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勝負

“葉師傅，請！”

羅橫抱拳一禮，擺開自己的起手式，二郎擔山。

“羅師傅，請……”

葉問拱手回禮。

武道界有規矩，所謂左掌為文，右掌為武。

比武之前的禮節，都是有一套江湖規矩禮儀的。

拱手禮左手心臟，右手心包，表達的意思叫心心相印。

而報拳禮左手肝掌，右手膽掌，意思為肝膽相照。

如今羅橫與葉問，算是佛山最為出挑的兩位拳師。

正式動手之前這麼鄭重行禮。

也是在表明，事先說好的不傷和氣，謙虛求教切磋的意思。

葉問攤掌，詠春問手。

羅橫見葉問已作好準備，遂也不再客氣。

單腳上前，掄臂架肘，一招單陽頂向葉問打去。

葉問耕手格擋。

羅橫嘴角微笑，腰身一晃，單腳在地面一跺。

咚！的一聲。

站在樓梯上的陳識與周清泉都能感受到。

樓梯在這一跺之下，微微震顫。

周清泉目露驚駭。

而陳識更是雙眼發直……

離上次他與羅橫動手，也不過月餘時間。

當時他還能與羅橫打個旗鼓相當，只是被羅橫突然爆發，突破暗勁給弄了個措手不及。

才稍落下風，輸了羅橫半招。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羅橫剛剛露的這一手，陳識便已看出，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是什麼意思了。

而此時正面對羅橫的葉問。

更是深有體會！

之前他與羅橫，在那個婁四達家的門口巷中，也曾短暫過手幾招。

以葉問的功夫經驗，其實很清楚，當時若是繼續打下去。

自己幾招之內，便可拿下羅橫。

那一次之所以沒有堅持繼續比試，也正是因為如此。

以葉問內心的驕傲，既然知道羅橫不是自己的對手，自然不想計較那些細節。

對於佛山有兩個無敵，究竟誰真誰假的爭論。

也都當作笑話在看。

他自己心裡清楚，自己才是真正無敵的那一個就夠了。

只是隨著羅橫在上海名聲越來越大，這段時間佛山武行的同仁，話題不免經常提到羅橫。

葉問終究不是聖人，聽在耳中，有時也有一絲不甘。

功夫不如自己的人，居然名滿全國，成為江湖第一大俠。

他有這種不服的想法也是正常人的反應。

當然，若是沒有遇上羅橫，以葉問的性格，也不會特地為了這個原因去尋羅橫。

這也是剛剛聽陳識說，羅橫很快就要來時。

他也不願意久等，到了時間點就想回家的原因。

葉問不會刻意找上去，跟羅橫分出輸贏。

不過既然遇上，打一場也是葉問期盼已久的！

人往往就是這麼矛盾。

剛一搭上手，葉問便被羅橫表現出的實力驚了一下子。

這完全就不是他印象之中的羅橫的實力啊！

羅橫的修為，此時已經與葉問旗鼓相當了。

葉問單手怎麼可能擋得下他的頂肘？

面色一變之下，另一隻手疊起，雙手擋下羅橫這一招單陽頂。

葉問腳下，還不由自主的後退半步。

心中驚訝的同時，葉問立即雙腿分開，微微下蹲。

以詠春二字鉗羊馬穩住身形。

羅橫嘴角笑意更濃。

再次上前一步，貼到葉問身前。

擺肘橫掃的同時，另一隻手一掌下探。

正是八卦掌中的斜切之勢。

葉問不敢再以掌接羅橫的肘擊。

握掌成拳，一招衝錘短打，以詠春日字衝錘的寸勁，對上羅橫的八極崩勁，要不然單手根本接不住剛猛的八極頂肘。

羅橫眼神微凝。

若是一般的八極拳，葉問這一招當然有效果。

不過，羅橫如今的技能可不再是簡單的八極拳了。

心念一動間，肘間氣勁變化。

葉問的衝錘明明打在堅硬的肘部，卻偏偏如同打在一團棉花上，絲毫沒有受力。

葉問佛山無敵的名頭，完全就是最近幾年與武館街的武師切磋贏回來的。

生死搏鬥或許還有些欠缺，但是單論打架經驗，那絕對也是豐富無比。

方一接觸察覺到羅橫頂肘勁道有異，立即撤身後退。

不過羅橫哪會容他這麼輕易拉開距離？

緊隨其後一步跟上。

擺肘橫打再次擊向葉問太陽穴。

葉問偏頭閃避，同時掌接羅橫肘擊，試圖扣住羅橫單肘。

羅橫另一隻手掌又到，一招八卦掌的葉底藏花，印向葉問肋下。

葉問躬身避讓，拍手衝錘壓向羅橫手腕。捋勁掄轉向側方牽引。

八卦掌搶攻偏門，勁道本是不強。

不想羅橫這一掌，卻是忽然化作剛猛。

葉問單手繞臂竟引不動。

面色再次一變，雙手回收，日字衝捶護在胸前。

腳下連連再退。

雙方自交手開始，這幾個回合不過是眨眼之間。

葉問已算是連吃了兩次小虧。

羅橫收手而立。

待葉問站穩，這才笑道：“葉師傅，我家雖是八極傳承，但我兼修八卦，你可小心了。”

葉問目露一絲凝重，點頭笑道：“多謝羅師傅提醒，不過拳貴精而不在多。

“我雖只練詠春一門，羅師傅也要小心。”

羅橫咧嘴一笑，再次提步上前。

這次踩的八卦步，單掌穿花。

葉問攤手格擋，經歷了次羅橫氣勁突兀轉變。

葉問心中震驚不已。

功夫要訣中有句話，叫做千拳歸一路。

後世很多網路武學大師，也是各門拳法兼修，一會兒太極，一會兒八卦，一招詠春下一招又換通臂，打的花哨無比。

還自詡為千拳歸一路，兼併各家之長。

外行看得熱鬧，也會以為那樣的人是武學大家，有宗師之象。

只有真正獲得真傳的人才會明白。

千拳歸一路，有多難得！

首先傳承發展比較久的拳法，比如八極，八卦，詠春這種。

都已是自成一派，說是拳法掌法，其實卻包含了步法、發勁要領、招式技巧。

有些還兼顧長短兵器，技擊理念等等。

更進一步還有呼吸控制，身體各部位的肌肉訓練運用都不一樣。

各流派之間往往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如果混著用，只會導致拳腳功夫練習的時候就走岔了。

像羅橫這樣，又練八極又練八卦，往往是八極的剛勁沒練好，八卦的柔勁也練不深。

所以懂行者就算是兼顧，最多也就是有選擇性的挑一些勁道相通的招式兼修而已。

就比如羅橫祖上的羅氏八極拳，說是兼修披掛，也不是全套的披掛掌都練的。

更別提還要運用到對敵之中了。

而且各門流派的武學，越到深處所要下的心力精神越大。

兼修者到最後，根本沒有那麼多精力分攤到各路武學上。

宮保森合併八卦形意兩門。

已是武林前所未有之壯舉。

打個形象點的比喻，這就好比後世流傳的武俠世界，有人合併了少林寺與武當派。

在國術歷史上，都是開天闢地頭一遭。

是以他才會在武林中有如今公認泰斗的地位。

羅橫靠著系統加點，將八極與八卦融合成全新技能。

若是叫其他武林中人看來，完全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葉問親身體驗到羅橫那招頂肘突然從八極崩勁，瞬間轉化為八卦柔勁。

掌法上又從八卦柔勁，瞬間轉化為八極剛猛的勁道。

這不亞於普通人，親眼見到一個滿臉絡腮鬍的大漢，忽然在你面前一抹臉。

變成了千嬌百媚的小姑娘。

等你提槍上馬，準備直搗黃龍時，又發現變回了摳腳大漢……

心理上所受的震撼，自是無以言表。

羅橫早已習慣了自身的氣勁變化。

當然不會等著葉問消化。

再次邁步而上。

雙手呈掌欺上，單掌戳喉。

葉問雖然早有戒備，膀手外格擋下這一掌。

但是因為羅橫那種瞬間轉化氣勁的特異。

使得他根本不敢仰仗單手，萬一羅橫這一掌看似輕靈。

忽然轉化為鋼鐵一般堅硬。

他的膀手根本無法格開。

所以在格擋的同時，葉問又小退半步，側身避開喉嚨。

只是這次，羅橫卻並沒有直接轉化氣勁。

而是另一隻手抬肘砸向葉問胸口。

葉問交叉手攔擋，雙手齊出，攔下羅橫這一肘。

眼見羅橫貼近，葉問速度極快，單手橫掃向羅橫側臉。

詠春講究：有頭打頭，無頭殺頸。

這一招看似打臉，實則奔著羅橫的脖子去的。

羅橫掛耳頂肘，擋下葉問這記反擊。

下面抬腳便是一個蹉踢。

葉問下耕手攔擋，羅橫卻是一笑，忽然改蹉踢為插腳。

葉問一手按空，心知不好。

還想再退後躲避。

羅橫的腳已插到葉問雙腳之間，勾住葉問的腳踝。

下一刻。

羅橫沉胯扭身。

葉問目光一凝，立即分辨出，羅橫這一招正是八極貼山靠的前兆。

只是此時腳下被勾住，避讓顯然是來不及了。

只能提氣沉腰，二字鉗羊馬，穩住下盤。

羅橫腰身一晃，肩頭便向葉問撞來。

與此同時，一手掌刀卻是忽然斜刺裡向上，切向葉問下鄂。

葉問雙腳剛剛站定，準備硬接羅橫的貼山靠。

此時已沒有變化，倉促之間，只能提手作肘，膀手格擋。

羅橫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嘭！

肩頭撞在葉問手膀之上。

葉問身體被撞得晃了晃，總算沒有被搖動下盤。

可是，羅橫的掌刀已穿過他擋在胸前的膀手。

啪！

準確打在他下鄂之上。

葉問再也穩不住身形。

向後仰倒。

羅橫單腳一跺地，口中不由自主的輕喝一聲：“哈！”

再次晃肩。

貼山靠！

葉問已顧不得其他，雙手交叉再擋。

嘭！

本來就已經被搖動下盤，又受這一撞之力。

葉問終於站不住。

雙腳離地向後拋飛。

只是剛剛他一連退了數步。

此時早已到了樓梯邊沿。

倒飛這一下，眼看後腦勺便要磕到鐵質的樓梯扶手上。

羅橫單手下按，一下抓住葉問的小腿。

順勢一帶，生生又將他扯了回來。

與此同時。

站在樓梯上觀戰的陳識也是第一時間動作。

單腳一伸，準備替葉問墊一下。

畢竟被羅橫連續兩記貼山靠撞的拔地而起。

中間還吃了一記掌託下鄂。

葉問這時已經失去對身體的控制。

任由他撞上鐵樓梯。

真可能有性命之憂。

只是他這一下，做了無用功。

羅橫將葉問拉回，順勢上前一步，一手按到葉問腰間。

另一手放開葉問的小腿，掌刀瞬間在葉問頭頂劃過，摘下葉問頭上的帽子。

抓住葉問腰間的手暗暗一送。

自己從容後退兩步，利用八卦游龍身法，眨眼間便到了兩米開外。

優雅的將帽子戴在自己頭上。

抱拳為禮：“葉師傅，承讓！”

葉問被羅橫最後那一送，身體在空中一個側翻。

極快的單掌撐地，借力反彈站起。

回頭看向羅橫，愣怔了一兩秒鐘，才反應過來。

拱手道：“想不到短短時間不見，羅師傅的功夫，竟已到了這種境界。

“葉某自愧不如，多謝！”

羅橫抿嘴輕笑。

耳邊一聲提示響起。

『叮，恭喜您在比鬥中獲勝，獲得獎勵寶箱（大）一隻。』

羅橫微微一笑。

摘下帽子，遞到葉問面前。

葉問輕輕搖頭：“送給羅師傅了，今日一敗，葉某感觸良多。

“看來我窩在佛山一地，生出了驕狂之心，習武之人，還是要多出去走走，見見外面的廣闊天地。”

羅橫笑道：“葉師傅所言非虛。

“雖然我的情況特殊，但是習武之人與學文也差不多。

“古人云行萬里路，讀萬卷書。我覺得練拳的道理大抵也是一樣的。”

葉問再次拱手，衝羅橫一禮。

又轉身對著陳識與周清泉施禮笑道：“今天時間不早，我與內子相約回家的鐘點到了。

“咱們來日再敘。”

陳識拱手回禮。

周清泉有些擔憂道：“阿問你沒事吧？”

葉問搖頭，再次看向羅橫：“羅師傅，改日葉某再向你討教。”

羅橫抱拳點頭。

葉問這才邁步而去。

待他消失在拐角。

陳識才搖頭嘆道：“羅橫，你已經邁出那一步了？”

周清泉聽得有些迷糊，不太理解他這話裡的意思。

羅橫卻是心知肚明。

搖頭笑道：“只是摸到門徑，若說邁出，尚有距離。”

陳識由衷感慨道：“你真是一步一重天，已經遠遠走在前面了。

“當初，我師傅臨終之前，曾與我說，習武之人，若想出神入化，最重要的是一口氣。

“他讓我首先得思考，找到自己那口精氣所在，以此為依託，方有出神之望。

“沒想到你我分別短短數十日，你便已經達到如今的境界。

“即已出神，入化也就是順理成章，無非是水磨的功夫了。”

羅橫輕輕搖頭。

出神一事，玄之又玄，根本沒有道理可講。

就像丁連山，他以守護為基，成就出神。

也只是羅橫根據他這麼多年的經歷推測而出。

具體細究的話，是什麼樣的感受，就是讓丁連山自己來說，他也說不清楚。

出神入化這一步，若是能用語言講清楚。

羅橫上次就不會忽悠馬三了。

真要是能用語言就能傳承。

那馬三也用不上等羅橫來指點了。

無論是宮保森還是丁連山，修為境界都只會比此時的羅橫高。

當然，境界高也不一定就是戰鬥力高。

即便是入了化勁，也沒有超脫此世界的根本規則。

拳怕少壯。

以宮保森與丁連山的年紀，與此時的羅橫動手，勝負還真難料。

何況，羅橫還有120點的傷害減免，與10點的傷害加成屬性。

攻擊力暫時不好說。

至少身體的防禦力與對受傷的心理承受力，都不是其他人能比的。

打個最簡單的比喻。

雙方交手勢均力敵。

到了以傷換傷的階段，羅橫可以坦然接受被對方打斷胳膊打斷腿。

反正以他如今的恢復力，事後靜養幾天差不多就能恢復行動能力。

而丁連山那麼大的年紀。

縱使對身體控制精微，也不敢輕易付出這樣的代價。

斷了一根骨頭，至少要一兩個月才能養好。

時間這麼長，萬一出點變故可就悲劇了。

一方心理上有這種顧慮，而羅橫卻是百無禁忌。

打法上的選擇自然就會拉開差距了。

“一來就打架，先別在門口站著了，進屋聊吧……”

周清泉見羅橫與陳識，大有繼續聊下去的興致。

無奈出言打斷。

雙方都是他的朋友，見面先打一架，好在葉問與羅橫也算是剋制，點到為止。

真要傷了哪一方，他夾在中間都難做。

羅橫輕輕一笑，搖頭道：“就不進屋了，我有點東西交待給你，說完我就走了。”

周清泉皺眉：“到了家門口，都不進屋坐坐？這可不是待客之道？”

羅橫淡然道：“我如今的情況你也知道，在你這裡待得久了，容易招來麻煩。

“你還有家小，不得不顧慮的。”

周清泉也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

苦笑點頭：“那我就不勉強了，你別怪我就行。”

羅橫笑道：“哪能呢？我現在來找你，你沒閉門不見，就已經證明你這人能處了。”

說著又抬頭對陳識笑道：“兄弟，你還是去把行李取來吧，我說完話咱們就出發。”

陳識點頭：“那好，我去拿東西……”

說完便蹬蹬蹬的上樓。

羅橫這才對周清泉笑道：“老周，我有一批東西，已經放在福清幫原來的那處倉庫裡了。

“你抽空去接收一下，東西有些敏感，你記得帶信得過的人。”

周清泉好奇道：“什麼東西？有多敏感？”

羅橫咧嘴笑道：“東瀛人為華夏軍隊特供的儲備乾糧大概有萬把斤，全都是分包好的……”

周清泉驚訝道：“那確實敏感，東瀛人在華夏活動的間諜很多，稍微不注意走漏點風聲。

“就容易被他們盯上，我也不問你從哪弄的這些東西了。我想辦法運出去，或者換個包裝，或者直接送到歐羅巴，應該能銷掉……”

羅橫繼續笑道：“不止這些，還有幾百把步槍，老美貨，應該是比較先進的那種……”

周清泉眼神都直了。

槍？

老美貨？

這玩意比軍糧可要敏感得多。

特別是如今，華夏的局勢。

東瀛人蠢蠢欲動，各地軍閥又割據的厲害。

無論被哪一方，得知有這批東西，都能引發一場腥風血雨。

“行了，東西交給你，你自己看著處理。

“賣了的話就當是我給你投的一份本錢。你拿那些東西，自己招兵買馬，找個小城做大帥都行，我不過問。”

周清泉苦笑搖頭：“你啊你，你這是塞給了一塊燙手山芋啊。”

羅橫笑道：“我這是相信你的能力。”

這時陳識又拎著自己的藤條箱出來。

周清泉也不再多說。

羅橫衝他一拱手：“那就後會有期了。”

周清泉點頭：“你們路上保重，東西你放心，我會想辦法處理。”

羅橫點頭。

陳識與周清泉道完別後。

兩人直接離開……

出了那道巷口。

陳識問道：“我們是直接去火車北上？還是先找個地方歇腳？”

羅橫看了看天色，此時已經是華燈初上。

佛山城中，瀰漫出各家晚餐的香氣。

“先不急著落腳，也不急著北上，咱們啊，先去一趟省城。”

陳識好奇問道：“去省城做什麼？”

羅橫輕笑：“有個傢伙已經惹了我幾回，我得去找他算算帳。

“而且……還有個女人，在那等我！”

陳識愕然：“到底是算帳啊，還是找女人啊？”

“都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