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傳看著對手,因為這不是平時的訓練,為了避免自己受傷,也為了贏下比鬥,他決定動用“第二我”的力量。

由於這些天來的進步,所取得的重合時間又有所增加,現在大概在五十五秒左右。

這時間不是固定不變的,因為如果遭受打擊,利用第二我來轉移傷害和痛感的話,那麼重合時間就會因此而減縮。

所以要儘可能快的結束戰鬥。

拖得越久,勝算越低。

此刻他心裡已經擬定好了一個戰術。

丁朔盯著陳傳看了一會兒,他從氣息上能感覺出來,陳傳也同樣是掌握了呼吸法的人,他有些興奮的碰了下拳。

總算來了個還有點看頭的對手,他也可以在齊先生面前表現一下了。

在雙方抱拳致禮後,他依舊是主動進取的那一方,腳步挪進,一拳就刺向了陳傳的面門。

陳傳根本沒躲,也是一個高鞭腿正面迎了上去!

在入學考的時候他就是以此踢倒了單雄,所以尤為注意練習這一招,這一腳踢出的時候,“第二我”瞬間與他重合,呼地一下,腳下的草莖都隨之飄了起來。

這一腳速度奇快,後發先至,丁朔瞳孔一縮,幸好他進攻時仍記著護頭,手臂肌肉及時收縮,啪的一聲,強大的力量踢得他一旁趔趄了幾步,同時忍不住甩了甩手。

陳傳一腳踢中,沒放過這個機會,立刻壓上前去,丁朔不是一個喜歡防守的人,毫不示弱的想要展開對攻,可這時陳傳又起一腳,帶起一股強烈勁風,丁朔動作又一次被迫中止,倉促招架下,整個人被踢的向一邊位移出去,看著有些狼狽。

場上看著的人忽然有種熟悉感,這不就是剛才丁朔打陸苛的翻版麼?只不過現在換了一個主角。

齊先生臉露驚訝,側頭對著身後的中年壯漢說:“這個小哥很厲害啊。”

中年壯漢說:“步伐和發力雖然像模像樣,可還是有點生澀,肌肉配合也沒有成型,應該學了沒多久,可力量大,速度快,反應也不弱,還會基礎的呼吸法,屬於天生的才能,這位小哥只要體力還支撐的住,丁朔就很難贏。”

齊先生笑了笑:“是麼,還是個有才能的小哥啊。”他的語氣裡,似乎一點也不擔心丁朔會輸了這場打鬥。

丁朔很不喜歡被壓著打,幾次都嘗試出手反擊,可都沒能成功,還有一次不小心漏了手,被陳傳踢中側肋,疼的他直咧嘴,這下他再頭鐵也知道正面拼不過陳傳了,只能先保持防守,等待陳傳進攻時露出破綻或者體力不支再反擊。

陳傳在連續踢擊下,見丁朔幾乎注意力都放在防備他腳下的攻勢上了,覺得時機到了,於是膝蓋微抬,看去又要運用踢技,丁朔習慣性的一抬手,可這時陳傳忽然一個低俯,雙手往前探,做出了一個下潛的姿態。

丁朔不禁一個激靈,意識到不好,陳傳前面的連續踢擊肯定是為了讓自己形成慣性認識,真實目的是要用抱摔制勝,他此時已經來不及壓低重心了,可他很快又驚喜發現,陳傳在做動作時好像銜接上出了問題,導致節奏上慢了那麼一拍。

機會!

有時候身體反應是快過頭腦的,所以他沒有選擇退躍壓重心的方法,而是直接朝著陳傳的腦袋上一個膝撞。

陳傳卻是向前一衝,以前額相迎,這一道膝撞力道十足,換了一個人那戰鬥就可以宣佈結束了,可在第二我的傷害轉嫁之下,他的身體連晃都沒晃,而蓄力好的後手則是一拳轟出,結結實實砸到了丁朔的面門上!

丁朔一聲悶哼,只覺眼前發黑,鼻子酸澀,要不是頸部肌肉足夠發達,加上呼吸法的抗擊打力,可能這一拳就倒下了。

陳傳一拳命中對手後沒有停下動作,腳下一蹬,雙手上去試圖摟抱丁朔頸脖,同時下方膝蓋提起,很明顯那將是一個箍頸膝頂。

丁朔現在視線模糊,看不清對面,可此刻憑著經驗感覺到了危險的襲來,他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這時他嘿的一聲,自胸腔裡發出一聲短有力的吐氣音,雙手於同時向外一分,這一刻好像有氣流炸開!

陳傳雙手尚未合攏,就感覺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硬生生給崩開了!

餘剛見到這場景,心裡默想:“唔,‘撒衣勁’麼……”

陳傳雙手被分開後,前方失了支點,膝頂也是使不上力,動作不由一頓。

丁朔在那一招使出來後,似也沒法立刻再發動攻擊,他好像也怕陳傳逼上來,連忙迅速後撤,拉開了與陳傳的距離。

他努力呼吸了幾次,隨後又忍不住看了站在不遠處的陳傳幾眼,對於陳傳捱了一拳後渾若無事也是有些驚疑。這時他忽然感覺鼻子一熱,摸了下,鮮血順著流淌了下來,心裡頓時一陣惱火。

其實比起疼痛,他更羞惱的是在齊先生面前丟了面子。

陳傳也是看向丁朔,他沒想到對方還有一手古怪的發力,尤其要說,剛才那一拳他是卯足了力打的,換成陸苛那是一定倒了,可這個人除了臉上掛了點彩,看去居然沒受什麼其他影響,依舊是活蹦亂跳的樣子,就連鼻血出來一會兒就止住了,這種恢復力和抗擊打能力好的實在過分。

他心裡轉著念頭,尋思著接下來又該怎麼打。

剛才第二我雖然大多數時間只在出招的時候重合,可也用了差不多十五秒左右,而承受的那一擊傷害,他估算也令重合時間又減少大約五六秒的樣子,這一下就去了三分之一的可用時限。

但這個人這麼耐打,他懷疑就算自己再成功擊中幾次,也未必能可以讓對方失去戰鬥力。

好在這不是什麼格鬥賽場,也不是生死較量,要想贏的話,其實不必非要擊倒對手,現在或許有一個條件可以利用……

他很快尋思好了對策,同時深深吸了一口氣。

丁朔立刻變得警惕了起來,擁有呼吸法的人在呼吸發生變化的時候,如果體力仍舊充沛,那極可能就是一輪爆發的前奏。

陳傳腳下一踏,驟然前衝,這一回他衝刺速度極快,看著就好像在遠處,可一下到了近前,拳腳也是如狂風暴雨般襲來。

丁朔連忙躲閃招架,他只感覺對面拳腳如雨點般砸落在身,可仍是咬牙硬挺著。

而且要是細心留意可以看到,那些面板遭受打擊泛紅的地方,僅在一兩個呼吸之後,就又消退下去。

齊先生目不轉睛的看著,哪怕他自身不擅長打鬥,可也能看得出來,勝負的轉折應該就在陳傳這段攻勢結束之後了。

陳傳又在連續進攻了十餘秒後,一拳直擊中線,這一次力量似乎不大,然而在回手的時候,卻是一把扣住了丁朔的手腕,並順勢回拉,將後者整個人都給扯動了一下。

懂行的都能認出,這是大散手中的“勾捉手”,專門就是用來破壞重心,扯拉敵人的。

丁朔身體被一個帶動,連忙想再次發力甩脫纏捉,然而陳傳前面那些拳腳全是鋪墊,就是為了創造出眼前的機會而準備的,就在拉扯之際,他於同時進身探手,使了一招盤託掌,掌根猛撞在了丁朔的下巴上,不過後者反應也確實快,就在被擊打到的前一刻,四指向下按在了陳傳的肘彎上,讓他的力量無法充分發出,可這一掌的餘力仍舊衝得他頭往上頂。

陳傳這個時候忽然往後撤步,抽手時五指收合,從丁朔喉嚨那裡輕輕掃過,隨即他主動退到了較遠的地方,並且放下了抱架,看向了齊先生等人所在。

丁朔看見他的舉動,有些錯愕,不滿的說:“什麼意思?還沒完呢!”

那名中年壯漢在齊先生耳邊說了幾句什麼,後者略略點頭,隨後他看向餘剛,說:“餘老師,是我們輸了。”

丁朔愣住,他看了看中年壯漢,壓抑著心裡的火氣,提聲說:“還沒結束?怎麼就輸了?”

中年壯漢用不急不緩的語調說:“這位小哥最後那一手,是正散手裡的‘撕簾手’,要是當時發力,你的喉嚨就被扯爛了,所以是他贏了。”

丁朔發怒說:“放屁!我都扣拿到他的肘彎了,他還能發的出力?”

中年壯漢說:“我確定他可以。”

丁朔猶自不服,盯著陳傳說:“我不信,除非他使給我看!”

中年壯漢面無表情的說:“如果這是生死戰,你的命已經沒了,所以你沒有第二次機會去驗證了。”

丁朔心裡想罵娘,如果是生死戰嗎的自己也不會這麼打啊。

陳傳聽到這裡,心裡微微一鬆,知道自己賭贏了。

以丁朔的抗擊打力來看,強打是很難贏的,可既然雙方事先說好點到即止,那這裡面就有可操作的地方了。

怎麼樣算點到?那就是致勝致死的手法接觸到有效部位,但又及時收住了。

按照這個規矩,那不管是不是他真的掌握了斃殺對方的手法,只要在合理前提下接觸到了這些部位,那就可視作“點到”了。

不過這也要看齊先生他們是真當一回事,還僅是嘴上說說,要是厚臉皮不認,那他也沒有辦法,不管怎麼樣,總歸是可以嘗試一下的。

還好現在看起來,這些人還是要臉的。

餘剛沉吟片刻,在眾人目光中往前走去,一直來到齊先生對面,抱拳說:“齊先生,給我半年時間吧,等我處理好了一些事情,假如那時候你們還歡迎,那我會來貴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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