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威廉跌落至深淵的最底層,被摔得粉身碎骨、七零八落時,

所有來自黑暗的低語、擠壓甚至是對肉體的直接侵襲全部消失,壓力源頭變得不復存在。

彷彿是深淵承認了這位年輕拜訪者,

或者說,威廉在下墜的過程中完全適應了深淵,

完全摔碎的肉體並未立即癒合,而是一條斷裂拋飛出去的右臂首先發出一陣‘咔’的骨質活動聲。

斷臂的手指逐漸活動起來,

一種不屬於舊世界的黑色液體從手指的缺口處溢位,修補缺口並進行骨質連線,直至將整條手臂恢復原狀。

以五根手指作為‘足’,整條手臂開始活動起來,手臂斷裂處還掛著一段針刺鐵鏈有一種尾巴的感覺,

斷臂並沒有直接回歸威廉這位主體,而是四處收集將散落的器髒、碎骨以及肢體碎片,透過「脫皮」形成的編織袋對散落物進行打包,共同帶回去。

隨著分散的部分迴歸本體,塗抹著死人妝的威廉如古屍般慢慢爬起,扭動著錯位且畸形的身體迴歸原樣。

最後將雙手捧住上、下腦袋,用力一擰!咔……完全錯位的腦袋也被掰回原形。

啊哦~威廉也跟著發出頗為舒暢的聲音。

“這裡是深淵底層……不對,準確來說應該是由賈恩創造出來的深淵底層,與真正深淵存在著關聯性但並不完全等同。

不過,只要能關聯真正的深淵就完全足矣,我只需要確定途徑是否與深淵有關即可。

小葡萄,開燈!”

眉心的眼球立即泛出餘燼光輝,這份與邪陽直接相關的光亮,哪怕是深淵間的原始黑暗也能驅散開來,將可視範圍擴張到十米。

緊接著,

威廉試圖將精神力以‘飛刀’的形態投擲出去,可一旦離開光照範圍沒多久,凝聚的精神力便自行擴散。

哐啷~一根鐵鏈於掌心射出,向著黑暗深處延伸,試圖尋覓正確的前行方向,然而很快便傳來咔咔的阻斷聲。

鐵鏈越是深入黑暗,阻力感越強,大概只能蔓延三十米就完全無法向前。

威廉的手提箱被提前放在魔術屋內並未帶出來,也就無法透過開槍射擊來探明道路了。

“看來這下面需要主動探索嗎?

在這種完全沒有方向感的深淵底層進行探索,很有可能一步走錯就永遠無法回頭,甚至陷入無盡的迷失之中。

反過來想的話,如果我完全迷失在深淵,待到賈恩先生的表演結束時我依舊沒能找到正確的道路,也就說明我的途徑與深淵無關。

放鬆吧,順其自然就好。”

威廉保持著全身多處的病症表達,儘可能向深淵展示自我,甚至還將頭蓋骨也給掀開,展示自己那同樣為黑色的癲腦。

由於全身性癲癇的發作,就連穿在身上的紳士服裝都隱約凸出一根根腦溝迴路,保持著這樣的病症姿態,漫步深淵。

完全不在乎到底會去往何處,只是跟隨內心的某種直覺隨意漫步而已。

於漫步間忘卻時間,

於靜謐中迷失自我,

於深淵裡隔絕一切,

這種感覺好似回到那片漆黑如墨汁的汪洋大海,獨自乘坐著單人木舟,木舟將要往何處只與黑色大海的流向有關。

不過,當時卻有一束燈塔射向威廉的肉體給予他一個‘方向’。

『對……燈塔!』

燈塔到底在黑色大海中意味著什麼,威廉到現在都無法確認,但他很清楚的是燈塔帶給他穿越重生的機會。

迷失在深淵底部的威廉開始利用癲腦對‘燈塔’進行意識復刻,當燈塔的具體形象在大腦間成型時。

嗡!

具有方向指示性的光照再次射來,牽引威廉的思維前往著深淵間的某個方向。

直到……啪!

肉體撞於某種物體的表面,觸感不完全是石壁,其表面偏軟且潮溼。

當威廉睜眼時,眼前呈現出一道【門】。

這是一道有著濃烈生物科技風格的黑門,表面勾勒著一條條介於血管與金屬管間的凸起線條,層層遞進,讓門有著一種引人入內的視覺效果。

線條本身又流淌著某種深淵液體,彷彿在維繫著門的生機,又好似在流向門的深處。

威廉嘗試推門卻發現無論拿出多大的力氣都無法撼動,

當他再次看向門上的線條時,大腦間一道靈光猛然閃過。

“這些線條似乎有著別的用意,從某種角度來看似乎更像層層遞進的隱秘通道……難道說。”

威廉慢慢後退,並橫向挪動,調整視野。

直至門上的線條在視覺間重新排布,勾勒出一條漆黑通道。

當威廉以這個角度再次靠近黑門時,所謂的【門】已不復存在,眼前已化作一條深邃逼仄的生物質通道。

彷彿個體的主觀意識能讓‘門’與‘通道’的概念發生轉換。

威廉站在通道口,能明顯感覺內部所散發的病源氣息,濃烈而原始。

這條通道彷彿能通向世界中心,但又充滿著無盡的未知。

就在威廉無視著對未知的恐懼,嘗試踏進通道的一瞬間……一陣聲音從身後傳來。

“夠了!

我的魔方可沒法支撐你繼續深入下去,確認途徑便完全足夠。後續準備踏上前往極暗之地的旅程吧,去真正的深淵完成你的途徑。”

話音剛落,一隻戴著魔術手套的手掌落在威廉肩膀。

猛然一拉!

嗡~耳鳴聲回想於整個癲腦,威廉整個人猛然彈出深淵,連同與會場間的觀眾,以及賈恩手中的魔方一同掉落。

啪!

魔方落地,觀眾也相繼落回自己的座位。

只不過大部分觀眾的眼眸已然化作黑色,明顯是在墜落過程中被深淵完全吞噬。

與此同時,

間隔著封印地板的地下後臺傳來一陣飽含情緒的興奮吶喊。

“Nice!!!”

威廉則是跌回後臺屬於他的座椅上,

確定途徑的喜悅與表演成功的喜悅疊加在一起,再也無法壓抑這份喜悅,膝蓋彎曲雙腿發力,腦袋重重撞擊於天花板。

甚至連站在上面的賈恩都能感覺微弱震感。

“威廉你……找到途徑了嗎?”凱瑟琳似乎被這種外溢的興奮所影響,也跟著有些興奮起來。

威廉將腦袋從撞破的天花板間抽出,落回原位,“沒錯!果然藏匿在深淵下面。”

“那伱不是得前往真正的深淵……”

“沒錯,凱瑟琳你想一起去嗎?”

“不去!我才不去呢~對我而言有沒有什麼好處,光是想著賈恩叔叔的眼睛我就很不舒服,別說去真正的深淵了。”

就在兩人交流時,

將進行壓軸表演的小丑亞特一把撕掉他精心準備的太陽頭套,各種光亮的爆珠散落,最終化作冒著熒光的膿液。

“哎~虧我準備了這麼久的表演,賈恩這傢伙直接讓觀眾數量降到10%,好了!我們可以回去休息了。

這一次的表演提前結束了~”

就在亞特一臉沮喪地準備離開時,他的鼻孔突然嗅動了起來。

“嗯!尊瘤騎士找過來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