁邊幾位女眷了。

“喲,李老夫人,您可算來了,我婆母一早就開始唸叨您了,說您倆是打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幾十年的交情了。”二夫人笑著眼睛快成一條縫了。

那邊幾位女眷,領頭的是那位老夫人,一頭華髮,精神矍鑠,披著絳紫色壽字暗紋大氅,她身後有中年婦人也有年輕婦人還有兩個沒有出閣的姑娘。

這些世家夫人和貴女皆端著身姿,氣度不凡,但穿著卻是低調內斂的。

這時便因江映畫穿戴太耀眼,一個年輕女孩兒朝她這瞥了一眼,只一眼便看穿了她身份似的,滿是鄙夷。

“這幾位是?”一中年夫人打量著江母她們問。

那二夫人笑了一聲,“不是什麼要緊的。”

說著就請他們往裡走,還朝裡面喊了一句:“定國公府老夫人和各位夫人姑娘到了,快前面帶路,送李老夫人去暖閣。”

章氏熱情的將人送進院裡,而這邊江母被一句‘不是什麼要緊的’弄得臉都黑了。

等二夫人回來,韓母又笑著湊了上去。

“哎喲,二夫人,好久不見,您氣色越來越好。改日,我邀您去紅妝樓,那兒新出了一款養顏膏,咱去試一試?”

二夫人皺了皺眉,“你怎麼帶了這麼多人來?”

“這江家啊,吏部員外郎江家,這位他們家老夫人。”韓母忙給介紹。

“罷了,你們去園子逛逛吧。”二夫人不耐煩道。

江母剛要上前,因這句話,伸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

韓母乾笑,“您好歹給我們引見一下,我們去給老夫人拜個壽。”

“你剛沒看見定國公府老夫人進去了?”

“這……”

“我家老夫人身子不大好,要緊的見一見,不要緊就不見了。”

說完,二夫人又去別處招呼了。

江母的臉已經徹底黑了,她瞪了韓母一眼,轉身衝身邊許嬤嬤道:“我突然頭有些疼,先回府了。”

說著便讓許嬤嬤扶她往外走,韓母攔了攔。

“我帶你去認識別的夫人。”

“呵,你帶我認識,我看人家連你都不認識!”

“我,我總比你認識的人多。”

“行了,我丟不起這個人!”

說著江母往外走,但經過蘇知微的時候,卻交代她道:“你就留下吧,擺上笑臉,總能討好一兩個。”

說完,她就走了。

蘇知微輕嗤,自己怕丟人,但又想攀附權勢,便讓她豁出去臉面。

韓母自然不肯再帶蘇知微,故意將她撇下,帶著江映畫去結實她那些人脈了。

蘇知微今日帶著蓮心和明鏡,眼見往這邊宅院來的人越來越多,主僕三人往後花園去了。

沿著遊廊走,院角有一棵臘梅,此時開得正嬌豔。

蘇知微說了一句好看,明鏡就跑過去折了一枝給她,還要往她髮髻上插一朵。

“別別,讓人笑話。”

“才不會,姑娘這麼美,誰要笑話您,誰都是醜八怪!”

蘇知微擰了明鏡鼻子一下,“你怎麼跟你主子一樣油腔滑調的。”

“奴婢說的是實話。”

主僕笑鬧了幾句,繼續往前走。拐過前面垂花門,但見不遠處有個亭子,裡面有幾個穿著錦袍的男子,正笑鬧著什麼。

而亭子當間的石桌上,一人盤腿坐在上面,雙手合十,不是別人,正是謝凜。

他穿著素白的長袍,頭髮梳成高馬尾,芙蓉玉質,容色清麗,他身後一樹紅梅,卻被他襯的黯然失色。只是此時他坐在那兒,面上卻又慌色。

“九殿下,我素日總犯困,你能給我念一段經文提提神嗎?”一穿寶藍色長袍的男子,膚色發黑,身材壯實,正靠著八角亭的柱子,笑得有幾分狂。

“去去,困了就睡,我是常腰痠背痛的,苦不堪言,九殿下給我念一段驅除病魔的經唄。”另一穿著棕綠的長袍,卻是瘦的根竹竿似的,臉也是瘦長的,跟驢臉似的。

“滾,他孃的日日往女人堆裡拱,你不腰疼誰腰疼。你也別讓九殿下給你驅除病魔了,你乾脆讓他給你念一段清心寡慾的經得了。”

這話一出,其他幾個人都笑了,笑得前仰後合。

“哎喲,瞧你們兩個老淫蟲說了什麼,九殿下臉都紅了!”

“九殿下怕還沒沾過葷腥吧。”

“哈哈,必定是要出家的人,可不能破戒!”

“喲,那豈不還有童子尿?”

“九殿下,快賞他一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