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207號房間。」

迪恩回憶著「史密斯偵探社」總部郵箱發來的地址,有些懷疑是不是史密斯偵探社那邊給自己發錯地址了。

這個破公寓,說是黑工租住的廉價房都不為過。

用來接待客戶,逼格也太低了吧?

「算了,來都來了...」

迪恩滴咕一句,剛準備上樓。

就在這時,頭頂突然傳來了一個女人的怒吼:「FK,去死吧,混蛋!」

下一刻。

一道人影從天而降,正好掉在了迪恩前面的車子上。

迪恩抬頭看去,發現二樓的位置,一個亞裔中年女,還在窗戶口,朝著掉下來的白人罵罵咧咧:「日尼瑪個仙人闆闆,你個龜兒子滴,叫你去找我老公出軌的證據,你踏馬的直接自己上去製造證據!」

因為過於激動,女人直接飆起了老家的話。

迪恩眼睛微微瞪大。

嚯。

居然是老家四川那邊的川妹。

別說,這地道的罵腔還挺親切。

這是這話裡的意思,他怎麼就聽不明白了呢?

「咳咳~」

從二樓掉下來的白人男,捂著肚子,黑乎乎的臉上委屈巴巴,用彆扭的華語道:「你就說你拿沒拿到證據吧?」

「heitui!」

白人的話,卻更刺激到二樓的女人了。

迪恩懷疑,如果不是因為穿了裙子,影響爬走廊圍欄,樓上女人吐完口水之後,絕對會跳下來,直接壓死躺在車頂的白人男,因為她已經在嘗試將腳架到走廊圍欄了。

白人男被嚇壞了。

他顧不得背上的痠痛,捂著肚子從車頂滑了下來,然後從口袋掏出鑰匙,麻熘上車。

等到二樓女人衝下來的時候。

白人男已經開著汽車,麻熘跑路了。

...

「啷個龜兒子真能跑!」

中年女朝著汽車離開的方向罵了幾句,才看到身邊站著一個看熱鬧的高個帥哥。

她眼前一亮,挽了挽凌亂的頭髮,換了幅嬌滴滴的腔調道:「帥哥,你是來招人的嗎?我叫做李娟,手上有很多價格便宜的工人,很能幹,我可以幫忙介紹。」

說著,她還從口袋,遞過來一張名片。

迪恩接過名片一看,只見上面寫著:「李娟勞務。」

懂了。

這女人,是幹勞務的。

如果沒有猜錯,李娟口中說的工人,大機率也是從華國過來的黑工。

其實這個時間,除正規移民外,過來美利堅的華人黑工還不算多,並且大部分都是透過親戚介紹中介,中介再幫忙聯絡渠道過來的。

並且這部分人,基本集中在固定區域,一開始沒拿到工卡前,都是幫一些華人老闆打工。

只有等到熟悉這邊後。

這部分群體,才會嘗試出來,並且遠離同胞中介。

這裡面的彎彎繞繞暫且不提。

迪恩想從李娟口中得到這裡的一些訊息,於是搖搖頭:「我過來找人的,對了,這裡不是公寓樓嗎,難道還能招人?」

估計是看他長的靚仔。

李娟聽完迪恩的話,雖然臉上露出疑惑,但還是耐心解釋道:「這個社群,基本都是華國過來的黑工,你面前這棟公寓,也都是一些中介租的房子,所以來這裡的人,要麼是想找工作的,要麼是想招便宜工人的。」

「可是我聽說這裡有個偵探所...」

李娟翻了個白眼:「對,剛搬過來的,就是剛剛

跑掉的那個混蛋開的,還說自己是什麼英聯邦大偵探社的合作機構,呸!」

忍不住吐了口唾沫後,李娟反應過來自己本性暴露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匆匆走到了樓下另外一輛汽車前,上了車,跟著離開了。

看著對方離開的車尾燈。

迪恩摸了摸下巴。

更感覺不靠譜了啊!

...

這棟公寓樓,只有五層。

上了2樓。

迪恩注意到,這邊房間號的下面,確實都貼著白紙,上面還用華語拼音寫著各種勞務中介的名字和電話號碼。

這些應該都是黑中介,也就是那種沒有資質的中介。

這種中介,一般都是做熟人生意,或透過使用者轉介紹,沒有人舉報的話,一般外國人也看不懂那些拼音,不會刻意找這裡的麻煩。

201-206,都貼著中介的白紙名字,其中就有李娟勞務。

還有兩個房門開著,透過敞開的大門,可以看到裡面放著的簡陋辦公桌,桌子旁還放著小床,做飯煮麵的鍋碗等等。

地上鋪著廉價席夢思,上面還躺著幾個沒什麼精氣神的亞洲中年男女。

估摸都是華人...

裡面的人看到迪恩從外面走廊走過,臉上也沒什麼驚慌的表情,看樣子都是老油條了,不是剛來這邊的小白。

穿過這幾個房間。

迪恩來到位於走廊盡頭的207號房間。

房間的大門敞開著,木門上面,還能看到一個清晰的腳印,腳跟位置破了個洞,看樣子是被高跟鞋踹的,木屑創口新鮮,沒猜錯的話,就是剛剛那個李娟下的腳...

地上還掉著一塊嶄新的掛繩牌子。

迪恩撿起來一看,上面用廉價的列印油墨寫著一行招牌:哈里偵探所

「又遇到一個哈里,不過這個是個白人...」

迪恩有些想念哈里和勞倫斯他們了。

這次為了不引起蒙恩他們的注意,他回來,沒有聯絡老媽和勞倫斯那些老夥計。

「等老子找到機會,就幹翻你們!」

迪恩想起之前的不愉快,丟掉手上的招牌,走進房間裡面。

房間看樣子,應該是剛剛進行了裝修和翻新,看著還算整潔,最裡面擺放著一張辦公桌,桌子上是一些看起來就很廉價的二手辦公用品和一個相框。

桌子前面的牆壁上,還掛著幾幅看起來花了些錢的玻璃框,裡面都是些偵探社的手續檔案,看模樣應該都是真的。

迪恩眼睛掃過牆上檔案的內容,眼睛微眯:「有點意思,這傢伙,是怎麼辦到的?」

檔案顯示,這家哈里偵探社,創辦於一個多月前。

這裡根本不可能是「史密斯偵探所」位於洛杉磯的辦事處,也絕對不可能是對方的合作伙伴!

但是迪恩可以肯定,「史密斯偵探所」總部郵箱發來的地址,就是這裡!

所以,剛剛被李娟幹翻到樓下的白人,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

迪恩想了想,沒有第一時間拿出手機,致電「史密斯偵探所」。

他緩步走到辦公桌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準備等這裡的主人回來。

這一坐下。

迪恩又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他好像知道這家簡陋偵探社,為什麼叫做哈里偵探社了!

他伸出手,拿起桌上的相框。

照片上面是一黑一白,兩個小夥勾肩搭背、笑容燦爛的模樣。

兩人看著關係親切,位於左邊的白人,

就是剛剛從二樓掉下來的人,而右邊的黑人,則是迪恩的小弟,哈里警探!

哈里這個混蛋,居然不聲不響,和人一起弄了個偵探社!

「看來不在的這段時間,哈里多了一些兼職啊。」

迪恩架起腳,等待著這裡主人的回來。

...

大概過了四十多分鐘。

伴隨急匆匆的腳步聲。

一個長相猥瑣的白人神色慌張地從外面衝進了房間,勐地關上門。

「呼,瘋婆子!」

他大口喘著粗氣,轉過身。

下一刻。

白人被坐在自己辦公椅上、笑眯眯看著他的迪恩嚇了一大跳。

他第一時間摸向自己的門把手,想要跑路,隨後又好似反應過來,一臉不善看向迪恩:「嘿,夥計,我記得你,你剛剛就在樓下,你是誰?」

迪恩指了指背後的牆壁:「你這裡不是偵探社嗎,我是找你做業務的人。」

「原來是客戶。」

白人咳嗽兩聲,整理了下身上的廉價西裝,變了一幅嚴肅的表情:「我叫哈皮,是哈里偵探社的老闆,我們偵探社有著各種豐富的調查經驗和情報渠道,請問你是想辦理什麼業務。」

「先不急。」

迪恩拿出手機,撥通了哈里的電話,放著外音。

「奇怪的傢伙。」

哈皮隱約感覺到了不對勁,後退一步,重新退到了門口,彷彿只要發現不對勁,就立馬準備跑路。

哈里這傢伙估計是在摸魚,第一時間接通了電話,語氣肉麻:「哇哦,迪恩老大,你好久沒聯絡我們了,有沒有想你的好夥計哈里。」

迪恩翻了個白眼:「我沒記錯的話,我們上週剛透過電話!」

空閒時間,他經常和哈里還有勞倫斯他們打電話,瞭解洛杉磯這邊的情況,時刻找回歸的機會。

門口的哈皮,聽到電話外放傳來的聲音,眼睛瞪大:「你是哈里的朋友!」

電話那頭,哈里也聽到了哈皮的聲音,驚呼道:「迪恩老大,我怎麼聽到了我好兄弟的聲音...」

..

十幾分鍾後。

哈里來到了偵探社,給了迪恩一個熱情的擁抱:「迪恩老大,你回來了居然不和我們聯絡!」

「你知道的,現在還不方便,我需要儘量低調一些。」

迪恩嫌棄地推開哈里。

一番寒暄之後。

在哈里和哈皮拼湊的講述中,迪恩也瞭解了前因後果。

原來,在他離開之後,第四中隊雖然接手的桉件不少,但迪恩所在的小隊,被如今的隊長老亨特直接接手了,而這個老油條的破桉水平又一般..

於是乎。

桉件偵破率直線下滑。

現在第四中隊,全靠勞倫斯頂大梁。

問題是,現在第四中隊分了兩個小隊,這也導致哈里這個小隊的收入也就低了。

哈里可還有一個女兒要養,他自己花錢又大手大腳,後面和自己的好兄弟,也就是哈皮合計,乾脆搞一個偵探社賺外塊。

哈皮,就是哈里之前口中的駭客朋友。

這傢伙電腦技術很不錯。

哈里滿臉惆悵地吐出一個菸圈:

「我可以使用警局的系統,又認識很多人,哈皮精通電腦技術,調查能力很不錯,還有一個偵探夢,於是我們就合夥開了這個偵探社。

我們本以為接手一些抓女幹之類的活可以賺點錢,結果沒想到這行也不好做。

開業後,我們根本沒有客戶...」

迪恩冷笑一聲:「那你們兩個混蛋,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麼我收到的史密斯偵探社傳送的郵件,是這裡的地址?」

史密斯偵探社可不好惹。

如果讓他們發現這點,哈里和他的朋友哈皮,都會有***煩。

哈里也不知道這件事情。

他驚奇地看向自己的好兄弟哈皮:「夥計,你做了什麼?」

哈皮卻縮了縮腦袋:「那群混蛋不是看不起我嗎,我就做了一個郵件攔截程式,專門攔截那邊傳送到洛杉磯的郵件,結果我看到他們傳送給迪恩老大的郵件,似乎是想讓他接受桉件,我就想著可以跟著學習一下怎麼做偵探,於是悄悄將郵件內容做了修改..」

迪恩:「...」

原來,在發現偵探業務也不好做的時候,哈皮想著偷學,於是查到了「史密斯偵探社」位於洛杉磯的辦事處,想尋求入職的機會,結果被接待的人羞辱了。

之後就出現了迪恩被坑到這裡來的事情。

緣分,就是這麼奇妙。

哈里擔心迪恩責怪自己的好兄弟,連忙打岔道:「迪恩老大,哈皮人不壞,能力還是很強的,他很有潛力,只是需要一個高手帶一帶,對了,哈皮,你這幾天不是開張了嗎?」

哈皮:「...」

他看了眼幫自己說好話的哈里,又看了眼滿臉戲謔的迪恩,露出了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呵呵,是的,雖然中間出了點差錯,但還是完成了僱主的任務。」

迪恩笑眯眯道:「你是指僱主讓你調查他老公出軌的證據,然後你就親自上場,讓他老公出軌你了?」

哈里震驚地看向自己的好兄弟哈皮,嘴唇顫抖,最後化作了感動:「哈皮,不過是一千美金的委託,你這麼拼?」

他沒想到,為了開啟市場,幫自己緩解經濟壓力,好兄弟居然對他自己這麼狠!

這一刻,哈里下定決心,就算是賣辟穀,也要讓迪恩老大,帶一帶哈皮,圓了好兄弟的偵探夢!

哈皮急了:「那不過是演戲,演戲!僱主老公確實有問題,關鍵對方太小心了,我根本找不到合法獲取證據的機會,只能出一些損招...我...我是清白的!」

..

最終,迪恩還是收下了哈皮,準備帶一帶。

不是因為哈皮是哈里的朋友。

主要是哈皮,為了一千美金的委託,就能不惜清白,親身下場,汙衊僱主丈夫性取向欺騙,足夠不要臉。

處理靈活、不要臉、跑路也夠麻利。

臨時帶著打打下手,夠用了。

叮囑哈里暫時不要透露自己回洛杉磯的事情後,迪恩帶著新收的小弟哈皮,朝「史密斯偵探社」位於洛杉磯真正的辦事處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