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炎炎夏日的三伏天,可暴烈的陽光行至此處卻變得格外陰森。

黑市鬼域,已經化身成了一個宛如大洋海淵中模糊不清的巨型輪廓.

別說普通人了,便是武者,看到它的一瞬間,都會只覺心臟被一隻慘白冰手攥緊,而無法呼吸。

隨著融合了“豬”,閻娘子的模樣更添了幾分陰鬱的端莊。

她臉上的白,不再是駭人的慘白,而是一種精緻的蒼白,好似塗抹了濃濃的昂貴粉底。

她的紅唇越豔,宛如火焰。

她的髮簪越黑,其上鏤刻晦澀圖紋。

而尤為明顯的則是她身上的青衣。

那青衣變成了黑色的拽地長裙,長裙上浮繪著奇異的鬼圖,有冰山,有銅鏡,有血池,有囚籠,有匍匐的餓鬼不一而類。遠觀只覺威嚴,靠近了細細辨認卻又讓人覺得驚駭莫名,悚然無比。

李元周身裹在紅色的“泡泡”中,這是他體內之火被這龐大陰氣碾壓,所帶來的後果。

“閻姐。”

他看著眼前的女子,由衷地開心。

在看到薛凝老去後,他忽地意識到他所有的親人都可能逃不過壽元這一關,即便他可以將這些親人置入神靈墓地,可卻還是免不了他會慢慢地獨自一人留在世間的事實。

可現在,這漫長的永生至少有了個保底。

閻姐會永遠陪在他身邊。

他意識到了這一點,閻娘子也意識到了。

對閻玉來說,也是如此。

如果沒有李元,那麼.即便她成功地將小琞連結入了鬼域,也不免會失去人性,淪為徹底的惡鬼。

她是,小琞也是。

但現在,有李元陪在她身邊,即便陰陽不容再難觸碰。

這種事也不會再發生。

漆黑鬼裙的閻娘子站在鬼域的邊界前,溫柔地看著另一邊躺在土坑裡的“少年”,輕聲道:“君依舊,妾身.卻變了。”

李元笑道:“這不是變得更漂亮了嗎?”

閻娘子微微垂首,道:“變成惡鬼後,我總想著利用惡鬼們的殺人規則行事,我的想法越來越脫離人了。

不過,有一點我卻一直記得。”

“哪一點?”

“我永遠記得餓殍遍野,易子而食的人間地獄模樣。

所以.我想讓小琞也過來幫我。

那孩子今年三十有一,已經成熟不少了,她可以做好一個商會。

她的商會應該能賺很多錢。

有了錢,我希望她可以多救救人。”

“好,我讓小琞.”李元正應著,忽地戛然而止。

空氣安靜下來,莫名繃緊。

下一剎,李元忽道:“閻姐,小琞現在不能來。”

“為什麼?”

“因為.我們必然打斷了奇獸園和殮衣齋的融合。

之後,無論是蓮教,還是拜香教,再或者我之前感受到的那股強大氣勢,都會前來檢視。

之前閻姐你在伏江道鬼街待過很久,他們中不乏有認識你的人,因而也會知道你是具備著人性的。”

李元眼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然後一字一頓道,“之前他們也許沒有那麼重視你,但現在他們會發動一切資源來試圖找出你是什麼人。

然後,用你的家人來威脅你,讓你同意繼續完成陰陽大同,與吸收了奇獸園另一段兒的殮衣齋融合。

小琞來了,他們甚至不用去找,直接就可以威脅你。”

“他們敢?!”

冷漠無比的三個字從閻玉口中吐出。

她周身散發出一股恐怖的氣勢。

而李元周身那紅色的火泡泡又受擠壓,而變得越發之小,越發之脆,好似海濤怒潮之中隱沒風波的小舟。

李元看著閻玉這鬼娘娘的模樣,他越發清晰地認知道閻玉作為人的理智正在慢慢散去,對鬼來說,存在生命之物若敢挑釁,那就殺了。

至於中間的彎彎繞繞,惡鬼不管。

它們的思索頂多侷限在對殺人規則的利用裡,可是這種利用必然是粗淺無比、甚至在人看來是無比可笑的。

所以,它們才需要玉骸。

因為玉骸是人,可以幫它們思考,幫它們更巧妙地利用力量。

所以,奇獸園才需要彭冥衣,殮衣齋才需要趙古同。

而閻娘子比較特殊,她是從真正的人演變成惡鬼的,而不是惡鬼開了靈智。

所以她信任過龐元花,然後龐元花幫她收伏了大半的雲山道行骸,組建了判官司;現在她又開始信任小白和小黑,只不過小白小黑對閻娘子的態度則是一種真真正正的崇拜,一種對神的崇拜。

這兩位曾經卷入過拜香教的謀劃中,被送到了鬼街,本該死去的他們卻因為“賞善罰惡”的行為,而被閻娘子贈予了鬼錢,從而買得了一命,並且成了行骸。

可不管如何,任何一個有了靈智的惡鬼,都依然需要為它出謀劃策的人。

閻娘子的範圍卻更廣一些。

李元苦笑道:“閻姐,你就別生氣了。”

“相公.”

閻娘子垂首不再多言,她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於是問,“那我們該怎麼辦?”

李元分析道:“現在沒有人能殺死你,只要他們無法用我們威脅你,那麼你就永遠無礙,並且會掌控越來越多的優勢。

殮衣齋既然可以衍生出拜香教,閻姐你又何妨壯大一下你的判官司呢?

除此之外,無論殮衣齋還是奇獸園都製造了玉骸,以替它們行事,甚至是具體負責有關人類的事。閻姐,你為什麼不再造一個玉骸出來?”

閻玉聞言,沉默了會兒,道:“判官司我會壯大。

但玉骸.”

她搖了搖頭,“到現在,我已明白。

無論奇獸園還是殮衣齋想要造出玉骸,都只有一種方法,那就是在孕婦懷孕之時,將自身陰氣悄悄渡入其腹中。

但這是在殺人.

孕婦根本不可能承受陰氣。

胎兒更不可能。

也許,孕婦臨盆之時便是母嬰死亡之時。

又也許,孕婦會誕下一個青面獠牙、毫無理智的鬼僕,但絕不是玉骸。

奇獸園和殮衣齋必定是嘗試了許多許多次,這才成功了一例,而這一例便成了彭冥衣,趙古同之流。”

“那算了吧。”李元凝重的搖搖頭,這種畜生不如的事,真就只有惡鬼才做得出來,但凡有點兒人性都不會去做。

可想著想著,他忽地又道:“閻姐,我和你說過狼母,你還記得嗎?”

閻娘子點點頭。

李元道:“狼母.便是玉骸,那她是如何產生的?”

黑裙閻娘子思索了會兒,緩緩搖了搖頭。

李元瞳孔縮了縮,喃喃道:“看來神靈墓地的水.真的很深”

旋即,他又一笑道:“不過,這也證明了,玉骸是可以用其他方式造出的。”

黑裙閻娘子道:“我會想想。”

李元這才從土坑裡一躍而起,拍了拍屁股,道:“那你想著吧,我先去做件事兒。”

閻娘子詫異道:“什麼事兒?”

李元道:“我找龍脈聯盟。”

閻娘子奇道:“不是已經聯盟了嗎?”

李元解釋道:“那時候,你不是沒融合奇獸園的豬嗎?

那時候,龍脈不是即將大獲全勝了嗎?

可現在,我懷疑玉京城已經徹底被蓮教控制了,無論是呂玄仙還是其他人怕是都已經不行了

弱者和弱者聯盟,不是天經地義的事麼?”

閻娘子道:“就你鬼點子多。”

李元笑道:“比不得娘子,隨便一個點子都是鬼點子。”

他這話一語雙關,卻也表明了他一點兒都不在乎閻娘子是人是鬼.他們是一家人,所以便是這樣的玩笑也可以隨便開,而沒有所謂的敬畏。

閻娘子被逗得笑了起來,她輕輕招手,示意李元靠近。

“近點,再近點.”

宛如鬼娘娘般的閻娘子對李元招手。

李元靠近,然後按著她的吩咐把臉貼在了紅膜於黑膜的邊界處。

閻娘子緩緩靠近,高高踮腳,豔麗如火的紅唇隔著邊界輕輕貼向他的側臉。

可是,她眼神裡卻有幾分隱晦的黯淡。

可就在即將貼上的一刻,李元忽地扭頭,從唇對臉頰,變成了唇對唇。

前所未有的場景,隔著界膜的親吻,這一剎那裡閻娘子眼中的黯淡變成了驚詫

緊接著,又成了嬌羞和喜悅。

兩人安靜地親吻著。

明明誰都吻不到誰,明明兩人之間隔著陰陽不容的規則,明明他和她該難過,但這一刻他和她卻是顯出前所未有的深情和認真。

李元吻的很認真。

閻娘子也很認真。

許久

閻娘子回身。

李元討打地嚷嚷道:“還沒夠呢。”

閻娘子揮揮手道:“要死了,怎麼突然轉過臉!”

李元嬉皮笑臉。

閻娘子抬手欲打。

可是,依然都是隔著界膜。

忽地,李元神色往旁邊瞥了瞥,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古怪之色。

閻娘子回頭瞅了瞅,這一瞅,她竟掩唇而笑,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原來在她身後,不知何時,那些惡鬼居然都幽幽站著,一個個在近距離觀賞著她和李元的親吻,好像在思索“自家老闆娘這是在發動什麼攻擊”。

良久

李元轉身,道:“閻姐,我先走了。

除了找龍脈試探聯盟之外,我還得儘快帶著小琞她們搬遷。

因為”

他眼中閃過寒光:“龍脈知道她們在哪兒。

而若是蓮教調查你,保不準他們也會被查到。

我們不可以露出半點漏洞。”

被抓著破綻,然後被威脅,從而再苦大仇深地復仇,從來不是什麼好事,也與熱血無關。

“相公.保重。”閻娘子站在界膜前,雙手交垂,相送.卻止步於此。

李元走遠,回了回頭,又繼續往遠而去,漸去漸遠。

片刻後,李元手握“九道臨時巡令”,隨意變幻了模樣,出現在了萬人坑旁。

從外看,萬人坑依然是青山綠水間山居小屋的模樣,內里門扉一如既往的開啟,探出一張美人的臉兒,笑著問:“客人找誰呀?”

這曾經很是恐怖的一幕,在李元眼裡已經啥也不是。

李元甚至調笑了句:“找你們家大英雄。”

“大英雄?我們這兒可沒有大英雄。”美人笑道。

李元想了想,繞到樹後,不一會兒變成了天子的模樣,重新出來,問:“美人,現在有了嗎?”

美人靜靜地瞧著他,笑道:“還是沒有,不如客人進來自己找一找?”

李元愣了下。

他往前踏過一步,周邊風景頓時如遭地震。

黑色的界膜被一杆紅色的槍刺入,如海洋裡多出了個空洞,一切陰氣匯聚成的力量便向這空洞而來,從而發生劇烈衝突!!

青山綠水的小屋頓時變成了蟲豸枯蠅亂舞的深坑。

坑裡,血染黃土,紅壤卷漩,內裡騰起濃濃腐臭,一陣陣骸骨瘴氣隨風如白色鬼魂,在陽光裡一頓一段地飄著。

美人化鬼僕,一個個兒往他飛速爬來。

李元張口一吐,便是錐狀高溫陽火滾滾而出。

這些試圖爬到他身邊的鬼僕頓時沐浴在火裡,一個個被燒成森冷灰燼。

但這種消失只是暫時性的,只要時間長了,這些鬼僕便還會在鬼域中重新出現。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萬人坑深坑裡爬出的鬼僕的品次越來越高

許久,又許久。

萬人坑深處傳來詭異的“噔噔噔”的沉重腳步聲。

這熟悉的聲音讓李元顯出凝重之色.

這一次,他沒有離開,而是安靜等待。

腳步聲越來越近,而萬人坑的紅壤之下一個纏著裹屍布的手彈了出來,緊接著目標整個兒出現了。

那是個外披破敗俠客衣裳,內裡纏著森冷裹屍布的瘦削屍骸。

只是,這俠客屍骸看起來格外的重,肉質的每一點都顯出緻密,而頭頂則是漂浮著“5006~108267”的資料。

這俠客屍骸的腰間還彆著一把腐鏽欲斷的長刀。

顯然,這屍骸強則強矣,但卻比不上呂玄仙。

李元並不想交手,於是道:“我是來聯盟的。”

咔.咔咔咔.

俠客屍骸並不答話,而是拔出了長刀。

李元瞬間退出此間,站在了萬人坑鬼域之外。

內裡場景變幻,那位腐爛的俠客屍骸也變成了個眉眼冷厲的嚴肅男子。

這男子雖然冷肅,但卻生的堂堂正正,周身散發著英雄氣度,想來生前也確是個響噹噹的傳奇人物,只不過.舊事萬千,卻被一抔黃土掩埋。

李元從懷裡掏出那漆黑的令牌,將“六道臨時巡令”在界膜前晃了晃,再強調了一遍道:“我是來聯盟的!看清楚!”

嚴肅男子只是冷冷盯著他,一言不發。

李元看向這位“前朝大英雄”身旁的鬼僕,道:“他怎麼不說話?”

那已經化成了美人兒的鬼僕嘻嘻笑道:“喲,是官爺呀,官爺來屋裡坐坐唄。”

李元:.

龍脈不認識他了?還是說,龍脈“宕機”了?再或者說,這裡的龍脈不認識它?

可是,龍脈也只是呂玄仙的一面之詞,這地方真的存在嗎?

他雖然親眼看到呂玄仙在阻攔兩鬼融合,但看到的東西代表的意義便一定不會被誤導麼?

若龍脈是鬼街,又有著許多強大忠魂,還具備灌頂之力,那麼.它表現出的力量應該更強大才是。

除非龍脈只能用極小的力量來應對此時的危機,更大的力量則需要對付其他存在?

又或者說,龍脈根本不存在。

不!

不是!

‘我鑽牛角尖了。’

李元搖搖腦袋,甩出胡思亂想。

‘也許,我還可以用另一種方法再試一試。’

事情緊迫,李元也不知玉京那群人和鬼什麼時候會到,他深吸一口氣,手指動了動,出現在了謝瑜附近。

但此番來,他卻不是要見謝瑜,而是謝薇。

此時,他乃是天子模樣。

一到此間,他則又迅速使用幻身術,然後開始觀察周邊的氣。

他固然無法用氣來辨認具體目標,但他卻能辨出七品氣,六品氣,五品氣,四品氣的區別.

以人間變帶來的辨氣法,再加上敏銳的視力聽力。

一炷香時間後,李元確認了一件事:謝薇不在謝府。

他無奈之下,只能退去幻身的狀態,去找謝瑜。

謝瑜正在一處僻靜的亭子裡修行。

謝家所在也是個肉田附近,雖然不是四品,但謝瑜也只是六品而已。

李元並未隱藏腳步聲,所以他才靠近,謝瑜便猛然睜眼。

兩人大眼瞪小眼,謝瑜嚇得尖叫一聲,然後連連拍著胸口,直接起身,警惕道:“姐姐夫,您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李元道:“朕找皇后。”

謝瑜詫異地看著李元髒兮兮的衣裳,道:“您您身上怎麼這麼”

李元擺手道:“先別管這個,皇后呢?”

謝瑜也是個鬼機靈,見這天子突然到來,也不去多說,而是轉道:“大哥回來了,他說您在玉京時突然消失現在,他要是知道您回來了,一定會很開心。要不,我們先找大哥?”

“謝將軍回來了?”李元好奇地問。

謝瑜保持著距離,恭敬道:“是的,大哥把三萬瀚州鐵騎還有八千飛熊軍都帶回來了,他好像受了什麼刺激,此時正沒日沒夜地苦訓那八千飛熊軍呢呵呵”

李元愣了下。

謝峰為什麼會全身而退?

不過,他現在有更急的事要做。

“朕先找皇后,隨後再尋謝將軍。”李元道。

謝瑜支支吾吾道:“二姐.二姐她.”

話音未落,不遠處卻忽的傳來男子聲音打斷了此處的交談。

“臣,謝建安,參見陛下。”

聲音落下,一道儒雅的身影飄然而至。

謝建安來了,他臉上再無頹廢,周身再無胭脂味和酒味。

謝瑜趕緊退到謝建安身側。

謝建安雙目灼灼地盯著李元,然後道出一句:“陛下突至,還請先沐浴洗去塵埃。”

李元忽地明白了什麼,他有些無語,道:“那快點。”

謝建安暗暗舒了口氣,道:“是。”

片刻後。

李元沐浴完“四品血浴”,身形未曾變化,待到重換了套乾淨衣袍,才道:“岳丈啊,可有什麼信物給朕?如此省的每次都要沐浴,你家這血應該也不夠用吧?”

謝建安聽到李元如此親和地口稱“岳丈”,笑道:“陛下,臣有一塊雙子玉,若是貼合,便可辨真偽。”

說罷,他匆匆吩咐了身後謝瑜幾句。

謝瑜如得大赦,急忙跑開。

她是一秒鐘也不想待在天子身邊。

不一會兒,她拿來了雙子玉。

謝建安將半塊交給李元。

李元收好,問:“皇后呢?朕有急事。”

謝建安道:“老臣只是擔心有人心懷叵測,欲打皇后腹中龍子主意,所以才讓她暫住到了清瀾小築。”

清瀾小築,李元聽謝瑜說過,是謝家的一處產業,環境清幽,頗為雅緻,而外人不知。

“速速帶朕去。”

“是”

次日。

李元在謝建安的帶領下,來到了一處湖畔。

幽致小築,傍湖而建。

湖邊空地上,一個腹部微鼓的美婦正在散步,她面帶溫和的笑,神色流轉之間,滿是年輕母親的慈愛。

這時的女人,或許是一生中最美的時刻之一。

只是,這美婦卻不是他的妻子。

然而,李元不可能放棄“天子身份”這個重要的棋子,所以.他只能是這個美婦的男人。

他迅速走近。

他來時的動靜,讓美婦緩緩回頭,然後見到來人,眼中閃過一抹隱晦的詫異,繼而道了句:“參見陛下。”

謝峰歸來,已經大致將玉京的事說與她聽了。

“小德有虧,大節不失”,乃是謝峰對天子的評價。

因為這個,謝家人對天子的真實態度也有了稍稍的改變,已然不是最初的仇恨了,但卻也絕談不上親近。

李元上前,道:“皇后,你隨朕去一次將軍廟,事情很重要。”

謝薇看了眼謝建安。

謝建安輕輕點了點頭。

謝薇這才道:“是,陛下。”

又次日.

兩人坐車馬車,在護衛簇擁下來到了大紅的將軍廟前。

李元讓人奉上早備好的祭品,然後開始祭祀。

從始至終,他讓謝薇站在他身側,和他一起祭祀。

謝薇推辭不過,也遵從照做了,同時心底生出一種奇異的情緒。

祭祀,從來只有天子能做。

天子為何讓她做?

這是認可她麼?

許久,一套祭祀流程走完。

李元開始靜靜等待。

他記得,若是皇家血脈祭祀忠魂,那麼.忠魂便會回應。

只要忠魂給了回應,他就可以循著忠魂找到“失蹤的龍脈”,或者得到更多的訊息。

片刻

又片刻.

廟中沒有半點動靜。

謝薇輕輕撫摸著小腹,卻莊嚴地揚首,站立在李元身側。

李元心中暗暗嘆息:‘算了,也許是孩子還未出生,所以才不給回應吧,這很正常。’

想罷,他便準備離去。

而就在這時,大紅將軍們傳來“吱嘎”一聲怪異的響聲。

身著黑色兜鍪的將軍手握血紅腐鏽長槍,緩緩走出

它半邊身子先走了出來。

緊接著,李元才看到它左手竟然捏著一根韁繩。

韁繩上牽著一批披著重甲的馬。

馬眼幽幽,閃爍著綠光,兜鍪空隙,隱見骸骨,一個響鼻打下,竟宛如虎嘯雷鳴。

將軍牽馬,走出廟宇,然後又走出鬼域,繼而.來到了謝薇身側,甕聲道了句:“見過主母,臣高開平願為姬家世代赴湯蹈火。”

……

附:人在囧途,字數更新可能暫不穩定,但返回後會儘可能多更,抱歉,大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