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堪稱完美的回答。”

陸小果的神情淡淡，讓林立看不出他臉上的情緒，說完這句話後，便不再開口。

林立的神情複雜。

陸小果是存在疑點的，不然林立也不至於在第一時間就立刻聯想到他。

但實在是小果叮這個「導演」太耀眼了，耀眼到了遮蓋一切的程度，並且在林立或明或暗的試探中，都直戳了當的接了下來。

於是林立直接忽略了其他的可能性。

而現在，當最大的可能性被拔除後，小果叮體內流淌著的青蘋果汁，成為了幫助林立寫下確定符的最後一滴墨水。

“你才是這個世界的「導演」，對嗎？”

“嗯。”

“小果叮是你的弟弟？”

林立回憶起陸小果的手機，聯絡人的列表，除了如意妹，聯絡最多的，就是一個「弟弟」。

小果叮很喜歡喊陸小果為小果哥，是否會有這樣的原因呢？

“嗯。”

“他有什麼身份嗎？”

“沒有，非要說的話，「編劇」？「導演助理」？其實說他是「導演」也可以，因為他本就得到了我的授權。”

所以自己主線任務一，只是需要得到陸小果和小果叮這兩個人的認可，林立腦海中閃過這點，隨後繼續問道：

“小果家族是怎麼樣的一個家族，我為什麼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在人類世界的一個家族，我們家族做的生意，就是兜售新鮮的果汁。”

面對林立的詢問，陸小果並沒有和小果叮一樣遮遮掩掩，而是平靜的回覆。

當答案已經確定，林立開始逆推回過去，曾經的迷霧，或者一些被自己忽視的細節，開始連線，確定。

自己一開始試圖加入果寶三劍客時，菠蘿吹雪和橙留香表達了明確的拒絕，是擔心自己搶「戲份」，並且自己當時還屬於一個跑龍套的，在他們眼裡或許根本不夠格。

而當時自己加入的契機，是陸小果同意。

當他同意之後，菠蘿吹雪和橙留香立刻就沒有了意見。

不是無所謂，而是不敢反駁。

後來七個人準備前往少林寺雙飛旅遊時，陸小果在閒聊中，對自己說了一句話：【“雖然你看起來的確比較適合跑龍套，但是我看你看得很舒服，我覺得你很有成為一個主角的潛質。】

此話一出，當時全場安靜，再然後，就是橙留香莫名其妙的問【劍如何保養】，結果在自己的臉上劃了一道傷口。

那時候的橙留香，是否想要直接藉此殺死自己呢？或許是的吧。

隨後除了陸小果，其餘男女主開始對自己進行了CP的詰問——再次嘗試將自己拉開主角團。

當自己拿傑瑞作為擋箭牌時，他們本還想刁難，也是有好感度的陸小果一錘定音才收官。

“「戲份」對於這個世界的村民代表著什麼？橙留香和菠蘿吹雪知道你的身份嗎？他們知道劇情嗎？瘋清揚呢？”林立問。

“人類總是喜歡更多種類的商品，水果居民嘔吐、排洩算是兩種，但是還有一種，是純榨汁，風味不同，人類還是有單喜歡這一種類的人存在。

所以要犧牲相當一部分這個世界的水果居民飲鳥止渴，但是戲份多的話，就可以從這個名單裡避免，所以它們不得不順從我們的意思。”

“飲鴆止渴。”林立更正，“而且語境不太符合。”

“抱歉，保持人設太久了，習慣了。”陸小果道歉，隨後繼續解釋：

“橙留香和菠蘿吹雪，是知道我的身份的，至於劇情，他們當然不知道，瘋清揚則是全部都知道，他需要配合劇情，做一些降智的行為，比如堅決不用手機告訴主角團真相之類。”

“藏書閣裡，椰子尊當時挺突然的前後變化，是因為你嗎？”

“嗯，我在你的身後，給椰子尊使了個顏色。

因為如果讓你那個時候得到椰子尊，以椰子尊的戰鬥力，後面的劇情將天崩地裂，即使我再喜歡你，也不能縱容你這麼做。”

林立說的是紛發神劍的場景，當時自己在藏書閣向瘋清揚索要椰子尊。

瘋清揚或許是見陸小果沒有阻攔自己，便讓椰子尊和林立對話。

然而有了自己思想，巴不得常常出來露臉的椰子尊，立刻‘投懷送抱’。

而當時眼看自己就要得到認可，椰子尊在手機裡突然臉色一變，將自己剛剛的所作所為都描述為了一種‘故意的刺激，讓瘋清揚珍惜自己’，於是林立錯失機甲。

【瘋清揚緩緩抬頭，像是要做最後的驗證，看著林立的方向，神情悲愴：

“確定要這麼做嗎？”】

他問的不是自己也不是椰子尊，問的是在自己身後的陸小果。

陸小果拒絕了。

“第一個晚上，菠蘿小薇來刺殺我，有你的授意嗎？還是橙留香他們自己決定的，目的是……為了讓你討厭我？”

“我很在意睡覺，非常在意，我睡覺的時候也睡的很死，這點我從來沒有騙你。”陸小果說，“所以當時的情況我的確是不太清楚的。

但或多或少可以猜出來一點。

菠蘿小薇……我倒是還沒給那個菠蘿取這個名字，但她的確是集結戰寶的內定主人，不過我對你好感太濃烈了，在藏書閣的時候，雖然椰子尊你暫時拿不到，但我覺得可以補償給你當這個第七柄神劍的新主人。

可能是瘋清揚向菠蘿高瘦女透露出了這個訊息，然後沒有戲份的她，就來刺殺你了，至於第二天你們說的夢魘什麼……

第一是大概他們不想讓我知道他們揹著我做了這件事，第二就是想讓你以為自己做了噩夢吧。

我說了，我很在意睡眠，包括睡眠的質量，做噩夢的人，在我這裡可的確是黑名單。”

林立點了點頭，情況應該大差不差，和自己之前想過的差不多。

當時追出來的瘋清揚和橙留香，或許還想著做掉自己，但是收到菠蘿小薇的資訊後，知道傑瑞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而自己頭上也戴著‘菠蘿小薇刺不破’的鐵桶，所以不敢貿然動手。

於是聯合弄了一出‘我不記得’戲碼，讓自己陷入迷惑。

如果沒有傑瑞的證詞，再加上所有場景自動復原的話，林立真的會疑神疑鬼。

“當時有昨晚痕跡的現場，在白天的時候都復原了，你知道為什麼嗎？”林立又問。

“瘋清揚做的吧，他負責一部分置景的責任，場景的復原，對他而言根本不是難事。”陸小果思考了一會兒後說道。

“包括房屋？”

“當然。”

瘋清揚在第一個夜晚給自己換被子，原來是出於消滅證據這個目的。

【“還有啥損壞了嗎？我去倉庫給你拿，學院裡啥都有。”瘋清揚打量著四周，詢問道。】

牆上的劍痕一開始沒有消失，單純是因為他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不然恐怕自己醒來就已經不見了。

“小果叮一開始對我沒有殺意的原因，是他不敢嗎？”

“嗯，我明確和弟弟說過了，我對你蠻有好感的——至少當時。”陸小果說到這裡，他挑了挑眉，“話說真果立，你問了我這麼多問題，能讓我問你幾個問題嗎？

你是怎麼做到讓我一見到你就‘喜歡’上你的，當然，我說的是那種純友誼的喜歡，你不要多想。

雖然現在已經完全沒有這種感覺了，但是我和弟弟還是無法理解。”

林立想起了一段對話。

【您喜歡的水果是？】

“蘋果。”

【堪稱完美的回答，在《果寶特攻》副本中，蘋果類別的生物，將對你額外產生好感。】

好一個「堪稱完美的回答」，當然了，這麼會不完美呢，完美的程度遠超菠蘿和橙子這兩個主角水果。

畢竟自己的一個小小選擇，讓這個副本的真正主宰者，對自己擁有了幾天的好感度。

怪不得副本的開局十分順風，並且也沒有任何么蛾子，直到陸小果睡覺時間的到來。

“我有一個發明，可以讓你對我產生額外的好感度，但是這個好感度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退，直到完全消失。”林立相對認真的回答了陸小果的這個問題。

畢竟他回答自己問題也都很認真。

“原來如此，你這麼一說我就明白很多了，怪不得我每一次一覺醒來，都覺得你變醜了，當然，我說的依舊不是肉體上的那種。”陸小果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那能問你第二個問題嗎？你是怎麼知道我們的劇本的？明明我們才想出來沒幾天，還在感慨我們的劃時代的創意呢。”

“這……”

林立一時語塞，

這該怎麼回答，對你而言想出來沒幾天的劇本，對自己而言是十幾年前的回憶？

這隻能怪系統的改編了。

“你可以理解為我生而知之……我只能這麼說了，並不是敷衍你，陸小果。”林立只能說道。

“好的，謝謝你，我明白了。”陸小果沒有不解，反而有些瞭然，點點頭，“第三個問題，你是怎麼搶走聖道劍和摯情劍的？”

“其實一開始你搶走聖道劍的時候，我還以為這是小果叮的安排，只是沒告訴我。

我還挺理解的，畢竟當時我也覺得我們‘正派’的機甲數量太少，敵人又太多，把香橙戰寶給你用，這樣正好合適，但是輪到我的摯情劍被搶走時，說實話，我都有點懵了。

當時覺得你很有可能已經脫離我的掌控了。”

陸小果撓撓頭。

“這個你沒啥好狡辯的，雖然當時你還在往死裡裝，但是我知道肯定是你偷的，畢竟這個世界的其他人，都沒有這樣的本事。”

林立：“……”

壞了，為什麼自己現在突然有點尷尬。

所以自己的‘多泡幾下，對味’這些，陸小果當時都是心知肚明嗎？

地洞呢……

“你是怎麼做到的，可以告訴我嗎？”陸小果問。

“天生能力之一，對於你們果寶神劍，只要我有了搶奪意圖的接觸，就可以將其完全奪走，你的摯情劍，真的完全是個意外。”林立說出了自己對於「強盜」這個彩蛋的理解，解釋道。

“好吧，果然和小果叮說的一樣，你隱藏的東西太多、太深了，真是讓人有些恐懼，等會兒和你兵戎相接的時候，看來得小心。”陸小果咋舌，搖頭感慨，“我的問題差不多問完了，你還有問題要問嗎？”

“有的，小果叮呢，他是什麼水果？”林立突然想到了一個BUG，小果叮如果也是青蘋果的話，為什麼他對自己完全沒有好感。

“被青蘋果嫁接的青甘蔗，我命名為青青苹甘蔗果。”陸小果十分認真的回答。

林立：你的名字取的很好，下次不要再取了。

“主要小果叮他給自己安排了一個後期當大反派再當大主角的劇情，本身又喜歡扮豬吃老虎，但是一個青蘋果的身份又不合適，只好讓他嫁接成‘反派’的甘蔗了。”陸小果接著說。

也就是說不是純粹的蘋果，那麼林立也就能夠理解了，好感度的BUFF對小果叮無效，他點點頭。

按照時間線繼續回想，林立的回憶來到了有小果叮摻和的第二個晚上。

橙留香和菠蘿吹雪的消失林立也就理解了，故意的。

至於當時自己來到陸小果房間時，他也不在的原因，或許是房間整個被替換了。

當時菠蘿吹雪和橙留香選定了四間屋子中的中間兩間，當自己固定在最外側，陸小果就只能在最內側，他們可以在這方面做手腳。

橙留香和菠蘿吹雪選擇背叛時，他倆曾經說過：

【針對陸小果那邊的理由，我們不可能平白無故的背叛他。

看陸小果的選擇吧，我們又無權干涉，這個該死的外來者。】

真正的原因，林立也就明白了，也是特殊身份的問題。

“你對我的好感，是在第三天的早上，就完全消失了是嗎？”林立記得第三天時陸小果的變化，出聲詢問道。

“嗯，是這樣的沒錯。”陸小果點了點頭，隨後像是有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當時我還在後悔，我在想我前兩天都做了些什麼蠢事，讓我們的劇情變得一塌糊塗，我當時都有點想把你做重來的想法了。”

“然後你和小果叮聊天？”林立記得陸小果的電話粥，他在電話之後，又向自己散發出了善意。

“嗯啊，這也被你猜到了啊。”陸小果點頭。

“小果叮他當時告訴了我，他想直接大改劇本，也就是改成後來我們經歷的那些內容，將劇情的主題稍微更換一下，想要玩一點熱血的新東西。

而且他還說到時候可以大開殺戒，就當提前補充榨汁的商品份額。

然後我覺得還挺有意思的，就答應了。”

“友情力量，羈絆力量都是假的嗎？”

“當然，哪裡會真的存在這種東西，唯一的變化，就是一個是我認真的狀態，一個是我不認真的狀態而已。”陸小果笑著說道。

陸小果的實力，林立曾見得一點。

在第二個夜晚時，他就用高超劍術狠狠的教訓了自己一頓。

現在看來，那還不算「高超」——後面那所謂的「友情PLUS版本」，其實都是陸小果的真正實力。

恐怕他比小果叮還要強上一籌，畢竟他才是真正的「導演」。

這對兄弟，明明都有極強的實力，但是一個喜歡扮傻，一個喜歡捱揍，只能說……不愧是兄弟。

林立坐的更直了一點，既然單憑自己打不過小果叮，那就一定打不過陸小果，而豎笛已經用過了，自己能用的道具選擇也就變得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