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俄方廣闊的土地和複雜的地形給德軍的閃電戰帶來了一定的麻煩,可要知道,這頭體型龐大的北極熊截止前一年為止,整個軍隊體系仍然陷於混亂之中。

在其最高統帥的“大清洗”之下,相關部門裡大約有四萬七千名軍官被開除現役,這些人裡又有三千人被判決有罪,有些軍工卓越的將官就因為一些子虛烏有的謠言便被懷疑成了間諜,就連圖哈切夫斯基元帥也被逮捕。

而就在納粹德軍入侵之前,他們還處決了圖哈切夫斯基元帥、兩名軍區司令,以及六名高階將領。

這些真正能帶兵有作戰經驗的軍官以驚人的速度消失著,還有很多人被流放到了西伯利亞勞改營。

這些被清洗者除了莫斯科的九位總部首長之外,還包括全部十六個軍區的所有司令官,百分之九十的副司令參謀長和司令部部門領導,百分之八十的軍長和師長,以及百分之九十一的團長、副團長和團參謀長。

除此之外,清洗名單裡還包括了兩名主官,十五名海軍將軍。

最終,五名元帥中的三人,總計有十六名集團軍一級指揮官中的十四人,一百九十九名師級指揮員中的一百三十六人,百分之五十的團長,被屈辱下獄甚至慘遭處決。

而這樣的大清洗也直接導致了此時的蘇軍面臨無將可用的尷尬狀態,就算被臨時提拔起來的年輕將官,作戰經驗也與原先那些老將相差甚遠,這也造成了他們在初期與納粹德軍戰鬥時一路潰敗。

而反觀納粹德國的陸軍卻正處於巔峰狀態,兩相對比之下,出現這樣的結果似乎也是順理成章。

“盧撒庫,你說曼施坦因元帥被急著叫回去是什麼原因?我們還要在這裡等多久?”

駐紮在芬克斯城附近的第四裝甲部隊其中一支坦克營裡,士兵皮特抓著屁股百無聊賴的問道。

盧撒庫手裡拿著母親寄來的家信,看的淚眼婆娑,這時聽到戰友在問他話,急忙伸手抹了抹,將信重新塞進衣兜裡,吐出口氣道:“恐怕只有上帝知道,最近蘇軍的反抗越來越頻繁,但他們計程車兵戰鬥力和戰鬥意志似乎都不太強。”

“是啊,看看昨天被俘虜的那些戰俘,一個個骨瘦如柴薄的就像人影,我看他們只是往前移動就已經夠費力氣的了,我覺得我一隻手都能將那些人抬起來。”

盧撒庫輕嘆一聲,眼神望向遠方,回答道:“是啊,他們看起來就像是飢餓的動物,而不像人,我還看到有幾名戰俘為了搶奪溝渠中的蘋果殘渣打了起來,甚至我們的槍托砸在他們身上都無法令他們停止,這些人肯定餓壞了。”

“看來就算我們不攻打他們,他們活的也不怎麼樣。”

“是啊,他們活的是不怎麼樣,但我們活的就一定很好嗎?或許有一天我們也會像他們一樣,不得不為了一塊蘋果殘渣而打得頭破血流......”

聽到盧撒庫說出這些話,皮特左右看了看,緊張的捂住了他的嘴道:“你小子找死啊!?被長官聽到嚴重一點的安你個擾亂軍心直接槍斃都有可能!你怎麼了?剛剛看過那封信後就一直心不在焉。”

盧撒庫搖了搖頭,臉色鐵青道:“我收到了母親寄來的家信,他說我弟弟,也就是盧埃爾,偷偷跑去參軍了,這該死的臭小子,別讓我逮到他,不然我一定踢爛他的屁股!”

“什麼?盧埃爾?那個胎毛都沒退乾淨的小崽子他也參軍了?哦~見鬼,這下你們家兩個孩子就都危險了。”

皮特說完覺得自己似乎說錯話了,急忙捂上了嘴。

他悄悄看了一眼盧撒庫,還好後者似乎並沒有聽清他最後一句話,仍然陷入在那封家信帶來的氣憤中。

卻說瞞著母親獨自跑去徵兵點,還謊報了年齡的盧埃爾,成功糊弄過徵兵點的負責人,成為了一名光榮的新兵。

在領到自己的軍服和步槍後,他的內心只有歡喜,只有興奮,甚至忘記了在轟炸中那些被炸到焦黑支離破散的屍體有多麼可怕。

他所在的一支新兵隊伍經過了短暫的特訓,便徒步行軍到達德勒斯頓市,在那裡登上了一列火車。

火車帶著他們穿越了大片的波蘭領土,在華莎車站停靠了幾個小時,列車再一次啟動,最終在比亞里斯托克將他們放了下來。

“稍息!立正!向右看齊~~~!”

在一名士官嘹亮的命令聲中,數百雙皮靴擦碰在一起,形成了一種讓人內心震撼的獨特聲響。

盧埃爾他們被重新打散,和其他隊伍,似乎是和老兵們混編在了一起,緊接著坐上卡車,繼續向著他們的目的地俄國前進。

“嘿~大家好,很高興認識你們,我叫布魯諾,這位士兵你叫什麼?”

一個雙眼突突有些自來熟的新兵用胳膊肘懟了懟盧埃爾,如此問道。

“我叫盧埃爾,來自柏林,很高興認識你。”

“我叫薩傑,也是來自柏林。”

“我叫克里特,來自洛林,很高興認識你們。”

幾個小夥子們互相介紹著自己的名字和家鄉,而臉上毫無表情雙目冷漠的老兵們則根本沒搭理他們,只是瞥了他們一眼便不再理會。

對於初次上戰場的新兵來說,興奮總是在所難免的,他們也沒有在意老兵的冷漠,幾個人聚在一起小聲嘀咕著為什麼來參軍,又如何瞞著家人,又想要怎樣賺取更多軍功出人頭地等等。

也不知過了多久,搖搖晃晃的卡車終於停止下來,眾人這才察覺到自己已經飢腸轆轆,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到站了,全部下車!”

在軍士長的大聲命令下,所有新兵鑽出卡車車廂,四處觀望,活動著有些麻木的手腳。

“你們,以班為單位,派兩個人去領取兩天的口糧,注意分配好每天的食量,因為還有一個星期你們才會領到下一次口糧!”

軍士長的話讓新兵們面面相覷,他們沒想到即便已經當了兵上了前線,還沒遇到敵人就要先面臨飢餓的挑戰。

“這裡可真冷啊,現在才幾月份?還不到十月吧。”

雙眼微凸的布魯諾豎起了衣服領子,而另一邊和他們同坐一輛車的兩名老兵沒有詢問大家的意見,便自顧自代表眾人去領食物了。

在拿到屬於自己的乾糧之後,幾個小夥子們迫不及待的吃下了將近三分之一,就這他們還是在老兵近乎殺人一般的眼神注視下才忍住沒有將這些口糧一次性吃光。

“所有人原地休息,等待下一步命令!”

一名長官吩咐了一句之後便離開了,這下沒有了長官的威懾,部隊裡的新兵們很快又活躍了起來。

不一會兒,一位頭髮微卷的新兵,似乎是一個法德混血,甚至給大家表演起了舞蹈,還有人一邊拍手一邊哼唱著小曲兒引起大家的共鳴。

只不過就像剛剛在車上一樣,老兵們仍然對這一切冷眼旁觀,彷彿所有事情都引起不了他們的興趣。

大概在車站空曠的廣場休整了四個小時,他們才終於重新坐上了一列貨運火車再度出發。

這列火車沒有頂棚,然而倒黴的是偏偏在這時天上下起了連綿的雨滴,大家蜷縮在一起,很快就被淋了個透心涼。

“見鬼,為什麼不給我們每人發上一柄雨傘?”

布魯諾抱怨的說道。

“雨傘?要不要再給你們每人找一位姑娘?白痴,閉上你的嘴!”

布魯諾的抱怨被軍士長聽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嚇的前者吐著舌頭將腦袋儘量壓低。

其他新兵見此狀況也不敢再小聲說話,就這樣保持著沉默,眾人的耳朵裡只傳來雨滴敲打在他們鋼盔上饒有節奏的啪啪聲。

突然間,前進的火車剎車閘瓦尖銳的與車輪發出摩擦,車身開始劇烈的抖動,所有人的重心都向著前方倒去。

“哎呦~~見鬼!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布魯諾仍然是第一個抱怨出聲的,但是還沒有等到任何的解釋,緊接著傳入他耳中的便是巨大的爆炸聲與密集的機槍掃射聲。

“敵襲~~~敵襲~~~!所有人拿好你們的槍,下車!不要像個傻子似的蹲在裡面,你們想成為對方炮擊的活靶子嗎?下車!藉助鐵路兩側的坡地開槍還擊,敵人的人數沒有我們多,這只是少量游擊隊,幹掉他們!”

軍士長的聲音充實在新兵們的耳中,讓他們剛剛提起的心似乎安定了一些。

盧埃爾連滾帶爬的從車廂裡跳下,被同伴擠的根本站不起身子,等到他終於手忙腳亂的舉起步槍後,才發現原先和他們坐在一輛車廂裡的老兵們早就單膝跪地舉著步槍向前方瞄準射擊,他們還是那麼的面無表情,還是那麼的漠不關心,就像純粹的戰爭機器。

這時,乘坐在列車前方的一名士官跑向後方道:“長官!是俄國人的游擊隊!”

“果然是他們這幫狗孃養的,有沒有確定他們的人數?”

“不確定,但從火力的強度來看最少在百人以上!”

“哼,就算有兩百人也不是我們的對手,所有人警戒前進~~~德國萬歲!元首萬歲!為了元首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