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金樓

羅橫從懷裡，掏出被揶成一團的帖子。

在宮二的面前晃了晃。

自得道：“你說的是這個麼？”

宮二伸手接過帖子，打量了一眼。

問道：“羅橫？這上面寫的是你的名字？”

羅橫點頭：“羅氏八極館現任館主——羅橫！就是我了。”

宮二又左右看了看，院子裡習武的架子，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人清理。

落著一層浮灰。

整座拳館靜悄悄的，也沒有其他人露面。

不禁好奇道：“你是這裡的館主？”

羅橫點頭。

宮二唇角微微抿出個弧度：“就你一個人的拳館？”

羅橫沒好氣道：“一個人怎麼了？剛剛那個燕知業人倒是挺多的，還不是被我一個人打得屁滾尿流……”

宮二笑道：“既然你晚上有事，那咱倆的比試延後，過兩天等我抽出空，再來找你。”

將重新抹平的帖子，還給羅橫。

轉身朝外走。

羅橫急道：“誰答應你了？再說了，你有空我可不一定有時間，哥們忙著呢！”

宮二站到前廊的屋簷下。

回頭笑道：“那等你何時有空了，咱倆再打。還有我的帕子，你可得洗乾淨點……”

回頭的時候，雙頰泛起微紅，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老薑有些古怪的看著自家二小姐。

抬頭看眼“羅氏八極館”的牌匾。

“二小姐，這人看著可不像什麼好人，奸滑的很……”

“就是看他怪有意思的，試試手而已，別想那麼多……”

老薑面色有些凝重，是自己想得多麼……

金樓正式的名稱，其實叫共和樓。

只因為滿堂貼金，裝修的金碧輝煌。

又是佛山最著名的消金窟。

號稱太子入太監出，可以讓人千金散盡！

所以大家都稱其為金樓！

今夜，是武林泰斗宮老爺子在南方辦自己的隱退儀式。

提前數月，幾乎整個廣粵，包括離得近些的周邊數省。

南方武林中，有名有姓的武學流派，都接到了帖子。

似羅氏八極館這樣，今天才收到帖子的，反倒是特例！

原身從前不喜歡金樓。

是小時候被打擊的信心不足。

如今羅橫已是明勁巔峰，又有圓滿級熟練的羅氏八極拳。

在年輕一輩中，算是頂尖那一撥了。

自然再沒了原身之前那種自卑……

自信滿滿的進了金樓。

登樓的時候，遇到武館街上那些相熟的老師傅們。

依著記憶中的禮節，拱手躬身。

“廖師傅好，您也來了……”

“勇哥好……”

“黑叔……”

這就是原身不想來金樓的另一個原因了。

俗話說，人越是缺什麼，就越在意什麼！

這幫大老粗的習武之人。

一大半連自己的名字都認不全，偏偏比那些讀書人，更在意麵子禮節。

誰知道會不會因為一點點無意中的輕慢。

就讓人記恨上了。

沿著老式的鐵柵電梯，來到二樓廳堂。

羅橫暗罵一句，原主果然是個沒腦子的……

眼看著身穿各色婀娜的旗袍，如同一朵朵盛開的花朵，穿梭在那些個武人之間的女子。

姿態優雅，舉止間透露著溫婉和自信，彷彿是藝術的化身。

為古老的行業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原主這段時間，睡遍佛山，獨獨避過金樓不入，簡直就是有病啊！

“小赤佬，你來這裡做什麼……”

羅橫抬頭，便見一短鬚花白的老者，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看著自己。

羅橫嘴角輕笑，也不囉嗦，從懷裡把帖子掏了出來亮了亮。

“燈叔，不是我想來，只是接了前輩的帖子，面都不露，總有點兒不禮貌啊。”

這老頭人稱燈叔，正是金樓的大掌櫃。

與老爹羅禮交情頗深。

金樓區區風月場所，卻能成為整個南方武林，最負盛名的英雄地。

這位大掌櫃燈叔的手段可見一斑。

“我聽說這才幾個月，你就把羅禮留下的拳館鬧黃了，也就是老頭子我現在年紀大了，早幾年打不死你這小赤佬……”

燈叔沒有去看帖子上的字，一副瞧不上羅橫的語氣。

羅橫心道什麼叫黃了？老頭兒你說話小心點，你這金樓才是真的黃！

再說了哥們玩黃的，可從沒在拳館……

反正罵的也是原身，與自己的關係不大。

羅橫無所謂的找了個角落坐下，靜靜等著大戲開場。

沒等多大一會。

一群人陸續入內。

現場所有的武林人士，紛紛起身拱手。

今夜的正主來了！

打頭進來的便是宮寶森，一身黑色，頭上瓜皮帽，也是黑色的。

也不知是不是羅橫的錯覺。

總覺得宮老爺子，進門的時候，目光似是在自己的身上頓了頓。

跟在他身後的馬三，倒是瞧都沒瞧羅橫一眼。

羅橫也不以為意。

待眾人再次坐定，現場還有些鬧哄哄的……

坐在上首的宮老爺子，只抬手在耳邊挖了挖。

隨著宮老爺子簡單的動作，彷彿有魔力似的。

從前面開始，迅速陷入安靜。

看的羅橫都有些佩服，宗師氣度蓋壓全場。

當真不是吹出來的。

廳堂中只剩下宮老爺子緩緩開口的聲音。

“我這輩子只成了三件事。合併了形意門和八卦門。接了我大師兄的班，主事中華武士會。

“聯合了通背、炮錘、太極、燕青等十幾個門派加入。最後是撮成了北方拳師南下傳藝。

“民十八年。兩廣國術館成立。五虎下江南，就是我和李任潮先生在這座金樓談定的。

“我是老了，新人要出頭。我的隱退儀式在北邊辦過一次。

“今次，蒙精武會的邀請在這兒再辦一次。是想給南方的老哥們老同志做個告別。

“在東北和我搭手的是我的大徒弟馬三，我的班他接了。諸位可是得照應著他。

“本來我還想辦最後一件事。就是把南拳北傳。可惜我沒有時間了。

“在這裡的隱退儀式上，跟我搭手的。我想是位南方的拳手。當然得大家認可才行啊。挑一個吧……”

今夜在場的，除了宮老爺子身後站著的一群人。

幾乎全都是南方武林有頭有臉的人物。

之所以說幾乎，大概也就是羅橫在其他人眼裡，算是個濫竽充數的……

不過，這個時候，也沒人在意角落裡的羅橫。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

宮寶森話語中的意思很明瞭。

就是要在場的南方武林，挑一個代表出來。

與他搭手，接他的名聲！

這是在整個江湖都露臉的大好事。

其中有些人躍躍欲試，也有些有自知之明，靜靜看著其他人的反應……

三三兩兩的開始交頭接耳，場面又陷入嗡嗡嗡的鬨鬧之中……

宮寶森面色悠然，該說的他都已經說完。

剩下的就是南方武林挑一個真正能得到大家認可的代表出來。

這時有人送上一碗羹湯，宮寶森慢慢喝了起來……

底下的人議論紛紛，都在討論著，這個代表該怎麼選。

誰也沒注意到，坐在上首的宮寶森，悄悄起身離席……

角落裡一直沒說話的羅橫，神色一動。

沒有驚動其他人，起身便出了廳堂。

看過原劇的他，自然知道宮寶森這是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