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墨西哥的卡車小分隊,一路沿東側海岸線行駛了三天三夜,途經蒙格瑪利,莫比爾,新奧爾良,休斯頓,聖安東尼奧,終於接近美墨邊境線。

“小飛,要不然咱們休息一晚再走吧,我屁股都要被磕成四瓣了。”

王連浩坐在車斗裡,一會兒站起來,一會兒又扭動腰肢,顯得極不自在。

沈偉才也是好像身上長了蝨子似的,左右變換的姿勢,卻怎麼樣也找不到那個最舒服的。

小飛原名賴小飛,從索姆河開始就跟著周予,還擔任過小隊隊長,這一趟南下墨西哥他也算是小隊中的負責人。

“你們兩個別抱怨了,看看人家銅鎖,一聲都沒吭過。”

王連浩和沈偉才看了一眼露出憨笑的趙銅鎖,“他?恐怕天塌下來他都懶得看上一眼,小飛,就算你不心疼我倆也心疼一下律師先生,他那身子骨金貴著呢,跟咱們不一樣,可別到時候那什麼哥沒到,先把律師撂倒了,咱的正事還辦不辦了?”

律師萊斯伍德和司機扎克坐在前方駕駛室裡,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賴小飛拿出新買的懷錶看了一眼,又在心中默默算著日期,拍了拍連線著駕駛位的玻璃,示意扎克靠邊停車。

“賴先生,有什麼指示嗎?”

扎克將車停在路邊,探出腦袋問道。

“扎克,在前面找一家旅館休息一晚再走,大家都累了。”

“太好了~終於能休息了~~~”

王連浩伸了一個懶腰,拍了下坐在角落裡的桑托斯。

“喂,阿桑,你的家鄉還有多遠?”

桑托斯似乎因為車輛的搖晃頗為不舒服,此刻微抬眼皮擠出一絲笑容道:

“不遠了......從這裡沿著大路往南,再走上一天就能到了,我的家鄉在雷諾薩郊區的盧錫安村,那裡有很多老闆需要的樹,真希望能早一點見到我的家人們,他們一定很擔心我......”

王連浩聞言臉上的笑容稍稍暗淡了一些,小聲自語道:“還有家人啊?真好......能被惦記的感覺是什麼樣子的呢?”

卡車晃晃悠悠停在了一家提供加油與休息的汽車旅館門外。

所有人都跳下車斗,賴小飛到前臺開了兩間大房,而扎克則去給卡車加油。

萊斯伍德從來沒有坐過這麼長時間的汽車,一時間只覺腰背痠痛,手腳都有些麻木。

他一邊來回走動做著擴胸擴胸運動,一邊四處打量著遠比不上紐約繁華的城鎮。

他取下帽子扇了扇道:“這裡雖然沒有那麼多高樓汽車,但風景倒是不錯,氣溫也越來越暖了。”

“律師先生,你和我、銅鎖還住一間,王連浩、偉才、扎克,你們和桑托斯住一間,記住晚上不要睡得太死,都機靈著點兒。”

“好勒~沒問題~”

王連浩拿過房門鑰匙,迫不及待的找到與號碼牌相符的房門,將鑰匙插入孔洞,開門一腦袋就紮了進去。

這裡的旅館配套設施較為陳舊,條件相當一般,但對於過慣了苦日子的C13大家來說,有床睡就已經夠舒服的了,根本沒什麼可抱怨的。

眾人將行李般下卡車,塞進旅館房間內,又從前臺水房裡打了一些熱水,清洗乾淨,就那麼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不一會兒,王連浩這傢伙便鼾聲如雷睡過去了。

“臭小子,天還沒黑呢。”

賴小飛站在王連浩他們那間房的門外,苦笑搖頭,只能看著沈偉才道:“偉才,那今晚你值第一班崗,後半夜把這小子叫起來。”

“放心吧。”

沈偉才抬了抬手,賴小飛順帶將門關上,回到了自己那間屋。

這裡的旅館並沒有過多的床鋪,而是在地面上搭著一些木板,又在木板上鋪上兩層棉被,就和他們之前睡的大通鋪差不多。

萊斯伍德脫掉了外衣和帽子,拿出自己用來記錄的小本子認真的看著,時不時還添上兩筆。

銅鎖將隨身攜帶的左輪掏出,用一條潔白的手帕在槍身、槍管、槍把上來回擦拭著,不厭其煩。

賴小飛看了一眼道:“桑托斯,你先睡吧,童鎖,我守前半夜,你也趕快休息,抓緊時間,周先生說過這邊不太平,早去早回。”

銅鎖“哎”了一聲,將手槍貼身放好,就那麼躺在床上和衣而眠。

這家能夠同時提供泊車、加油、休息的旅館顧客不多,賴小飛在取鑰匙的時候注意到,幾乎所有房門的鑰匙都掛在牆壁的那塊木板上,只有少數的被取下,而那些房子應該就是有人居住,算上他們開的兩間,這家旅館總共也就開了四間房。

他們住的是一層,另兩間則在二層。

由於之前三天他們都是在卡車上度過的,一捱到床眾人立馬沉沉睡去,連飯也不想吃。

天色漸漸暗了,賴小飛打了個哈欠,又揉了揉眼睛,強迫自己不能睡著。

他坐在窗戶邊上,將窗簾拉開一道縫,觀察著外面的動靜。

忽然就在這時,賴小飛聽到輕微的交談聲和腳步聲,這並非正常走路,而是刻意放輕了腳步才能發出的聲響。

那些人說的不是英語,他聽不懂,只能瞪大了眼睛想要看出點什麼。

不一會兒,那聲音越走越近,藉著從天而落的淡藍色月光,小飛看到那是兩名身穿骯髒皮衣,頭戴寬邊帽的男人。

他們的長相與桑托斯有些接近,大概就是周先生所說墨西哥那邊的人,這兩個人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搞什麼名堂。

賴小飛悄悄看著那兩人低聲交談了一陣,還衝身後揮舞手臂。

“他們還有同伴?”

“噠噠噠”,更加密集的腳步聲傳來,賴小飛在心中默算這起碼有十人,這些人也不像是路過來這裡住店的呀。

想到這裡,牙不由加了幾分警惕,從後腰處摸出一把勃朗寧手槍,並伸腳在銅鎖腿上踢了兩下。

正在熟睡中的銅鎖眼睛猛然睜開,像詐屍似的一下坐起。

賴小飛將手指豎在嘴邊示意他不要出聲,又指了指窗外。

銅鎖就像從來沒有睡過覺似的,眼神瞬間變得清醒。

他動作輕柔的從床上坐起走至門邊,透過並不嚴密的門縫朝外面看去。

那裡,有至少十個陌生人從他們房間門前走過,他們低聲說著聽不懂的語言,語氣較為急促,還帶著那麼股子陰狠。

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將手槍保險撥開,手指也放在了扳機附近。

忽然就在這時,我們就聽到頭頂傳來一聲大喊,緊接著“乒乒乓乓”的射擊聲響起。

有人在開槍!

“怎麼了?怎麼回事?德國鬼子打過來了嗎?”

睡到五迷三道的王連浩一咕嚕從床上爬起,卻忽然被沈偉才捂住了嘴巴。

“噓~小聲點,外面來了一群人,跟咱們樓上住的打起來了,小飛他們那邊肯定也聽到動靜了,拿好你的槍,做好最壞的打算。”

王良浩伸手抹了把嘴角的口水,急忙將自己的槍取出,檢查了一下彈夾,神色有些緊張的靠在窗邊。

“乒乒乓乓~”

外面又傳出幾聲槍響,並伴隨著一聲慘叫,“咚”的一下,有什麼東西從樓上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