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棕派人快馬加鞭的將事情稟報給餘光,十日後,餘光便收到了有訪客上門的訊息。

聽說來人是李赫時,餘光笑著放下手中的避火圖。

被派來做這樣危險的事,看來這位相爺在志國的日子不好過啊。

此次出使應該是志灼放出來的一個訊號,若是成功,是志灼慧眼識人,可暗地裡卻會對李赫更加忌憚。

若是失敗,那便是李赫無能。

無論成敗都討不到好,說不得會賠上性命。

這就是李赫心心念念想要輔佐的帝王,還真是不錯啊!

聽說李赫過來,黑快速上前一步:“主公,這人您可要見?”

餘光的眼神從他身上掠過:“你若是不想見他便躲一躲,畢竟你的身份也不方便同他碰面。”

聽到餘光的話,黑撲通一聲撲在地上:“主公,屬下從未有過不臣之心。”

他甚至只是在聽從主公的吩咐,從沒幫主公做過任何決定,更不曾想過左右主公的決斷。

若主公真疑了他,他日後要如何自處。

餘光臉上的笑容淡了不少:“我知你做這一切的目的只是想活,可問題是你打算如何活著。”

這人會的太多,且都是些貴族子弟才懂的技能。

他倒是聰明,知道給自己找個背屍人的名頭,讓別人厭棄的遠離他,避免暴露他的秘密。

只是有些東西是存在於骨子裡的,譬如禮儀規矩,譬如生活習慣,他手上雖有繭子,可分佈的位置卻是練武時留下的。

他習慣每天早晚淨面,吃飯時會下意識用袖子擋住臉。

他身上有不少傷痕,不是平日裡被奴役幹活時留下的鞭痕,而是刀傷。

走到人多的地方,會下意識退到別人身後。

種種跡象清楚表情,這人應該同志國的貴族有關,而且身份不低。

否則也不會認識那麼多東西。

黑的頭重重叩在地上:“臣這條命是主公給的,自打跟了主公那天起,黑便只是黑,惟願跟在主公身邊,學習主公所創的機關術,除此之外再無他想。”

他是志灼的妾生子,王后善妒且心胸狹窄,因此他一直被養在外面。

母親雖是外室,但他該有的教育卻是一樣不少。

就連志灼都親口承認,說他不但長的同王后的兒子極為相似,就連學問也不輸給對方。

每每聽到這話,母親都笑的合不攏嘴,以為這是志灼對他的愛護。

誰知志國忽然戰敗,志灼要去作俘虜,為了防止妻兒受辱,志灼便想到要殺死王后和王后一雙兒女。

可發現自己左右都動不了手,便告知了王后他的存在。

經過兩人的協商,王后認可了他這個人,還用他調換了自己兒子。

從那天起,他便從在宮外享福的私生子,成了在宮內受苦的小可憐。

有外人在時,王后對他相當親近,可一旦那些人離開,他就變成了不受待見的透明人。

後來,志灼去鄭國做了人質。

王后對他的態度也好了不少,據說是打算用他將志灼換回來。

再往後,志灼回國,王后接回了自己的兒子,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追殺他和他的母親。

為了防止拖累他,母親選擇用白綾絞死自己。

而他則一直逃亡,直到遇到了主公。

為了擺脫同志灼的關係,他放棄了自己曾經的姓名。

如今的他,只是見過世間一切醜惡的黑,主公則是黑暗中僅剩的光。

權利這東西太過骯髒,比起不擇手段的爭權利和利益,他更喜歡跟在主公身邊研究武器和各種裝備。

至少這些東西永遠都不會背叛他。

餘光身體後傾:“你可想好,日後我攻破志國,更屬意將那邊交給你打理。”

她不可能一直留在這個世界,她存在的意義是給別人找不自在,而不是發展這裡。

如今她做的事,只是為了讓對方知道自己是廢物罷了。

黑笑著搖頭:“得主公看重已是黑的福氣,若是可以,黑願意第一個乘上主公打造的大船,為主公去探索水域另一邊的世界。”

他的眼界已經被餘光養高了,自然不會再沉浸於這一畝三分地中。

餘光的手指敲打桌面:“你可想好了,我那大船可還沒影呢。”

她的確想讓人去海外尋找植物種子和各種礦產,畢竟不同經緯度種植出來的東西都不相同。

只是如今這時候,出海必然要有裝備精良的艦隊。

否則便不是出海尋找物資,而是出去送人頭了。

到目前為止,她才剛拿出設計初稿,確定船體金屬材料。

不成想,居然已經有人惦記著要往外跑了。

黑目光誠懇的看向餘光:“主公做事向來運籌帷幄,臣相信主公定能做到。”

人生苦短,他想做些能讓自己快樂的事。

餘光輕輕點頭:“可以,那船塢那邊就由你來籌建了。”

她之前已經讓人將海灘上沉積的雜物處理乾淨,剛好可以選一塊合適的地方蓋船塢準備造船。

知道餘光這是應了自己,黑驚喜的望著餘光,行了個五體投地大禮:“喏。”

他的日子,過的越來越有希望了。

交代過正事,餘光終於說到李赫:“你去讓人以上賓之禮將人帶來,記得,這一路,務必要讓來使感到賓至如歸的喜悅。”

黑微微想了想,瞬間明白了餘光的意思:“主公放心,臣定會讓來使感到我國的客氣。”

只是感受到客氣,不需要真的客氣。

餘光滿意點頭:“你做事最是妥帖不過,我自然是放心的。”

言下之意便是肯定了黑的提議。

黑迅速對餘光拱手:“屬下這就去準備。”

李赫面上是志灼的丞相,私底下卻老早就投靠了王后,還給王后出了不少壞主意,他落得如今的田地,李赫功不可沒。

他若是讓李赫過痛快了,才是真的奇怪。

黑的步伐堅定,甚至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架勢,在他心裡已經給李赫安排了一系列接待計劃。

不讓李赫脫層皮,就算他輸。

餘光的視線再次落到避火圖上,果然是個女子能當官的時代,這避火圖雖然畫工簡單,但畫風相當大膽。

果然,高手在民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