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請問李希齡老先生的病情嚴重到什麼地步了?唐人街的華人工會會長選舉是否會提前?各幫派和堂口還能否剋制自己遵守和平協議?會不會爆發大規模的火併?請您說兩句......”

唐人街和記茶樓門口,此刻已經圍滿了記者,擠在最前方的,當然是身穿米色大衣,套長筒皮靴,圍著白色圍巾的羅莎克里斯廷。

《紐約觀察報》的那篇專欄就是由她撰寫報道的,其中周予向她透露的一些內部訊息,讓她在其他媒體裡佔得先機,受到了主編的高度讚賞。

而這篇報道似乎刺激到了那些同行們,令其都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唐人街,他們不但將和記茶樓圍了個水洩不通,就連協勝堂,永聯社,四姓堂,天師幫等地都有記者和狗仔的身影出沒。

“諸位諸位,請不要妄加猜測,我父親現在病情相當穩定,華人工會的選舉也不會提前,請大家將注意力放在更有價值報道的新聞上,我只能說這麼多了。”

李勝身穿正裝,頭戴禮帽,在否認了這些記者的猜測並拒絕回答任何問題後,被一眾門生簇擁下離開和記茶樓。

這幾天的他可是忙的腳後跟打後腦勺,頭頂的白髮都在不知不覺間增加了不少。

唐人街外,一所教會創辦的高檔醫院裡,李希齡的擔任病房外,是安良堂精銳們構建起的六道防線,僅看規格和程度都堪比總統了。

沒辦法,這位老人家在他們心裡的分量就和總統、皇帝一樣,他就是唐人街的地下皇帝,安良堂所有人的精神支柱。

雖然大家都知道老爺子已經九十歲了,隨時都有可能走那一步,可當事情真正來臨時,所有人還是不可抑制的亂了陣腳。

李勝在一眾黑衣人的簇擁下走進滿是消毒水味的長長走廊,而走廊上每隔三五米就站著一名安良堂的打手。

在走廊盡頭的豪華單人病房裡,他看到了身穿黑色長裙眼圈通紅的李招弟。

“阿弟,你去休息一下吧,你已經在這裡坐了一晚上了,換我來,老爺子不會有事的,他這都是些老毛病,之前也不是沒有復發過,每一次都能安然度過,這次也不例外。”

李勝看似像是在安慰李招娣弟,實則也是在開解說服自己。

眼圈紅腫的李招弟看來一個人的時候沒少抹眼淚,她並沒有逞強,可剛從病床前的椅子上站起,就感覺到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如果不是李勝扶住她都險些摔倒。

“阿弟?你看看,這一定是累的了,來人,把大小姐送回去,找個大夫給她號號脈調理調理,一定不能累出什麼毛病來。.”

“是。”

在兩名安良堂門生的攙扶下,李招弟這才神情恍惚的離開了病房。

李勝取下帽子坐在病床旁,看著雙眼緊閉臉色蠟黃的李老爺子,重重的嘆了口氣。

“爹......您倒是醒醒呀,唐人街都亂套了,您之前的一些部署還沒有完全告訴兒子,接下來我到底該怎麼做?”

李勝是李希齡的第六個兒子,在他上面還有兩個哥哥三個姐姐,但遺憾的是兩位兄長都沒能活過這位老爺子,在四五十歲時就已經過世。

三個姐姐也僅剩一人在世,而且還嫁出了唐人街,並沒有選擇留在紐約生活,所以在李希齡之下的李家二代,基本上就剩李勝這一顆獨苗。

而李勝也不知哪裡出了問題,和四個老婆連續生下了四個孩子,全都是姑娘,這也就是李招弟名字的由來。

三代、四代子弟裡多有紈絝敗家之輩,出色的也就是李希齡最喜愛的孫女李招弟了。

看著李老爺子身邊那臺新晉發明的巨大製氧儀器嗡嗡作響,李勝又一次搖頭長嘆一聲。

“這位先生,麻煩你出去一下,我們要對病人進行一次較為全面的身體檢查。”

李勝在病房裡坐了沒一會兒,就走進幾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將他請了出去。

可即便如此,老爺子最為信任的那兩名保鏢仍然站在病房內,寸步不離。

與此同時,唐人街各堂口幫派的話事人,都如同熱鍋上螞蟻一般來去匆匆。

他們不斷約見著不同領域,不同職業的客人,也不知道在談些什麼,而這裡面動作最大也最為頻繁的,就要數協勝堂那位表面看似普通的堂主素鴨了。

他先是趁著永聯社被警察打壓的時機,侵佔著對方的產業,快速發展壯大自己的勢力。

此刻,就在協勝堂總部內,素鴨穿著略微有些寬鬆的西裝,眼角含笑,在他對面坐著的,則是一身白衫氣質儒雅的陳杰來。

“麥德,你最近頻繁出手就不怕惹怒安良堂,惹怒那老不死的手下嗎?”

素鴨本名麥德,而陳杰來竟一改往日對李希齡的阿諛奉承,張口便稱呼後者為老不死的。

“怕他?一個土都埋到腦瓜頂的老東西有什麼好怕的?只要老傢伙一死,華人聯合工會會長一職就懸在半空了,廖白樺最近損失頗大,被那些警察搞得像縮頭烏龜一樣不敢露面,就連我吞了他的煙管賭場都不敢來討要回去,看來的確是傷了元氣,只要我們兩家現在聯合起來,在唐人街就沒人能與我們爭奪會長的職位了。”

“不不不。”陳杰來聞言立即擺手否認道:“華人工會會長只能是一個人,那就是麥德麥老闆,我就跟在你的底下吃點殘羹剩飯就行~!不過我只有一個請求,老不死家那個孫女兒李招弟弟,平日裡讓那老傢伙寵的囂張跋扈,看人從來不用正眼,我只求麥德會長將那臭丫頭交給我處置,看我怎麼把她收拾到服服帖帖的。”

陳杰來平日裡的偽裝已經退的一絲不剩,此刻面帶陰險笑容,將“斯文敗類”一詞演繹的淋漓盡致。

“哈哈哈~~~陳堂主,這些都是小事兒,別說一個李招弟,到時李家的所有女眷都交給你處理~!”

兩人發出一陣極其猥瑣的笑聲,待到終於停止之後,陳杰來這才面色陰沉道:

“那麼麥德會長,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素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冷聲答道:“不急,我在醫院那邊安插有人,只要那老傢伙真正嚥了氣我們再開始動手,屆時所有依附於安良堂的小幫派和商人,都得要重新考慮自己的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