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個時辰後,常府內的廝殺聲才逐漸平息。

黑色衣袍被鮮血染的通紅的六扇門捕快,將一具具屍體搬上板車,然後由府城的衙役送去城外亂葬崗。

江湖廝殺,從來都是如此殘酷。

在江湖鬥爭中,許多家族被一夜之間滅門都是常有之事。

唯一不同的便是,這次動手的乃是朝廷六扇門的人。

常家所有的財物都被查抄,然後運往了六扇門總舵。

光是這兩家的財產,就要比當初查抄的全部財產都多。

沈獨收起刀,取出一顆丹藥吞下,體內動盪的真氣很快平息。

北冥神功默默運轉,真氣在體內運轉一個周天後,湧向最後一髒。

“提升!”

【殺戮點-160000】

剎那間,磅礴的真氣彷彿衝開了一道關卡,體內發出一聲輕響,爾後誕生出煉就出最後一氣。

五氣齊生,從五臟六腑中釋放而出,隨即交匯,融合,誕生出一股更強的氣。

這股氣緩緩湧入泥丸宮,流遍四肢百骸,拓寬經脈。

這一刻,沈獨周身氣浪震盪,捲起無數塵浪,散發出一股極強的氣勢。

呼吸間,氣如利箭,在地上炸出一個直徑數米的大坑。

五氣朝元!

這才是真正的五氣朝元,氣息悠長,全身洗筋伐髓,脫胎換骨。

如今五氣圓滿,打通全身經脈,他的實力無疑再上了一個臺階。

不過若想凝聚三花,可能還需一段時間。

遠處閣樓上,展紅綾舉著酒壺大口飲了一口,望著下方,暗暗稱奇。

“還真是一個怪胎!”

沈獨煉就最後一氣的動靜並沒有隱瞞,她敏銳察覺到了對方氣息的變化。

五氣圓滿,與未曾圓滿之間,是有著巨大差距的。

他這也算大器晚成了吧?

江湖上倒也有一些人,前半生資質平平,在步入中年後卻又展露出絕頂之資,一騎絕塵。

她們六扇門的那位大都督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他的出身並不高貴,甚至不如同時代的絕大多數人,可最後的成就卻遠遠超過了許多當初的天才。

當然,這也與之後陛下的扶持有關,相比之下,沈獨倒是越發顯得難得了。

“二哥這次是真的找到了一個天才啊。”

六扇門中自然也培養著自己的人,可那些人根本無法與江湖上人榜那幾人相比。

都說亂世出英雄,這一代的人榜俊傑,遠勝曾經。

不過看著下方常家的慘狀,展紅綾內心卻隱隱有些擔憂。

以沈獨的行事來看,他可不像是一個逆來順受的人。

三皇子一事,怕是沒有那麼容易結束。

偏偏那位三皇子又是一位極為高傲的人,更不可能向沈獨低頭。

“頭疼!”

展紅綾搖搖頭,又飲了一口酒。

常府庭院內,

沈獨召來齊升江幾人,交代了一些事便離開了常府。

……

翌日,

整個台州江湖,徹底轟動了!

所有人幾乎都知道了,雄據台州城上百年的兩大家族,常家與尤家,一夜之間被滅門。

家族高層死傷殆盡。

一些留在外地的兩家族人,也遭到了六扇門的清剿。

整個台州可不僅有台州城,在其轄下還有十四縣。

甚至不僅是燕國,就連江對面的乾國也得知了這個訊息。

畢竟,在這台州城內就有不少乾國的探子。

作為乾國探子,台州城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們自然得將訊息送出去。

一時間,“沈獨”之名,大街小巷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江湖上,私下流傳出了“屠夫”,“殺神”,“瘋子”之稱。

不過也有人稱其為“雪狂神刀”,這“雪”字,卻是“血”。

如今沈獨的武功,在江湖上已不是什麼秘密。

一柄雪飲狂刀,刀法霸道,每出手,大雪紛飛,又有血雨漫天。

外界的事,沈獨並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不怎麼關心。

在這台州,除了常尤兩家外,剩下的就是巨靈幫,以及威海鏢局,三十六水寨。

不過這幾個勢力,除了巨靈幫外,其餘兩個勢力都與朝廷沒什麼交集。

三十六水寨做著水上的生意,很少上岸,而威海鏢局也只管押鏢送鏢,很少干涉其它的江湖瑣事。

總舵府內,

沈獨正慢悠悠的吃著早點,梁鷹等人站在堂下,彙報著昨夜的收穫。

他們清剿兩家後,便連夜對兩家所有資產進行了統計。

“大人,共查抄出金銀合計五百一十二萬兩,其餘田產,地契,商鋪,古董,折價大約在四百一十二萬兩。”

說實話,昨夜他統計時,都被這個數字驚到了。

台州一年的全部稅收,也就是二百多萬兩左右。

這還是在算上漕運賦稅的情況。

一個六扇門的州府總捕,一年的俸銀也就是三千八百二十四兩。

沈獨緩緩剝著雞蛋,心中早有預料,所以並不是太吃驚,隨口道:“兩家的生意按照慣例,交給城中那些人打理,我們只收取利益。”

“不過這次得收取五成,還有,告訴他們,這兩家是我們六扇門動的手,弟兄們犧牲不少,讓他們各家拿一筆賠償款出來。”

“至於拿多少,全看他們的心意!”

坐在對面喝茶的展紅綾嘴角輕輕一抽。

好一個看心意。

台州這些勢力,算是被拿捏的死死了。

拿得少了,誰敢保證,沈獨會不會繼續拿他們開刀。

這是要讓那群傢伙大出血啊。

大燕要是能少一些這些世家豪族,國庫也就不會那麼缺銀子了,各地的軍費也就有了。

“對了。”

沈獨轉頭問道:“袁肅在做什麼?”

梁鷹低聲道:“監視的弟兄說他將自己關在了房中,這幾日都沒有出門。”

展紅綾搖頭笑道:“他應該是在等京城來的御史。”

袁肅應當是料定沈獨不知御史一事,所以暫時按耐了下來。

他很可能想等御史來了之後,藉著調查刺史一事再針對沈獨。

何況聽聞沈獨連滅常尤兩家,袁肅只要不是傻子,就不會在此時再與沈獨對上。

沈獨皺了皺眉,沉聲道:“派人盯緊他。”

看來還是得想個辦法弄死他!

留著此人終究是個禍患。

沈獨嘴角忽然浮現一絲玩味的笑容,淡淡道:“放出風去,就說此次行動乃是奉了新任巡察使兼總捕袁肅的命令。”

“將這訊息傳的大一點。”

梁鷹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遲疑道:“大人,這不是給他送功勞嗎?”

沈獨端起茶淺嘗了一口,搖頭笑道:“這可不是功勞。”

常尤兩家的高層是死了,但並不代表他們就沒有人了。

這等大家族,在各地都留有產業與血脈,以此來保證家族香火。

如今兩家覆滅,這些人想必定然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袁肅這位下達命令者,死於兩家餘孽的報復,似乎是一個不錯的結果。

展紅綾深深地看了一眼沈獨,她可不覺得沈獨會是這麼好心的人。

連常尤兩家都沒有放過,又豈會放過袁肅。

不過袁肅的死活她並不在意,作為六扇門的人,卻投靠三皇子,這是對於六扇門的背叛。

“你準備如何向京城那邊解釋?”

展紅綾放下茶杯,平靜道:“此次鬧出的動靜可不小。”

“這常尤兩家也是大家族,更重要的是,他們是世家,大燕世家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關係,你滅了他們,得罪的人也不少。”

若是真像沈獨這麼簡單,那當初陛下早就動手了。

只要皇族稍有動世家的想法,京中那些大門閥便會聯合上奏,逼得朝廷不得不罷休。

何況宮中有幾位皇子的母族就是出身於世家門閥。

大燕的弊端,正是源於此。

沈獨淡淡道:“勾結乾國,意圖謀反!”

“就這八個字!”

展紅綾神情古怪,意味深長道:“你就不怕我傳出去?”

“真相如何,伱應該清楚。”

沈獨看了她一眼,笑道:“展大人若是真有此想法,當初就會阻止我了。”

他很確信,展紅綾並不會說,甚至還得站在他這一邊。

她與崔京生關係莫逆,而崔京生又有意扶持自己,自然不可能去針對崔京生的人。

何況他也已經展現出了自己的能力,該如何選,她內心很清楚。

沈獨平靜道:“這城內乾國的探子不少,這兩家這些年也沒少與乾國權貴有生意上的往來,他們可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幹淨。”

“何況這裡是台州,我說是什麼就是什麼,若是不信,自可派人來查。”

“再說了,此事不是袁大人吩咐的嗎?”

“我作為副總捕,又哪來的權利拒絕一位總捕的命令。”

展紅綾沒再多說什麼。

京中除非讓四大神捕前來,否則別人就算來了,恐怕結局也比袁肅好不了多少。

不過這倒是將袁肅坑的不清。

他就不怕袁肅最後說出去……

剛想到這一點,展紅綾忽然臉色微變,像是想到了什麼,深深地看了沈獨一眼。

“展大人,我還是有事,先失陪了。”

沈獨揣了兩顆雞蛋,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院外,徐衝與齊升江二人早已等候多時。

“大人!”

見到沈獨走出,二人齊齊行禮。

“走吧!”

沈獨沒有多說,騎上赤龍駒,與徐衝與齊升江二人直奔台州城外。

……

半日後,

一行三人來到台州地界外的霧山。

霧山的一半在臺州的範圍內,另一半位於隔壁泰州的範圍,所以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很特殊的地界。

因此,此地也多山匪。

此地因常年被大霧籠罩而得名,在這山中有許多流竄至此的山匪,嘯聚山林。

因為霧山的特殊性,所以兩州官府對於此地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剿匪是一件勞民傷財之事,將此地的山匪剿了,又算誰的?

這霧山林深樹密,場年被大霧籠罩,外人連進山的路都不知道,山中又多毒蟲,普通人進去,無異於是九死一生。

誰都不想被對方憑白分去一半功勞,所以久而久之,這山中山匪也就成了氣候。

沈獨打量著前方的霧山,暗自點頭:“此地地勢艱險,的確是一個易守難攻的天然堡壘。”

此地看似地處兩州交界,卻也遏制住了兩州要道。

若能在此佈置重兵,進個攻,退可守,乃是兵家必爭之地。

“走吧,上山看看!”

沈獨拍了拍赤龍駒,沿著山路走向霧山。

那些御史,還是留在臺州地界之外吧。

台州,不允許這樣的人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