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母親真的都是這個樣子的吧?

月子裡的辛苦,沒有一個母親不會對孩子說吧?

嫁人之後的痛苦,都會時常跟自己的孩子提起吧?

她們的痛苦,理應由她們的孩子來承受吧?

每一個孩子都是這樣的吧?

一定是的。

南挽寧如此認為。

畢竟母親那麼辛苦,那麼可憐,她們熬過了一年又一年,每當受了委屈,心中痛苦的時候,也就只能跟她們的孩子傾訴。

好不容易熬到孩子長大,她們老了,便理應需要孩子來保護。

只是,他不喜歡聽。

真的不喜歡聽這些了……

他不明白母妃為什麼要一提再提,為什麼從小到大,一不開心就要提那些事。

是想讓他愧疚嗎?

可他已經在愧疚了……

花暄還在喋喋不休,可南挽寧有些聽不下去,卻也只能保持安靜。

就那麼聽了許久許久,直到後面,花暄才終於感覺到了疲憊。

看著一直跪在地上不說話的南挽寧,花暄深深的呼了口氣。

“乖孩子,你一直不說話,可是在心裡怪母妃呢?”

南挽寧搖了搖頭。

“沒有就好,你不能怪母妃,母妃也是太痛苦了,才會控制不住自己,母妃只有你了……”

南挽寧抬起頭,平靜的看著她,“兒臣都知道,母妃很辛苦。”

看著這樣懂事的他,花暄的心裡一陣酸楚。

她起身走到南挽寧面前,伸手輕輕扶起了他,接著便緊緊的抱住了他。

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花暄聲音哽咽,話語滿是抱歉。

“對不起,我的阿寧啊,母妃沒能控制住自己,真的對不起……”

南挽寧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花暄卻緊緊抱著他,“你知道的,母妃真的太痛苦了,母妃也不想這樣的,真的不想……”

“說真的,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之所以發這麼大的脾氣,也是有些恨鐵不成鋼,在母妃的心裡,你永遠是最乖最聽話的孩子,母妃知道你很乖,很懂事,也知道你的心裡是有母妃的,只是母妃太過沒有安全感了,你千萬不要生母妃的氣……”

南挽寧冷靜的點了點頭。

花暄心中欣慰,“不生氣就好,阿寧真的好乖……”

“母妃也別生氣。”

花暄笑了笑,“沒有氣,母妃已經不生氣了,母妃只是有時候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你也知道的,不管怎麼說,母妃都是愛你的。”

說著,她又嘆了口氣,“不提這些了,咱們聊聊正事吧,如今南木澤平安歸來,咱們的所有計劃都得提前,你平時也多想想辦法,看看如何才能不費吹灰之力的將南木澤給拉下來。”

“母妃想拉南木澤下位?”

花暄道:“不然呢?不拉他下位,如何才能殺了他?”

南挽寧沉默了片刻,“很困難。”

“我知道很困難,但再困難咱們也得去做,倘若南木澤一直不下位,咱們就永遠都沒辦法翻身,更何況他現在每天都在幫助將軍府,這要是一不小心查到咱們頭上,不等咱們出手,他們就會率先動手了!”

“母妃說的是……”

花暄皺了皺眉,“那就交給你去做了。”

“什麼……”

南挽寧疑惑的問她。

她勾了勾唇,陰沉沉的說道:“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

另一邊。

馬車已經離開皇宮,正逐漸往蒼王府的方向去。

車上,南木澤輕輕牽著柳笙笙的手,“待會想吃什麼,我讓王姨去做。”

“都可以,我又不挑食。”

突然想到什麼,她又說:“算了,我還是回去吃飯吧,剛好有些事情要忙。”

柳笙笙的話音剛落,突然發現街上十分熱鬧,這一路走來,馬車外面都鬧哄哄的,特別是此時此刻,說話的聲音更是絡繹不絕。

她從來就不是會看熱鬧的人,只是外頭討論的話題,卻讓她十分感興趣。

因為她已經不止一次的聽到有人說起“蠱”這個字了。

她拉開窗簾看了一眼車外。

“外頭怎麼這麼熱鬧?那些人聚在一起幹嘛呢?”Μ.

車外的小江看了一眼,道:“是永安堂,他們好像在辦什麼活動。”

“藥館能辦什麼活動?”

問是這麼問,柳笙笙的內心卻好像已經有了答案。

只聽小江道:“不知道他們抽的什麼風,這幾日突然放出懸賞,千金尋藥,而且尋的還是解蠱之藥,完全讓人摸不著頭腦。”

柳笙笙瞬間瞭然。

果然被自己猜對了,是因為劉老千金尋藥,才引起了這麼多人的關注……

“估計是有什麼貴人生病了,想找他們買藥吧。”

“不是生病,是中蠱,好像是叫什麼紅心蠱,聽都沒有聽過。”

小江一臉平靜的說著,又道:“聽說但凡懂一點的人,都能到永安堂領銀子,而找到解藥的,他們還會賞其十萬兩黃金,可以說是十分豪氣了。”

聽著小江的話,柳笙笙明顯有些心虛。

她悄悄看了南木澤一眼,他應該不會懷疑到自己頭上吧?

話說回來,王姨也是南木澤的人,如果王姨告訴南木澤自己去找過劉老,指不定南木澤真會懷疑到自己頭上……

不過還好,王姨好像很尊重自己,壓根就沒有跟南木澤提起過這件事。

不過,劉老那個人也挺信得過,她應該不會把自己尋找解藥的事情告訴王姨或者其他人……

街上的人來來往往,但凡是經過的人都看見了懸賞。

十萬兩黃金,別說普通人心動,就是稍微有點權勢的也會心動的吧?

希望劉老這邊能夠順利找到解藥。

如果這邊不行,只能將希望寄託在另一邊的逸辰身上,也不知道他們找到冥草了沒有……

神遊之際,馬車已經停到了蒼王府門口。

“在想什麼?”

柳笙笙回過神來,尷尬的笑了笑,“就是在想那紅心蠱的解藥到底有多難尋,為何永安堂會發出十萬兩黃金的懸賞,十萬兩黃金呢,看了多少有些心癢癢。”

南木澤勾了勾唇,“你若喜歡黃金,我……”

“我只是好奇而已。”

柳笙笙連忙說道。

她怕再說下去,南木澤真帶自己去找黃金了。

只見南木澤沉默了片刻。

“只要是蠱,便都不是好東西。”

“我對蠱倒是挺好奇的,畢竟蠱跟毒差不多,都是可以拿來防身的武器。”

柳笙笙儘量表現的正常冷靜。

卻見南木澤突然靠近過來,直勾勾的盯著她的眼睛。

柳笙笙被看的小臉整個紅了,連忙往後靠了一些,“已經到了,咱們該下車了……”

他該不會是懷疑自己什麼了吧?

若他真的起了疑心,自己該如何解釋為好?

可南木澤只是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輕聲細語道:“今晚可以留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