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什麼玩笑?!

魏火聖心中狂吼。

在這區區的貧瘠之地,他怎麼會遭遇這般可怕的敵人?

那金身巨手根本就不露出絲毫破綻,也沒什麼花裡胡哨,就是這麼直白地、殘暴地、毫不改變地瘋狂拍擊著。

‘一個看不出品次的天魂!’

‘還有一個藏在暗處的地魂!’

魏火聖在心底忽地有了判斷,他嘴角不禁露出一絲苦笑。

事實上,三魂在不同階段各有強弱,但很多時候,三魂也存在某種相剋。

人魂生境域,境域之中,每一種被造出的生命都可以發揮出部分人魂強者的力量;

地魂生鬼身,鬼身莫測,且因為鬼身的不同而產生極大差異,但總體來說大多詭譎迷幻,便如“鬼玩人”一般,可以將對手戲弄的團團轉,然後再殺死;

天魂生仙相,仙相宏偉,強大,力量磅礴,每一擊之力都可謂摧枯拉朽,只不過仙相的速度會慢一些。

這就導致了在同等實力下,“強大但遲緩的天魂”很可能會被“詭譎莫測的地魂”給玩到死;但“詭譎莫測的地魂”卻會被“存在成千上萬境域之物的人魂”給淹沒;而人魂雖有成千上萬境域之物,卻還是無法撼動強大的天魂,所以在正面戰場上,人魂會被天魂給碾碎,所幸.人魂還能逃。

‘應該是那些半途甦醒的老傢伙了。’

‘一個天魂加一個地魂來伏擊我,這也太看得起我了。’

魏火聖在認清現實後,一邊咬緊牙關承受著那恐怖的拍擊,一邊思緒如電地思索著、分析著、企圖尋找出那麼一絲破敵之法。

‘我前一秒明明在花開鎮鬧市,下一秒卻突然出現在此處;我的地火劍突然消失;我明明已經離開,卻還會返回此處;這些應該都是那地魂的手段。

這手段很可能和鎮上發生的事有關。’

無窮念頭流轉過。

再結合此處這荒地上的一些奇怪鐵門,魏火聖忽地一凜,他猜到了答案:門。

‘換句話說,我只要走沒有門的地方,那地魂的手段就會被削弱。’

魏火聖在思索的時候,那金身大手可沒有停緩。

念頭流轉不過幾個須臾,便只是這幾個須臾,他已被拍地又噴出一大口熱血,周身紅光也暗淡了不少。

他對普通人淡漠的眼神慢慢變得堅毅且狠厲。

“老東西,對晚輩你們也偷襲,當真不要臉!!”

魏火聖發出怒吼。

隨著這一聲吼,他周身紅黑光澤大盛,袖中三杆半臂長的銅色旗幟飛出,化作綢緞般的流光覆裹住此時披頭散髮的東海仙使。

嘭!

李元再一合手。

但這一次,卻感到拍在一個硬邦邦的鐵疙瘩上。

只不過,那三隻銅色旗幟構成的流光氣罩也發出輕微的“咔”聲。

很顯然,對於李元來說,這力量並不是堅不可摧的。

而魏火聖則是藉此機會掠出。

他接收了之前的教訓,並沒有慌不擇路地逃離,而是掠向空曠的、不存在任何形式的門的地方。

百丈金身巨人居高臨下,抬手碾壓。

魏火聖咬牙,繼續催動周身陰陽二氣,於半空一擊電光般的翩折,堪堪躲開,然後身形一扭竟是踩踏上了那百丈金身巨人的巨手手背。

這一刻,魏火聖找回了年輕時候的熱血感覺,他手中無劍,但卻還有這銅色旗幟。

三杆旗幟從原本的流光旋轉狀態散開,分至三角,繼而又彼此勾連。

魏火聖身形如電,踩踏著那金身巨人的手背便向手臂衝去。

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巨人的頭顱,而他周身,三杆旗幟亦是旋轉如電。

怒吼之聲,隨之響起:“死了還想爬出來,便讓本座再送你們回去!!”

轟!!

百丈金身巨人手掌稍有遲緩,但卻還是很快頓下,繼而手背一拱,強大勁力於肌膚每一寸隨心爆發。

魏火聖頓時被彈飛到了半空,彈到了可以看到那金身巨人臉龐的地方。

黃金巨臉,以及螻蟻般的小人兒已經處於同一平面。

半空之中,時間好似按下了緩慢鍵。

這位紅甲已經粉碎的男子全身是血,可他那雙眼睛卻已從淡漠變得專注,從冰冷變得燃燒。

“合。”

魏火聖聲音已經平靜。

而在平靜裡,他周身旗幟已經猛然擴開,可卻又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封閉感。

其間紅光似朝陽破曉,一點火星以魏火聖為中心往外飛快撲打而出,只是在遇到封閉旗幟時卻又好似被湮滅,吸收了一般,繼而變得壓縮,緻密。

旋即,許許多多的袖珍燃燒野獸浮現,滾滾濃煙隨之而生,使得旗幟中間成了黑煙翻滾、野獸如畫的世界。

魏火聖的模樣已經徹底消失。

下一剎。

“開!!”

平靜的聲音落下,密閉的旗幟驟然分開,流光敞開了一線。

燃燒獸潮好似完成了孕育,於這開啟的門扉處往半空金身巨人的臉激射而去。

袖珍獸潮才出旗幟區域,便是見風就長,從原本的迷你變得巨大。

恐怖的爆發,頻率,速度,就好像無數的三品強者突然貼臉,同時對這金身巨人出手了。

而金身巨人早有準備,他嘴巴張開,一口枯火從那大嘴裡噴了出去!

這枯火被以一種同樣壓縮的、暴戾的姿態被陡然噴出,就好像“高壓火槍”。

火淹沒了獸潮。

雙方在半空宛如“兩道紅白光柱在進行著對沖”。

須臾

獸潮全滅!

可還未結束。

即便所有野獸都死亡了,卻還有一道青銅的獸影宅飛撲而來。

李元口中火盡,便是張開大嘴,一口咬住那獸影,繼而調動身體裡的火焰,從四面八方往那青銅獸影淹去。

再須臾.

青銅獸影,灰飛煙滅。

魏火聖一愣,身周銅色旗幟“滴溜溜”轉動。

他轉身,要跑。

而金身巨人的大手已經完成了翻轉,一揮,一拍,一壓。

轟!!!!!

魏火聖被帶動著從半空落下,直接重重碾在了泥土裡。

周邊山林陡然震動,大地出現了綿延數里的皸裂。

山峰崩裂,落石滾滾,地生裂痕,深逾數丈。

那五指又猛然一抓,將才落地的魏火聖緊緊攥在掌心,只留著頭露在外面。

而金身巨人的大拇指則是壓在魏火聖腦袋上,只消輕輕一摁,那人頭就會被摁入手心,繼而被金身之上冒出的火焰給燒的灰飛煙滅。

李元漠然地盯著巴掌心的小螞蟻。

聽其言,觀其行,察其心思,順勢而行。

狡詐從來不是什麼預設的可以安排,而只是在隨手的落井下石,順水推舟

這一刻,李元心底已經有了些判斷。

所以,他發出蒼老嘶啞、且充滿詛咒的冰冷聲音:“幫本座帶句話.背叛,就要付出代價。”

魏火聖一愣,“你要放過我?”

嘭!

李元手指按下,無窮枯火從巴掌心五指間湧出。

這已是李元全身的力量。

而被他握在拳裡的魏火聖卻也沒那麼容易死。

他這次是真的難以脫困了,那三杆旗幟卻依然在死死護著他。

一切進入了拼力量的階段。

雙方不再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此間的動靜終於引來了花開鎮的注意。

一道道身影飛天而起,遠遠地停在了此間戰場數里之外的地方,遙遙看著這令人心魂顫搖的場景。

“那是什麼怪物?”

“不是怪物,是百丈的神靈.”

“那神靈手裡握著的好像是魏大人。”

簡短的對話,透出一種壓抑和恐懼。

沒有人敢靠近,而兩道迥異於蓮教弟子的穿著紅甲的男人則也是震驚無比。

花開鎮地面的街道上,彭彌則是用驚惶掩飾著眼底的狂喜。

而另一個面容被毀的紅袍男人則是他瞳孔微動,輕輕退至眾人之後。

這紅袍男人是方劍龍。

他輾轉從南地去到了玉京,然後又隨玉京的蓮教撤退,來到了花開鎮,如今乃是紅蓮教的長老。

但現在,他感到這裡充滿了危險。

如今天下各處皆有高品次肉田在冒出,他未必需要在這裡死撐下去。

他打算離開,然後哪怕隱姓埋名,當個普通人活下去.也不錯。

至少比莫名其妙地死在這些怪物的交鋒裡要好。

想到這裡,他加快腳步,趁亂從自己屋裡取了早已準備好的行李,隱藏身形飛快離去。

他才走了沒多遠,就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天崩地裂的炸響。

轟然一聲,所有人的耳膜都好像撕裂了,腦瓜子嗡嗡作響。

那金身巨人已經捏爆了魏火聖。

兩個紅袍人轉身便逃。

可許是考慮到天空太過顯眼,那兩人便飛快落地,開始了穿行。

這是很正常的判斷。

可惜“正常”對於“地魂”來說,正是最好的攻擊場所。

這兩個紅袍人,一個鑽入了門裡,被李元拖到了面前直接打爆。

還有一個則被李元利用“九道臨時巡令”遠遠兒追上,來了個擋道攔截,然後躲閃不及,被轟殺。

待到做完這一切,李元只覺精神上疲憊無比。

但他忍著疲憊,先收起金身,再從地面撿起魏火聖掉落的三面小旗子,然後又從遠處取來了那把黑煙囪般的地火劍,放入鬼手從某個雜貨鋪取來的箱子,繼而藏到了一個隱蔽的山洞裡,留待日後慢慢研究。

繼而,他身形變幻,化成了一個不起眼的小蟲子趴在樹上,暫作歇息。

涼風習習,吹動蟲子翅翼。

今日的戰果,他還是很滿意的。

他覆盤著之前的廝殺。

這一場廝殺裡,魏火聖沒能動用地火劍,可他卻用了紅甲和三面小旗子。

紅甲不僅有防禦作用,還能臨時補充能量。

而那小旗子則是攻防一體,很是實用,想來極可能是三品兵器。

當時他在鍛造四品靈陣時,說著“靈陣靈陣”,可實際卻還是靈器,只不過是那種具備著“範圍攻擊”的靈器。

但這小旗子,以及神木殿裡的那些陣法,卻讓他聯想到了“陣旗”。

‘應該是具備陣法的某些功能,但卻又融合了靈器的某些特點。’李元做出判斷。

‘念入陰陽生境域,果然是三品的作戰方式。

但這種利用旗子壓縮,再爆發的方式,顯然更強一些。

這種強大主要體現在攻擊頻率上,但攻擊力量似乎沒有產生太大波動,一直很平穩。’

李元忍不住想到之前對戰青瀚城,呂玄仙。

無論是青瀚城的血色花園,還是呂玄仙的兵輪,那其中的每一樣物件都能發揮出“幾乎等同他們攻擊的力量”。

如此看來,李元忽地想到了穿越前的一種“遊戲裡的職業”。

那職業,似乎和這些人魂修煉者有些重合。

那便是.召喚師。

這些人魂強者,雖是生出了境域,可本質還是利用境域裡的每一樣物件使得“一瞬間好似有成千上萬個他在同時出手”一般。

但只是同時出手,卻沒有疊加。

不過,相比起青瀚城和呂玄仙,這位魏火聖的力量自然要強大許多。

除此之外,還有那隻.青銅獸影。

李元驟然想起那火焰中衝出的一隻青銅獸影,微微皺眉。

‘那隻青銅獸影是一開始就藏在獸潮裡的,還是獸潮死亡便化出的二段攻擊?’

‘小琞說過,人魂三品的境界分別是陰陽平衡生偽境,真境自始見畫成,銅畫、銀畫、金畫。

呂玄仙,青瀚城應該是利用兵器勉強進入了人魂三品第一境。

那魏火聖呢?

青銅獸影,青銅獸影,單從色澤來看,他應該便是銅畫境界吧?’

‘如此,皇都那位應該也是人魂三境。’

小蟲子思索加瞎猜著。

魏火聖只是他的一個試點,皇都的局勢可比燕雲道複雜很多。

他在入皇都前,要儘可能多地蒐集資訊。

正想著,忽地,一陣打鬥聲從遠隨風飄來。

小蟲子神色人性化地微微凝起。

這裡離花開鎮已經頗遠了,哪兒來的打鬥?

弱者避禍,強者卻願意去審視自己所居土地上發生的事。

李元剛剛打爆了一個三品,兩個四品,他自然是強者。

於是,他大大方方地審視向打鬥聲傳來的方向。

荒草林木間,正有一男一女在對峙。

女子顯然想要逃離,只不過那男子卻陰冷地盯著她。

李元掃了一眼,看到是在廝殺,本沒想再看,可再看一眼卻發現那女子竟是他認識的人————白蓮教“聖姑”白靈水。

當初,這位可是陰差陽錯地幫過他一些忙。

白靈水早沒有當初那般嫵媚的模樣,想來她在和典韋分別後經歷了許許多多事。

此時,她手握短刀,謹慎地看著對面的毀容男子,道:“方劍龍,你要走便走,我就當沒看到,你真以為我白蓮教只懂探查,而不會力量?真要打起來,就算你贏也會弄出很大動靜。”

毀容男子陰晴不定地盯著她,而忽地.他緩緩垂下正戴著一串蓮花花瓣的手,嘶聲道了句:“無論你信與不信,花開鎮那邊爆發了大戰,我只是稍稍往南,並未打算離開。”

白靈水舒了口氣,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說著,她緩身後退。

毀容男子露出微笑,只可惜這微笑醜陋的很,他雙手張開,往另一邊後退。

兩人彼此看著對方,一步一步後退,越退越遠。

就在距離拉遠、雙方皆無異常後,白靈水忽地轉身,電一般地飛離。

可是,就在她轉身的剎那,那毀容男子卻已經突兀地出現在了她背後,一道毀滅的拳光糅雜著烈風往白靈水轟去。

白靈水大驚失色,她自然知道方劍龍這一式乃是紅蓮裡的秘技——踏蓮,只要配合紅蓮特製的靈器便可在短距離內完成誇張地躍遷,突兀地從一處直接出現在另一處。

只不過,“踏蓮”乃是紅蓮教中真正的秘技,能夠學習這秘技的人也少之又少,方劍龍這種半路出家的自然不在此列。

可此刻,他竟然用了出來。

這顯然是他偷學來的,或者是用其他什麼法子學來的,然後藏住的底牌。

踏蓮踏至,拳風帶著毀滅的氣息已然降臨。

白靈水咬咬牙,正要轉身拼死反擊,卻忽地感到一股難以想象的氣息鎖定了她。

這氣息如此強大,讓她感到自己好似成了荒野遇惡虎的旅人,只感戰慄和恐懼。

食物鏈上層對下層的天然壓迫滾滾而來。

她手腳冰涼,轉身一擊再也難發動。

‘完了.’

白靈水眼睛圓睜,她是萬萬沒想到自己今天會死在此處,她只是無意察覺了這位紅蓮教長老的離去,而這便以給她引來了殺身之禍。

可是,一息過去。

那拳頭並未落下。

兩息

還未落下。

白靈水咬著牙,往前走出幾步,再好奇地一轉身,卻見方劍龍那拳頭同樣在顫抖,但卻怎麼都落不下。

她微微轉身,卻見樹隙間有一道神秘的黑影。

那恐怖氣息,正是從黑影身上散發而出的。

黑影嘶啞著聲音道:“他要走便讓他走吧,你當做沒看到便是,可好?”

白靈水急忙道:“是,前輩!我,我什麼都沒看到。”

黑影又看向方劍龍道:“走吧。”

兩字落下,一切氣息的壓迫宛如枷鎖鬆開。

無論是白靈水,還是方劍龍皆恢復了自由。

兩人面面相覷,驚駭難言,旋即又對向那黑影,恭敬行了行禮,卻不敢多問,然後一南一北,各自迅速飛去。

樹影間,李元顯出身形,看向離去的兩人,不少記憶隨之湧起。

良久,他輕笑著搖搖頭。

故人難見,既是一下子遇到兩個,那自是不想見血。

白靈水還好,可“方劍龍”這個早被他不知遺忘在記憶哪個旮旯裡的名字卻又突然浮現,這讓他感到世事無常。

一個曾經的血刀門叛徒,一個曾經的聖火宮女婿,是如何成為一個毀去了面容的紅蓮教長老的?

李元只是稍稍想想,就覺得充滿了故事。

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不獨是他啊.

大戰時,他全身都弄髒了,所以在回家前,李元又用鬼手取了件來時的同款白衣穿上。

少年白衣,一塵不染。

他站在月下,對著一處粼粼河面照了照,這才滿意地回到了桃林外的木屋。

屋前,小瑜兒托腮看著月光,雙目無神。

但在見到那白衣無暇的少年從遠處踏步而來時,她那雙眼眸才亮起,唇角自然地勾起笑容,露出可愛的梨渦。

謝瑜走到李元身邊,拍了拍胸口,道:“剛剛地震了,我正在擔心你呢,沒想到你就回來了.”

“地震?”

李元一愣,他怎麼沒感到?

謝瑜瞥了瞥西邊兒,道:“吶,就那個方向,好像離我們不遠。”

李元看去,他忽地悟了。

這地震.正是他毆打魏火聖弄出的動靜啊。

謝瑜雙手輕輕撫著他的白衣,道:“你還是這麼愛乾淨,即便切磋也不把衣服弄髒。”

李元握住她的手,雙眸認真地看著她。

“怎麼啦?”

謝瑜被看的雙頰發紅。

老夫老妻,可眼前男人卻總有著令人痴迷的魅力。

李元深吸一口氣道:“小瑜兒,我快要去皇都了。”

“嗯!”

謝瑜點點頭,面帶笑容,反正她已經決定了,李元活她活,李元死她也死,既然生死相隨,那麼又何必再擔憂,再悲傷?

李元忽地抓緊她的手,柔聲道:“在去皇都之前,有些事我必須告訴你。”

謝瑜感到了什麼,有些不安,卻又遲疑著點了點頭。

“嗯”

李元道:“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出了問題。陰陽大同。”

“我知道”

“東海的仙人們想要推進陰陽大同,他們已經迫不及待了,所以親自下場,幫助大鬼域吞併小鬼域,然後再完成鑿穿龍脈之事,從而除去陰陽大同最大的阻礙。”

“.”

“聰明如你,應該明白了吧?”

兩人四目相對,布林布林地眨著。

謝瑜不敢置信地恍然道:“原來你是仙人。”

李元發現他還是高估了小瑜兒資訊掌控,於是搖頭道:“我不是。”

旋即,他又補了句:“但滅掉你們謝家的,應該便是個仙人。”

“為什麼?”

“因為他要逼迫二姐,使得二姐去利用陰陽大同獲得更多的資源,培育更多的強者,從而對抗那八道節度使。

所以,他在制衡。

他一方面以那八道節度使之名對抗二姐,一方面又在暗中幫著二姐。

而殺死明月府謝家,只是他摧毀二姐理智的手段。

只要失去了理智,沉湎於復仇,二姐就會不擇手段地去獲得資源,從而背叛龍脈,投入仙人陣營。

二姐投入了,天子自然也跟著投入了。

而據我所知,姬護是如今唯一存在著純正皇帝血脈的孩子。”

“.”

“剛剛西邊的動靜是我引起的。

我.剛剛屠了一個仙人。

因為我完全不確定仙人的實力,所以才拿他試手。

現在既然能殺了他,那我們可以去皇都了。”

李元用盡可能溫柔的聲音,描述著這個中邏輯。

而謝瑜已經徹底傻了。

她努力地消化著這些宛如“天方夜譚”般的資訊。

李元也耐心地等著她。

謝瑜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好似腦海裡有許多念頭在糾纏,良久她抽了抽鼻子,道:“你是不是在把我當戲看?”

李元苦笑道:“若把你當戲看,我會在打完之後,還特意再換一身衣裳回來嗎?我只是不想隱瞞你.”

“你到底是什麼人啊?”謝瑜問,“你明明這麼強大,為什麼非要找我?那我是你的哪顆棋子?你為什麼.”

她紅著眼。

李元眼睛也紅了,他道:“我的刀永遠練不成了。”

“別說這個了!你個騙子!”謝瑜生氣道。

說著,她轉身想逃,卻被李元拉住。

兩人同時安靜下來。

李元長嘆一聲,落寞道:“我以為你理解我的。”

謝瑜:.

李元鬆開手,抬起手背擦了擦眼角,然後自嘲地笑了笑道:“你若嫌棄我強大,那走便是了。”

謝瑜:.

李元喘著氣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只是在你眼裡稍微強了那麼一點!

可其實,我也是弱者!

我也有苦惱,也有痛苦我以為你能理解的。

可你,只是因為我的強大,就覺得我不會痛苦。”

他很生氣,大口大口喘著氣。

良久,謝瑜上前輕輕拉住了他的手,道:“對不起啊,相公。”

李元沒動。

謝瑜又拉了拉。

李元轉身,將她擁入懷中,然後輕聲道:“我又失敗了。”

“沒關係的,真的沒關係的,相公一定可以重新抓起刀。”謝瑜柔聲安慰,雙目微閉,臉頰貼在他胸膛,然後問,“相公,吃麵嗎?白天我去採了些野菜。我發現泥土也沒有那麼髒。”

說完,她忽地蹲下,雙手抓了一把泥,直接抹在了李元的白衣上,然後柔聲道:“下次回來,別特意換衣裳了。”

李元雙手擦了擦衣服上的泥,然後在謝瑜雪白的臉頰上輕輕畫出一道道土痕。

兩人相視而笑。

謝瑜跑開,道:“我煮麵去。”

李元則是抓起屋旁的一把刀,慢慢地舞了起來。

可他力量太大,根本用不出精巧的勁兒,所以臉上便浮出苦惱。

這一次戰鬥,他下意識地掌控了“利用呼吸壓縮枯火”,繼而爆發出更強力的火焰,可也僅僅如此。

這般“蘊藏了可怕力量的枯火”根本無法被收斂。

可若是無法收斂,之後廝殺,難不成他的絕技就是“噴火”嗎?

次日。

山洞。

彭彌恭敬對李元彙報著資訊。

“前輩,如今魏火聖消失,整個鎮子非常不安,您要不要趁機.”

李元打斷道:“白蓮珏和螢濯妖呢?”

彭彌道:“螢濯妖雖然沒說,但我猜她在鬼湖邊。

白蓮珏則是神出鬼沒.

她一向是到一處便要掌控一處的資訊。

所以,我的猜測是,她正以某個身份處於一個可以安全收攝資訊的地方。

不過,她應該知道花開鎮發生的事,也會很快聯絡鎮上。”

李元忽道:“本座聽過你們在南地施行了暖雪散陽聚陰之法,這是誰的手段?”

彭彌道:“這正是白蓮珏教主的手段。”

李元愣了下,這個答案很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他雙目微閉。

彭彌繼續道:“白蓮珏的跟腳我並不清楚,但她頗為神秘,除了掌控媚術,還掌控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力量暖雪便是她傑作之一。”

李元道:“知道了,白蓮珏回來你告訴我告訴方式,便在屋裡寫紙條便是。”

李元並沒有空出時間特意去等白蓮珏。

對他而言,皇都之行必須立刻進行。

因為,他並不知道三品有什麼特殊傳遞訊息的手段,

若是讓皇都那位產生了警惕,做好了完全的防範措施,可就不好辦了。

兵貴神速.

所以,他也不打算再換身份,然後用什麼“隨著商隊混入皇都”之類的法子去慢慢試探。

當天中午,李元在家吃飯的同時,馴化了幾隻麻雀,散到周邊林子裡,作他耳目,然後他便手握“九道臨時巡令”直接出現在了鳳鳴宮。

鳳鳴宮是皇后居所,此刻明明是中午卻散發著陰冷的氣息。

李元化作一隻小飛蟲,飛出窗隙,落在屋頂琉璃瓦的陰影裡,繼而放開感知,認真觀察著四周。

很快,他就鎖定了曾經的皇后,如今的太后所在。

安神殿中

謝薇正在發怒。

叮叮噹噹的陶器被重重摔砸到地上。

她怒聲道:“跪下!”

然後,隔著重重樹蔭,李元看到一個相貌醜陋的大男孩跪了下來。

“伸手!”謝薇繼續道。

大男孩伸出手。

謝薇抓起木棍,狠狠抽打了幾下,然後道:“下次還敢嗎?”

姬護倔強地抬起頭,問:“高將軍和魚腸不是英魂嗎?朕為什麼不能親近他們?”

謝薇嘆息一聲,道:“你還小有些事不明白。”

姬護沒再反駁,而是沉默道:“護兒明白了,母后別生氣,都是護兒的錯。”

謝薇道:“去御書房吧高太傅已經在等你了。”

“是,母后!”

姬護起身,他左手掌心通紅,有些發腫,可他還是沉聲道:“護兒會努力成長,以早日保護母后。”

“去吧。”謝薇聲音也柔和了些。

待到小天子離去,風韻猶存的太后則是扶額閉目,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就在這時,皇宮花園的地面上突兀地冒出了一道身影,那身影身裹黃袍,周身似有沙塵環繞,顯出一種截然與凡人不同的風範。

黃袍人負手飄行,直往安神殿而去,其身側浮動著““25~561”(25250~561314)”。

李元眼神微眯,直接出現在了數十里外的一處皇都空曠區域,抬手將兩棵樹掰彎作門,然後化出百丈金身,鬼手點地。

他沒什麼好說的,既然能夠這麼直接地遇到仙域使者,那麼直接出手就是了,何必再來什麼情節複雜的彎彎繞繞?

黃袍人正在踏步進入安神殿。

門,就在眼前。

他,踏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