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和溫小喬來到中市時,六十名佩刀雜役早就列隊在中市入口的一個空地等待。

中市比較特殊,若把整個黑市島比作一個城堡,那這中市就是城中城。

四周是迷宮般的倉庫,以及高壘的牆壁,整體呈現出灰色色調。

而唯一抵達入口的地方,則是個逼仄的小巷子,而這就是剛剛李元到來時聽到女人哭聲的地方,亦即賣活貨的地方。

從小巷子到了入口,地形則豁然開朗。

這開闊的空地,就是此時佩刀雜役所在的空地。

空地旁有些一排排屋子,這些屋子是供雜役值夜,以及部分賣貨人臨時居住的。

李元快速掃了一眼四周環境,又看向那六十名佩刀雜役。

雜役們身強體壯,昂首挺胸,頭頂幾乎都是“4~5”。

“小李爺!溫姐!”雜役們齊聲喊著。

叫完了,他們的目光都投向了兩人。

而黑市裡有不少人也紛紛看向此處。

李元側眼看了看溫小喬,這姑娘眼裡有幾分興奮。

溫小喬甜甜道:“小李爺,這些人,你一半,我一半,先分分?”

李元輕聲道:“溫姑娘,你有沒有想過這中市的位置為什麼能空出來?”

溫小喬愣了下,這才如被拉了回來一般,臉色變得凝重且陰沉起來。

李元沉聲道:“先別分了,我們現在需要團結一致,一起先把情況摸清楚再說。”

溫小喬笑道:“還是小李爺有分寸,聽小李爺的...”

李元無語道:“你再叫小李爺,我就叫你溫爺了。”

溫小喬道:“那哪兒能行啊,你這名號可是李爺欽點的,而且...你是入品武...”

“溫爺。”

“你是入品武者。”

“溫爺。”

“你...”

“溫爺。”

“好吧...李元。”溫小喬是沒見過這種男人,叫著“小李爺”多威風啊,再加上是入品武者,算是獨一份了。

“這就對了。”李元溫和地笑了笑,和同僚之間關係得處好,否則會發生莫名其妙的事。

兩人遣散了雜役,讓雜役們各自巡視,然後兩人進入了旁邊的值守屋舍。

一進屋,溫小喬就用正常的嗓音問:“你是覺得前兩個在這兒值守的弟子,已經死了?所以,這多出的空缺才輪到了我們?”

“叫人進來問問就是了,說不定是考核透過,晉升外門弟子了。”李元聽著這符合體型的聲音,忍不住舒了口氣,那該死的違和感總算是消失了。

“嗯...”溫小喬如肉彈般往旁彈出,推開門,看著外面的雜役,甜甜道,“來兩個熟悉情況的。”

這聲音,配上這體型,讓人不寒而慄。

很快,兩個佩刀雜役跑了過來,恭敬地喊了聲“溫姐”,便進了屋。

溫小喬往大椅上一坐,“象腿”嘭一聲翹在桌上,甜甜道:“說說之前這兒的人,去哪兒了?”

李元默默坐在一邊,儘量讓自己不顯眼。

事實上,他對這位搭檔的高調真的挺滿意了。

雜役神色有些諱莫如深,良久一人才硬著頭皮道:“失蹤了...”

“失蹤了?”溫小喬提高了嗓門,“那是死是活?”

雜役道:“失蹤了十幾天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溫小喬又問:“他們最後出現在哪兒?”

雜役道:“就是這間屋子裡...那天黃昏,那兩位大人還在這裡值守,然後到晚上其中一個留下值夜,然後就沒了。

另一位大人不信邪,便帶人在屋裡值守,結果什麼事都沒發生。

可過了幾天,第二位大人也失蹤了...”

溫小喬又問:“門裡有派人下來調查嗎?”

雜役道:“查了...什麼事都沒發生,所以才當失蹤處理。”

“會不會自己離開了?”溫小喬想了會兒,繼續問道。

雜役道:“家人都在...應該不是自己離開了。”

溫小喬小眼睛裡露出思索之色,她再問:“那中市最近有發生什麼怪事嗎?”

雜役想了想,撓了撓腦袋,道:“沒什麼怪事...這中市的活貨多,白天有人哭,入夜了也有人哭,一般我們去叫兩聲就沒聲音了。”

溫小喬皺了皺眉,胖臉上顯出思索之色,忽地她側頭看向李元道:“要不要去看看?”

李元苦笑道:“突然身體有些不舒服...溫姑娘去就可以了...”

他也是無語了。

什麼破事啊...

剛上任就碰到這種失蹤案。

他只想摸魚啊...

就算用腳趾頭去想也能知道:人,是不可能無緣無故失蹤的,要麼就是什麼陰謀,要麼......

他腦海裡驟然浮現出深山老林裡那詭異的山莊,忍不住頭皮發麻,雞皮疙瘩都一陣陣刷刷地起來了。

“身體不舒服?”溫小喬愣了下,然後哼笑了聲,就跟著雜役走了。

李元一個人坐這屋裡,越坐越覺得背脊發寒。

他目光警惕地掃過這屋舍。

屏風擋在屋舍中堂,隔開了前後部分。

後一部分,是供值守於此的弟子休息的。

前一部分,則是監守外在用的。

值守這邊倒是很簡單,就一間靠窗的桌子,一沓登記用的冊子,以及靠牆一側的兵器架,和一些便於儲存的食物,諸如瓜子核桃之類。

他又起身,繞過了屏風,看向了後堂。

後堂有一張床,還有一張書架,書架上擺放著些檔案。

他上前翻了翻,檔案記錄的是近期中市貨物流通情況。

想來是存一段時間,便移交到一個更大的檔案庫去。

他只是稍作翻閱,便不看了。

再然後就看向了那張床。

床榻被褥疊的整齊,看樣子顯然是知道有新的值守弟子來,所以新換的。

空氣有些詭異的安靜,屋外的聲音好像都輕了淡了,有些沙沙的聽不真切。

李元來到床邊,想弓身往床下瞅一眼,可不知怎麼回事......他沒這麼做,而是轉身繞過了屏風,迅速離開了這間屋子。

屋外,下著雪,李元越發感到身子有些莫名地發寒,好像有腐臭的死人手在他背脊上輕輕爬著。

這感覺,和之前在森林裡的那一路逃跑有些相似。

不知是被喚醒了恐懼的記憶,還是一種曾經經歷過類似事件後身體的險兆。

李元瞳孔微微收縮,揹著弓,抱著刀,來回走著,同時打量著不時來往的人。

這些人的進出登記,自有雜役負責。

才一會兒功夫,李元就看到一輛牛車拖載著一個大鐵籠子從遠而來。

鐵籠子上覆著厚重的黑布。

黑布上覆著白雪,看起來就像潔白的畫布上摻雜了汙穢的泥土。

雜役上前拉開後,露出裡面的女人孩子,顯然又是所謂的活貨。

李元微微側頭,不去看這些...

雜役繞著籠子看了看,似乎在核查什麼,核查完畢後就迅速返回值守屋舍,在經過大門前對李元恭敬道了聲“小李爺”,便進門登記去了。

這些雜活都是雜役做,血刀門外圍弟子在這裡其實就是出個人,真要發生械鬥,他們也可以指揮雜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