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寒光揮出,一顆人頭飛起,“啪嗒”一聲落在水窪塘裡,斷口處鮮血潺潺。

而那雙目猶然瞪著,帶著五分虔誠,五分狂熱,卻唯獨沒有恐懼。

“這些拜香教教徒,其實只是無辜百姓啊

若是加以關押,未必不能恢復,然後過回正常的生活.”

閻牧嘆息一聲,然後又自嘲地笑了笑,因為他即便如此感慨,可卻無法真正地去遵從他自己的意願。

他一邊說著可以恢復,卻一邊又充當著殺人的劊子手。

李元知道這大外甥隨他小姨,心裡都裝著些悲天憫人的事兒,於是提醒了聲:“閻上使,大戰之中,可別猶豫。”

閻牧輕嘆道:“他們其實也沒想害人,他們也只是被這種邪異的力量驅使了而已。

他們有自己的家.也許是孩子的父親母親,也許是一個家庭的頂樑柱,家中還有孩子嗷嗷待哺,又也許”

他目光微垂,內裡流露出幾分痛苦,口中喃喃,訴說著他心底的想法。

李元迅速打斷,厲喝一聲:“閻上使!”

閻牧回過神來,道了聲:“抱歉。”

李元道:“你我一起行動,我來殺,你在旁邊看著就好,別生出心魔。”

閻牧沉默了下,旋即又搖搖頭,道:“無妨.我,還不至於那麼脆弱。”

簡短的對話後,兩人錯開,繼續參照圖錄,搜尋斬殺拜香教教徒。

只不過,相比別人,閻牧顯得有些痛苦,他每一次出刀,都好像是在割自己的肉一般;每一次出手,眼裡的怒火也就更增一分,口中喃喃著什麼,靠近了隱約能聽到“該死該死”這的話。

李元有些擔心地瞥了眼這大外甥。

大外甥的心思,他大概能猜到。

大外甥是個好人,也是個真正意義上的俠客,若是做官,怕也是個清官。

可在這時代,大外甥也屬於是最容易死的那一類人

老實說,他能在玉京城繞一圈兒還活著,已經是奇蹟了。

此時

朱長老巡守天空,坐鎮此間。

他晉入五品後,感知雖只可覆蓋十多里,但這並不代表著十多里外他便完全沒有感知。

十多里內是纖毫畢現,十多里外也能模糊感知。

再加上他居高臨下,來回巡視,想要察覺到哪兒有動靜還是很容易的。

而另外七人,則是將西川縣橫掃了一遍。

西川縣作為“前線”,自然藏了不少行骸。

可在這種“動則死”的環境裡,行骸的弱點徹徹底底地展現了出來。

他們要攻擊,就需要做一些動作,譬如舔糖人,譬如關門。

可再隱蔽的動作也是動作,而且還是需要在這些高品次武者附近發動的動作。

然而,六品武者的生命層次早非凡人可比,五感、情緒、記憶都是勝過凡人一大截。

這些小動作,或許在鬧市裡無法被分辨出來,但在這樣的環境裡,卻是清晰無比。

幾個想要出手的行骸才剛剛動彈,便被直接斬殺,而他們手裡的物品也成了戰利品。

一個多時辰後.

西川縣便被順利地掃平了。

眾人把玩著從行骸處得來的戰利品。

木華手裡抓了個兔子糖人,在陽光裡左右轉著,嘖嘖稱奇道:“就是這東西,差點把我殺了。”

另一邊的寒峰則是捏著個門把手,道:“這把手的款式我見過不過,那門我幸好沒入。當時,我還以為是屋子的問題,看來卻是這把手了。”

冷柔一襲女式戰袍,手握一柄長槍,站在自家夫君一側,看著那把手道:“這些就是行骸刺殺我們的道具麼?不知道我們能不能用。”

這話一出,眾人眼裡都閃過些亮芒。

而另一邊,閻牧翻出一個質地古樸寒涼的金屬吊牌,給之前的事打著補丁,他在一旁以恍然的聲調道:“原來如此.”

眾人看去。

閻牧道:“之前我在中原所得的幾塊吊牌,原來是行骸的道具,難怪當時我覺得可以辟邪。”

幾人頓時湊過去,瞧著那【銅製吊牌】,眼裡都是不禁閃過火熱之色。

這吊牌有什麼用?

之前那和朱長老家女兒好的男人已經展示過了。

那男人好像叫什麼方劍龍。

一個七品,都能用這吊牌在那行骸的殺局裡活下來,這吊牌的防禦力量一覽無遺,而且也必定是能夠對武者生效的。

若是他們每個人身上能帶上這麼幾個【銅製吊牌】,又豈會懼怕行骸的刺殺?

山白首也是個果斷人,旋即道:“閻師弟,這吊牌你賣不賣?我願出百兩血金購買。”

百兩血金,可購一百五十斤的六品妖獸肉,而這也足夠供應六品武者一月的消耗。

木華也不待閻牧說,直接道:“山師兄,這東西,伱想想我們也不會賣吧?而且,百兩血金價格也少了。”

山白首道:“還未測試,百兩不少了。”

想了想,他又道:“這吊牌或許只能抵擋一些普通的行骸攻擊,那種致命的卻未必擋的了。

而若是入了五品,這吊牌怕也沒什麼大用處了。”

不過話雖如此說著,他也知道對方不可能賣,便退下了。

一會兒後,朱怒陽從天空落下。

而在外包圍的幫派,有一支受了號令,進入了此間維護秩序。

一來是供應這些縣民的飲食,一來則是繼續監視這些縣民。

誰動,殺誰。

此時,行骸的再一個大弊端出現了。

那就是人少。

行骸就算詭譎莫測,可撐不住他們人少。

在之前的供奉出勤,以及日常廝殺裡,已經死了些行骸,今天這種大規模的進攻裡,又死了八九個,可以說行骸就算出現,也不可能再大規模出現了。

這些幫派足有上千人,完全能維持住秩序。

而八人略作休息,吃了頓早晚飯,便又飛快往北而去,之後更是以平均一個時辰一個縣子的速度,飛快剿滅著拜香教教徒,以及跳出來的行骸。

原本,

行骸可以透過府兵與這些幫派進行對抗。

只不過,顯然行骸沒能善用這些府兵。

他們以為單純的“府主”之命,就能夠勒令府兵行動。

然而,在經過了初期的對抗後,府兵們都選擇了置身事外,兩不相幫,至於拿到了命令的,也是陽奉陰違。

命令來了,熱情地說“好的好的”,真要去做了,卻是敲鑼打鼓,雷聲大雨點小,甚至和當地幫派配合,演一些戲。

畢竟打什麼呀?

之前小柳縣春風坊的事,可還是歷歷在目。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不少人都看清了,府主確實有些不對勁,之前的失蹤案十有八九和他們有關,於是他們就更不幹了。

三天後.

以朱怒陽為首的八人以僅僅付出了一些小傷的代價,便將新陽縣周邊的縣子全部清掃了個乾淨。

而下一步,就是新陽縣。

這縣子乃是北江府的核心區域所在。

眾人準備在外修養一晚,然後等天亮了了便發動進攻。

相比剛來時的忐忑緊張,這一刻他們都是信心高漲,而這八個人,竟是每個人都分到了一個【銅製吊牌】,並且還多出兩塊。

趁著還有時間,他們也對“各種行骸道具”進行了一番簡單的測試。

先是“小糖人”。

這些東西,他們六品武者居然真能用!

不過,朱長老用不了。

朱長老僅僅是舔一口小糖人,那小糖人便“哧哧”地冒煙,便好似積雪遇湯,消融的迅速無比。

而這能讓木華身體“糖化”的小糖人,同樣對朱長老沒什麼效果。

朱長老站在那兒不動,任由旁邊一人盯著他舔完小糖人後,也只是感到被視線盯著的地方如冰塊凍結,稍稍遲滯了下,但他一運影血,那凍結感、遲滯感便消失無蹤了。

然後則是“銅製吊牌”。

眾人在附近荒野裡抓來個些個盜賊,然後拿盜賊測試。

其中一人舔糖人,還有個則是揣著【銅製吊牌】。

結果,那舔糖人的盜賊才舔了一下,就冷的全身打哆嗦,在舔第二下的時候,盜賊直接慘叫一聲,撲倒在地,好像入了魔障般的全身打著擺子,雙目翻白,口吐白沫。

眾人又讓第二個盜賊來,結果.都一模一樣。

盜賊們舔不了小糖人。

誰舔誰倒。

眾人又尋了名七品的幫派長老,讓這長老試試。

結果這長老勉強舔了幾口後,面色蒼白,然後作揖,顫聲道:“各位大人,屬下只覺寒氣入髓,再難抵禦,若是繼續舔下去,怕是不比這些盜賊好多少。”

於是,換了木華來舔。

木華舔的很順暢。

他對著那身懷吊牌的盜賊,足足舔了四個小糖人,【銅製吊牌】才粉碎。

眾人又取了門把手,安裝在一處廢屋,然後取了另一塊【銅製吊牌】給這盜賊戴上。

結果,這攜帶著【銅製吊牌】的盜賊則是消耗了兩個門把手後,【銅製吊牌】才粉碎。

這麼一來,

原本神秘的行骸,在眾人眼裡也開始慢慢地被剝下那朦朧的外衣。

“原來行骸的道具,也是存在層次的。

門把手,就比小糖人要高一些,但也高不了多少,應該都屬於一類的。

而銅製吊牌也屬於此類。

銅製吊牌能夠提供的防禦,大體也就是五品武者層次的。”木華喃喃著覆盤。

另一邊,原宗紫則是面帶邪異笑容,補充道:“這些物品,行骸能隨便用,而武者.卻只有六品才可以用。不過,那銅製吊牌,倒是誰都能佩戴。”

李元則是看出了更多的東西。

他心中暗暗比較。

小糖人,門把手這些應該都是“個體戶”的單鬼,所賣的貨物。

行骸可以隨意用,因為他們身上本就被惡鬼詛咒了,不過.若是換個高階的,怕也未必能用。

但武者卻需要六品,才能抵消其上陰氣的侵襲,從而使用。換成不入六品的武者,行骸的道具對他們來說,完全是致命的。

而這些陰氣明顯比五品武者的陽氣少了許多,所以朱長老才會將那小糖人一舔便化,而小糖人的攻擊對朱長老也沒什麼用處。

‘所以說,陰陽平衡,是有道理的。

而這種平衡,存在一個簡單的參照。

單鬼物品的陰氣,和六品武者的陽氣,大體平衡,卻比不上五品武者。

而單鬼本身,卻又和五品武者處於同一個層次了至少,五品武者是可以以數量鎮壓單鬼鬼域的,至於是一個兩個,還是三個四個五個,卻不得而知。’

‘若是繼續推論,是否是四品武者,對應著雙鬼鬼域?’

‘三品武者,對應著奇獸園這般的多鬼鬼域?’

李元於心底做著推測,這有助於他給自己定位,以及更好地瞭解這個世界。

次日一早,天剛亮。

新陽縣便迎來了八名武者的圍攻。

這圍攻的過程,只能用勢如破竹來形容。

然而,因為這新陽縣是北江府的核心區域,又是行骸主動活動區域的緣故,有不少百姓被煽動了起來.

可是,無論是朱怒陽,還是木華,山白首這些人都不會在此時此刻有半點留情。

誰敢動,那就直接殺。

不動的,便不殺。

八人從早幹到晚,將拜香教教徒,以及一些還敢在外面露面刺殺的行骸全部斬殺。

待到暮色時分,已有幫派進入,開始維持秩序。

而至始至終,“北江府”府主都沒露面,行骸也未組織什麼有力的對抗

此時,八人行入街道,在一處空地上。

朱怒陽道:“各位,這新陽縣乃是北江府府主所在,本座相信那位府主就是從這裡入的鬼街。

除了那府主之外,必定還有些其他行骸.

接下來的幾天,我鎮守北江府府主主宅,你們七位的話

寒峰冷柔,你們守在縣北的望陽酒樓,注意四周動靜。

金道榮.

木華閻牧”

他一一安排著。

而李元則是鎮在了東南處的一處溫雲客棧中。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

人群裡又冒出了七個行骸。

這七個行骸是實在熬不下去了。

他們必須回鬼街,否則詛咒就得爆發了。

於是,他們便趁著夜裡偷偷跑,可八名高品武者如雷達般隨時關注著周邊動靜,再加上大量的幫派的弟子。

他們便被發現了,然後直接斬殺。

第四天,一早。

盤膝於屋內的李元聽到敲門聲,便緩緩睜眼。

來人是木華。

木華抓著個大袋子放到李元身側,笑道:“金兄弟,這一次掃蕩了十個縣城,算出戰十次,這裡是六百兩血金。”

李元接過血金,感慨道:“這次可真是驚險萬分啊.”

木華覷眼瞧著他,強忍著吐槽,畢竟這一次他們八人作戰整體上算是摧枯拉朽,根本沒大的危險。

這六百兩血金,簡直是賺得不要太容易。

木華以“覆盤”的語氣道:“我們犯了錯,但這些行骸卻犯了更多的錯誤。”

李元點點頭表示贊同。

這一次交鋒,那“北江府”府主雖說還未出現,但行骸卻是一敗塗地,可謂是大局已定。

但他並不覺得行骸廢物。

只不過與武者剛開始被行骸打懵了一樣,行骸也過高的高估了自身。

他們沒想到武者能以自身影血化開惡鬼道具。

他們沒有能夠善用府兵,對抗幫派,製造混亂。

他們自以為是,剛來北江府,就直接開始了計劃,讓拜香教都浮在野外,然後大規模地製造失蹤案,將那些人送入鬼街,賺取鬼錢。

可惜在這些過程裡,他們也不僅暴露了弱點,也暴露了道具的種類。

行骸,神出鬼沒,但卻需要時間進入鬼街,一旦被封鎖,被勒令不許動彈,那行骸便廢了。

行骸,道具固然多,可是.很顯然,送人入鬼街賺鬼錢的手段,他們才剛剛執行。

此時此刻,他們手裡拿著的都是大多是“攤位”買來的物品。

而鬼街上,“攤位”物品的種類是有限的。

就拿李元這邊的鬼街來說,主打三類:能改變容貌、體型、甚至獲得化妝物件部分能力的胭脂;需要時間才能啟動的小糖人;防禦的銅製吊牌,攻擊的銅製髮釵,以及銅製戒指。

而來此的行骸,除了極少數有些特殊物品外,大多數也都停留在基礎物品的使用上,而出場率最高的便是那門把手。

在這些東西被人摸透之後,進攻與防禦就變得不那麼困難了。

木華見他不說話,便道:“如今北江府的事也算了了,金兄弟日後有什麼打算?”

李元哈哈笑道:“遊山玩水,逍遙自在。”

木華道:“不若做我神木殿的六品供奉,此番隨我一同回中原。”

李元面上還在笑,可心裡卻直接拒絕了。

供奉,拿錢辦事。

但還有一點便是,給錢辦事。

成了大門派的供奉後,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去做,就能簡單拒絕的。

他面露思索之色,又遲疑了一番道:“木兄,實話說,我後續破境已是難以為繼,餘生只想著”

他深吸一口氣,微微仰頭,露出憧憬之色:“騎最快的馬,喝最烈的酒,戀最美的人.”

木華道:“我神木殿裡都有。”

李元看著他,道:“但不及山水間自在啊”

旋即,他起身作揖,行禮道:“木兄,人各有志,我之志便在山水之間。日後說不定你我還會在別處相見。”

木華知道六品武者心性堅定,既是決定了的事,輕易是改不了的,便道:“日後金兄弟若是改變想法了,可來神木殿尋我,只需通報姓名,再說出我之姓名即可。”

兩人又行禮。

李元忽道:“木兄,我欲購買一些六品妖獸肉,然而獸肉過重,不便攜帶,不知可有他法?”

木華對上他視線,知他明白自家勢力裡有著丹藥,便也不隱瞞,笑道:“血靈丹固然攜帶方便,但是價格卻是要貴上不少,金兄弟真要?”

“貴多少?”

“三十斤六品妖獸肉,平價為二十兩血金。

而三枚六品血靈丹,內裡血脈能量等同於三十斤六品妖獸肉,可對外價格卻是四十兩血金。”

李元默然了。

這已經不是貴了,這是宰人。

木華呵呵笑道:“不過,若是金兄弟成了我神木殿供奉,那對供奉的價格便可便宜許多,三枚六品血靈丹,只需三十兩血金即可。”

李元:.

算了,看來丹藥是供不應求的奢侈品,他還是吃肉吧。

可想了想,他又問:“那不知辟穀丹,駐顏丹如何賣?”

木華笑著道:“一枚辟穀丹可令普通武者半月不用吃喝拉撒,只需1兩血金。”

李元還是很無語。

1兩血金,那便是10兩金子,100兩銀子,而且有價無市,無法兌換。

100兩銀子,卻只供半月不吃喝拉撒

真是奢侈品啊。

木華又道:“至於駐顏丹,則需每年服用,能令普通武者將容顏回復到少女時候,但需要每年吃下一粒,以維持駐顏效果。

費用是.5兩血金一粒。”

李元再度服了。

這駐顏丹對六品以上武者毫無用處,可居然也賣5兩血金一粒.

不過,他還是咬了咬牙,想先買些給老闆娘試試。

至於辟穀丹,他想買給唐年。

唐年那麼專注於傀儡,辟穀丹很適合她。

於是他道:“我想購買20粒辟穀丹,20粒駐顏丹,有勞木”

他話音未落,木華便抬手打斷了,然後滿懷歉意道:“金兄弟啊。不是我不幫忙,而是辟穀丹,駐顏丹,這些具備著奇妙功能的丹藥,我們神木殿只對內出售,而且是限量的。

不若,你加入我們?”

李元:.

而另一邊,聖火宮的人也同樣在拉攏著寒峰夫婦。

如今各大勢力都缺人。

這一次,無論是李元,還是寒峰夫婦表現都是不錯,完全可以成為他們的供奉了。

和李元不同的是,這對兒夫婦本就是外來尋找機緣的,此時聽聞聖火宮招攬,便談了一番價錢,然後答應了。

當天,李元花費300兩血金,購買了450斤六品妖獸肉,然後也不停留,直接挎著大袋子,飛速離開了安陽縣。

然後,他一路狂奔,在確保自己被至少兩個縣的縣民看到後,才繞到了一處隱蔽無人的小林子裡,手指拉動,千里一線,快速穿梭,來到了丫鬟小竹旁邊。

至於另一條線,他則是綁在閻牧身上的。

一回百花莊園,李元這才舒了口氣,熟練地浮出影血,洗去自身的陰妝。

而拱門外,小竹正在內院給些新來的丫鬟“上課”。

畢竟百花莊園裡有不少隱秘。

他也沒打擾小竹,而是轉身去到內宅,將六品妖獸肉送到了地窖裡,然後喊了小蘭和小梅。

兩女見到李元突然出現,皆是面露喜色。

兩女忙碌起來,一個燒水準備給李元沐浴更衣的,一個則是去準備美味佳餚的,做倒是不需要自己做,畢竟前院有酒坊,自然也有專門的廚子

李元有半個多月未曾歸家,此時也是到處轉了轉。

唐年的院兒外,貼著“勿進”的字樣。

小琞乖巧的屋裡玩烏鴉過家家,口中唸唸有詞,稍作傾聽,隱約能聽到諸如“烏鴉爹爹和烏鴉孃親帶著小烏鴉們去逛街,小烏鴉們認識了許多好朋友,它們今天也玩的很開心”之類的旁白。

而烏鴉的數值已經變成“48~49”了,對普通人來說很厲害,可在李元眼裡卻依然是小孩子玩意兒。

他也算是大抵了解規律了。

自家女兒是每個月多一隻烏鴉,數值也是每個月往前爬一點。

這種成長率,並不算高

他心疼地走到小琞身側,陪她玩了好一會兒烏鴉過家家,這才走開。

小平安那邊卻是在和小菊玩耍,他手裡抓了柄木刀,在霍霍地舞著,很有精神,在見到李元后,小菊停下對李元行禮,小平安則是跑過去喊道:“爹,有沒有給我帶好吃的好玩的東西?”

李元一頭黑線,敲了敲他的頭。

小平安這一次沒有立刻哇哇大哭,而是堅忍地憋了數息時間,然後才哭了起來,小菊又拉著娃哄去了。

待到傍晚時分,一輛馬車從外緩緩歸來。

老闆娘從外歸來,見到李元后,她也只是行禮,道了聲:“老爺回來了。”

可等到旁邊沒人了,她卻撲入了李元懷裡,雙手緊摟著男人雄壯的腰肢,關切地道:“順利嗎?”

李元道:“挺順的。”

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沒有主角命。

此去北江府,就這麼平平無奇地打工,又平平無奇地賺了一筆錢。

至於同伴欺辱,長老打壓,遭遇強敵,突發意外之類的事兒,他也沒遇到

他主要就是跟著朱怒陽打了一圈兒。

這一戰,真正定下乾坤的,便是那位聖火宮的朱長老。

老闆娘身形高挑,她與李元脖頸相勾,湊在自家男人耳邊輕聲道:“就在你這次走了沒多久,小平安開始自己睡覺了,他說他不想再被姐姐喊哭包兒了,他要做一個強者。”

李元笑道:“所以做強者的第一步,就是自己獨立睡覺嗎?”

老闆娘嘻嘻笑著,未曾在他人面前呈現的美豔風情,盡是付給眼前男人。

李元道:“這小子,我剛回來,他就向我要好吃的好玩的,我輕輕敲了敲他腦袋,他憋了幾息時間,就又哭了。”

老闆娘稍稍與他分開,但兩人面孔卻依然幾乎緊貼著。

她水潤的眼兒微微泛白,剜了李元一眼,道:“就知道欺負兒子。”

李元笑著輕聲道:“我不僅欺負兒子,今晚還想欺負你。”

老闆娘正要說話,忽地似有所感,面色一紅,輕輕打了打李元胸口,欲拒還迎地道了聲:“討厭。”

李元又道了聲:“每晚都欺負。”

老闆娘不再說話,美目微閉,緊緊摟著自家夫君,柔聲應了句:“嗯。”

一夜歡喜後,李元取了口大鍋和十斤六品妖獸肉,坐在院裡,丟著柴火,開始煮肉。

五品固然暫時無法突破,但他可以儘可能地去嘗試提升自己

而第一步,就是繼續地壓縮血液。

只要他的影血層次提升了,哪怕提升一點,他也可以去幫到閻娘子。

六品妖獸肉,極難烹煮。

李元煮了足足兩個時辰,肉竟然還有夾生。

他耐心地再煮了一個多時辰,肉這才熟了。

李元取來長筷大碗,直接吃了起來。

吃完後,他又抓起那大鍋,直接湊到嘴邊,咕嚕咕嚕地全部飲盡。

然後,開始壓縮血液.

數日後。

北江府。

朱怒陽開開心心地參加了自家女兒的婚禮。

酒宴鋪張,酒席擺了十多里

自此之後,這朱府便是多了個贅婿。

這贅婿乃是七品武者,名叫方劍龍。

然而,嘲諷,看不起這贅婿的事兒也沒發生。

參宴之人,個個兒羨慕無比,恨不得自己取代這方劍龍,成為朱家女婿。

朱巧兒拉著這位昔日血刀門第一天才的手,在各處酒桌前晃著,開心地向別人介紹著自家郎君。

今日,朱怒陽也是開心無比,他在人前喝了不少酒,然後酩酊大醉著回到了府中,直接仰倒在了床榻上。

不一會兒,鼾聲便起。

而就在這時,黑暗裡,忽地浮出一抹快速無比的波痕,那波痕的方向正是朱怒陽床邊的長刀。

眼見著這刀便要被那波痕觸碰到.

忽地,一隻大手握在了刀柄上。

空氣裡傳來一聲尖銳的刺鳴。

那波痕宛如被燙到了頭的毒蛇,“嗖”一下退了回去。

朱怒陽猛然坐起,眼中哪半點醉意?

他大刀金馬地坐在床榻上,笑道:“給你機會,你就來?

既然來了就給老子出來吧。”

話音落下,三道身影從黑暗裡走了出來。

為首一道,是個身形正常,慈眉善目的老者,這老者對身側一個瘦小男子道:“常戚,我就和你說吧,這種趁醉偷兵器的事對朱長老沒用。

你瞧,我們布了局,人家也布了局。

我倆能來到這裡,並且在這兒進入鬼街,也是人家故意讓我們來的。”

常戚手中絲線縈繞,狠狠地盯著朱怒陽。

這一次,他的人在北江府幾乎被朱怒陽帶著那七名六品給全殺光了。

隨後,老者又對著朱怒陽笑著道了聲:“在下姓劉,之前做的是大夫,頗有薄名,人送外號劉一手。

之所以這麼叫,是因為在下往往醫好人後,還會再給他下個毒,以期他下次光臨。

苦心人,天亦不負,或許老天爺也被我感動了,所以讓我成了行骸。

然後又榮幸地來到此處,與朱長老這般高高在上的大勢力長老碰了面。”

他行了個禮,笑道:“朱長老,我們終於見面了。”

朱怒陽道:“北江府府主。”

劉一手笑道:“正是。”

朱怒陽道:“看來你也不是完全是打著偷我兵器,趁我醉了再出手的想法.那我倒是好奇了,既然面對面了,你要怎麼對付老子?”

說罷,他目光看向劉一手身後的還有個男子。

那男子是個身形高大的漢子,他好像一頭危險的妖獸,匍匐在黑暗裡,周身熾熱之氣雖是內斂,卻怎麼也瞞不過朱怒陽的感知。

這巨漢也不說話,只是冷漠地站在劉一手身後。

而劉一手則是忽地向懷裡摸去。

可朱怒陽,不會等他摸出東西來。

凌厲的刀光,撕碎了地面,撕碎了屋舍,直往劉一手斬去。

而劉一手身後的巨漢驟然上前,擋在了刀光前面。

轟!!

狂怒的氣浪,震爆了屋舍,崩碎了牆壁,又繼續向外蔓延而去,幾個周邊路過的僕人丫鬟聽此巨響,直接耳膜出血,暈了過去。

煙塵滾滾,泥石飛濺。

朱怒陽直接掏出懷裡的硃紅葫蘆。

啵!

他迫不及待地扒開塞子,任由蚊蟲般的細針飛出。

可下一剎,他在煙塵裡亦看到了對面的景象。

蓮,

紅蓮,

一瓣瓣蓮花隨風飄來

悽美,熾熱,又帶著灼熱的極陽氣息。

顯然,這也是一個靈器,而操縱者毫無疑問.也是五品!

朱怒陽雙目皺起,瞳孔緊縮,一字一頓道:“紅,蓮,教!”

紅蓮教趕走了天子,他們幫天子趕走了紅蓮教,天子和行骸結盟,而行骸身側又出現了紅蓮教!!!

而另一邊,劉一手已經掏出了懷裡的東西,那是一面陰森的鏡子。

鏡子明明沒有照著人,但內裡卻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晃著。

他迅速翻手,將鏡子對準了朱怒陽。

頓時,鏡子裡也出現了個朱怒陽。

而鏡子裡的朱怒陽,則突然跑向了鏡子,然後整張臉趴在了鏡子前,詭異無比。

真正的朱怒陽則是感到了一股強烈的拖拽之力,那力量在將他往鏡中拖去,好似他入了鏡子,那鏡子裡的朱怒陽就可以跑出來。

這力量讓他分了心。

而紅蓮花瓣的花域裡,那巨漢猛然衝出,一拳摧枯拉朽,破風碎氣,轟向朱怒陽的頭顱。

朱怒陽勉力揮刀,對向那拳頭

可是,他心分兩處,又哪能敵?

這一拳,轟碎了他的刀光,也轟的他整個人往遠處倒飛出去。

巨漢在紅蓮花瓣的花域裡,身形如瞬移般出現在了朱怒陽身側,蒲團般的大手伸出,五指張開,扣住這位聖火宮長老的頭顱,繼而往地面殘暴的壓去。

轟!!!

朱家大宅裡,傳來誇張的轟鳴之聲。

前面還在參宴的人們紛紛側目,咋舌,不知所措,繼而四散奔逃.

朱巧兒拉著方劍龍的手,茫然地看向遠方。

方劍龍反應很快,瞬間橫抱妻子,在妻子不停捶打裡,飛速竄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