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一一倒是放鬆了姿態,讓秦澤不必太在意:

“放輕鬆小澤,這不是老師給學生講課。”

“日曆一旦變為黑色,就是另外一種日曆了。”

“其實透過徵召,以及你最近的瞭解,你應該感覺到了,在舊曆之境,有兩種勢力在對決。”

“值神,墮落值神。而日曆也一樣,黑色日曆和白色日曆也是兩種對立的東西。”

秦澤點點頭,簡一一繼續說道:

“涉及到黃金歷手稿的秘密,我不能提太細,但你需要知道,黑色日曆試圖顛覆的,是人類歷史構建的所有維持和平安定的規則體系。”

“簡單來說,黑色日曆要締造的是一個肆意妄為,禮崩樂壞,慾望主宰一切的世界。這是在創造某種土壤。”

“我們提倡的熱愛生活,則是建立在人類法律與道德約束之下的生活。”

“在這個過程裡,如果我們做了不道德或違背法律的事情……那麼黑歷裡的值神便有機率蠱惑我們。”

“如果黑歷者沒有強大的意志力,便會被腐蝕和汙染。腐蝕,這個詞伱應該聽過好多次了。”

簡一一嘆道:

“腐蝕並非是指精神上的墮落,而是被催眠,被修改,被奴役。以及自我意志不斷缺失。”

“同時身體也會出現許多變化,比如呈現出舊曆形態。”

“最終就是淪為一隻沒有自我意識的舊曆生物。”

秦澤沉默了幾秒後說道:

“有沒有可能,不斷犯罪,不斷破壞規則,卻依舊能夠保持自我的?或者,不會完全喪失自我?”

簡一一點頭:

“是有的,英靈殿的大多數高層,都是一種‘半人類半舊曆生物’的狀態。我曾經與代號為呂布的人交手過……”

“他在最後,就開啟了舊曆形態,身體變得醜陋扭曲。”

“這一點,高靜芝應該也類似。”

秦澤詫異說道:

“她看起來完全像是一個正常人啊。”

簡一一笑著搖頭:

“高靜芝的精神,絕對是不正常的,我想你應該有所察覺。我認為她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舊曆形態。”

還真是,簡一一這麼一說,秦澤記起來了,高靜芝進入車內後那猙獰的樣子,完全和她正常時候那堪比飛鴻女神的氣質是背離的。

“小澤,即便堅韌如小玉,當初聽到囈語後,也是被我強行關押了好久,且每天陪他玩,才漸漸戰勝囈語的。”

秦澤心裡覺得好笑,藍彧說過,組長那個時候天天被藍彧打,但挨完打還給藍彧講故事……

他管這種帶孩子般的救贖叫玩?

果然是個男媽媽。

“或許真的有人罪孽深重,卻完全不受囈語影響依舊是白歷或者灰歷的,但罪孽深重本身,就值得被逮捕。”

一直面帶微笑的簡一一,稍顯認真了些:

“所以請按照白歷者的方式,熱愛生活,如果你嚴重犯罪,小澤,我會試著救贖你,但也會做好逮捕你的心理準備。”

“囈語並非不可戰勝,但我從不假定有誰可以靠自己戰勝囈語。”

秦澤點點頭,的確不能低估一個人的意志,也不能高估一個人的意志。

而大資料擺在那裡,一旦囈語出現,能夠戰勝囈語的寥寥無幾。

所以擁有第二職業的人,也同樣稀少。

“舊曆形態……是不是就是高靜芝追求的日曆之外的力量?”

“總感覺,我們白歷者需要遵紀守法,以至於處處受到限制,黑歷者則百無禁忌,反而還能更強大。”

簡一一打趣道:

“要不怎麼說黑化強三倍洗白弱七分呢?”

“在這方面,黑歷者是強過白歷者的,他們的力量體系構成更多元。”

“但白歷者也有其他方面的補助,達成了一種平衡,同樣是礙於黃金歷手稿的限制,我無法告訴你。”

說到了這裡,簡一一看了看時間:

“我該走了,新的一天即將到來了小澤。”

秦澤記下了簡一一今天說的所有內容,真誠的說道:

“謝謝組長,你總是及時給予我幫助。”

“太客氣了,對了,今晚不出意外,你會有黃金歷手稿,你會見到信使,小澤,能不能幫我詢問一下信使,高靜芝是否死了?”簡一一說道。

秦澤說道:

“信使似乎不太愛說話?”

簡一一聳聳肩:

“嘗試一下嘛,或許你與信使有緣呢。它沒準對你比較有交流慾望。”

這話讓秦澤覺得有點不對勁,組長莫非在那天,時間禁錮裡,居然聽到了資訊?

不過就算被聽到,似乎也無需在意。

秦澤說道:

“我試試吧。”

“那我就先走了,期待你的好訊息,今晚於你而言,應該是一個收穫的夜晚。”

簡一一站起身,朝著屋外走去。

簡一一離開後,時間距離十二點只剩下最後幾分鐘。

這幾分鐘的時間,秦澤眨眼間便度過,

晚上十一點五十九分五十九秒,連帶著整個四月十七,都成為了歷史。

新的一天,四月十八到來。

秦澤聽到了門外那讓靈魂都一併顫抖的腳步聲。

這一次他沒有任何的害怕。

他甚至沒有關門,人也就站在門口,等待著信使到來與信使打交道。

信使的腳步聲雖然已經聽到,但和前幾次一樣,信使似乎總是會晚一點到。

而秦澤已經翻閱日曆,看到了今天的內容。

四月十八,巳月甲午日。值神·無(好感度不足)。

宜散財,祈福,問卜,求雨。

忌賭博。

關於今天的日曆內容,秦澤看到了耐人尋味的兩個行為。

不過他暫時沒有去思考自己到底要如何趨宜,以及怎麼解決犯忌風險。

他現在的注意力,在日曆空白部分上。

他終於擁有了臨時工這個職業,本職業的能力。

【舊曆者秦澤,成功度過徵召,職能得到強化,於四月十八,獲得本職業能力·臨危受命。】

【臨危受命:當大難降臨時,你將更容易成為揹負責任之人。眾人會更容易將一切責任甩在臨時工頭上,如果危機未能解除,你將成為首要負責人。

對應的,在觸發臨危受命時,你已經掌握的各項能力都會得到臨時提升。

且在危機解除後,大幅度提升團隊眾人對你的好感度。】

【觸發條件: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

秦澤看到這個描述,內心對臨時工這個職業似乎有了新的認識。

“這還真他媽是臨時工,這不就是背鍋嗎?什麼臨危受命,寫的這麼冠冕堂皇的。”

一切似乎也合情合理,畢竟背鍋,確實是臨時工的傳統藝能了。

秦澤哭笑不得。

“不知道如果只有我一個人,是不是也會觸發背鍋?”

“這日曆的說話風格,真是捉摸不定,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這意思是……觸發背鍋,應該是大廈將傾之時?”

“如果沒有團隊狀態,也能觸發背鍋。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技能。”

“只能留待以後實驗了。”

日曆空白部分的最下面,則是秦澤的今天的額外報酬。

【獲得自由質半點,獲得黃金歷手稿一份,未能觸發黃金手稿翻倍效果。】

質居然只有半點。

這讓秦澤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會只有半點?

在他呼喚舊曆的時候,腦海裡已經出現了分配介面。

但由於質的數量不足完整的一點,所以無法分配。

秦澤大概懂了。

“質”就如同這個名字一樣,一旦獲得,就會讓自己的某一項屬性得到質變。

第一次是因為“新人福利”,所以一次就得到了完整的“質”。

但這一次不同,這一次雖然自己參與了徵召,大勝而歸,可質也只能得到半點。

也就是說,還得再經歷一次徵召,才能將舊曆等級提升到第三級。

“要麼就是我在舊曆之境的表現得更加突出才行……”

“果然,提升這種事情,還是得慢慢來。”

秦澤覺得自己的進步速度太慢了。

但其實他在簡一一等人眼裡,已經是進步神速。甚至是一種恐怖的速度。

因為對於秦澤而言,如今才四月十八,而他成為舊曆者,是四月初三。

這才十幾天,秦澤已經掌握了不少能力。

要怪,便怪狗作者寫得慢吧。

……

……

友科新城內。

走廊裡,只有秦澤才能聽到的腳步聲戛然而止。

那高大的身影,全身黑色的信使,又一次出現在了秦澤面前。

“我們又見面了,信使先生。”

信使習慣了敲門,然後將黃金歷手稿放在門口。

大多數舊曆者都很害怕信使。

所以對於信使而言,秦澤這種算是比較少見的——

他居然在主動等自己。

“要進來坐坐嗎?”秦澤接過了手稿。

以至於信使最常用的臺詞,“你的快遞我放門口”這句話都沒說。

信使準備轉身離開。並不打算搭理秦澤。

鑑於信使離開時,一步就可能脫離視線,秦澤立刻問道:

“我想知道,上次透露給我黃金歷手稿的那個人,怎麼樣了?”

他只是履行職責問一問,猜測信使大機率是不會回答的。

可讓他意外的是,信使轉過身來:

“你想知道她的下落?”

“當然,畢竟這個人害我險些被你追殺。”秦澤說的並不坦誠。

信使轉過身,走向秦澤。如同上次一樣,信使伸出手,在秦澤的額頭上點了一下。

一瞬間,秦澤看到了一段記憶。

高靜芝在瘋狂逃跑,這位英靈殿的女帝,臉上浮現出驚恐。

場景未知,因為畫面周圍都蒙上了一層灰霧。

但場景裡的高靜芝,細節清晰可見。

而身後的信使,壓迫感十足。

無論高靜芝怎麼逃逸,都沒辦法拉開與信使的距離。

最終,信使觸碰到了高靜芝。它面無表情,不覺得疲倦,不覺得無趣,也不覺得有趣。

沉默是最大的輕蔑。

在觸碰到高靜芝的瞬間,高靜芝便失去了所有抵抗力。

緊接著,咔嚓一聲,信使擰斷了高靜芝的脖子。

它似乎意識到了高靜芝有某種手段,所以接下來的畫面極為殘忍血腥。

信使擰斷高靜芝脖子之後,還將高靜芝的頭顱給硬生生撕扯了下來。

秦澤以為高靜芝死定了,但這個時候,高靜芝身體里居然出現了某種類似“幽靈”一樣的東西。

可信使一直等著這個東西的出現。

在“幽靈”試圖逃逸的瞬間,信使大手一揮,將這團靈拍了個煙消雲散。

至此,高靜芝的肉身與靈魂,都徹底毀滅,斷無可能復活。

秦澤看得心驚肉跳。

能在值神領地裡活著,在組長和大明星眼皮底下逃走……

最後發給自己一條簡訊,上面的內容似乎也表明,她希望與自己有下一次見面。

這樣的人,一定是對自己的逃生手段極為自信的。

秦澤沒想到,面對信使,高靜芝毫無辦法。信使到底得多強?

隨即秦澤想到了一件事:

“等等,信使為什麼要給我看這段影像?”

“它的風格,不應該是沉默寡言直接離開麼?”

“我和它打招呼,它也不搭理,顯然不像是一個會對人解釋的如此詳細的人。”

“這是在警告我,不要透露黃金歷內容嗎?”

“還是說……”

秦澤忽然明白了,說道:

“你在藉機窺視我昨天的經歷。”

這句話一說出口,信使的手指從秦澤的額頭挪開。

它沉聲說道:

“這是等價交換。”

秦澤記得,上次自己也有這種被看穿的感覺。

可見在信使面前,自己還是太弱小了。

他倒也不惱,因為這種資訊交換,對自己是划算的。約等於信使窺視了自己的記憶,於是還了自己一段記憶。

秦澤說道:

“我能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嗎?回答了你便可以離開。”

信使這次是打算直接離開的,秦澤也不待它回答,直接問道:

“在你的追獵名單裡,有沒有成功躲過你擊殺的人?”

信使不愛回答問題,但似乎它覺得這個問題和秦澤有一定的關係,於是說道:

“有過一個人。她成功躲過我的追殺,但她也付出了代價,且承諾不會再洩露黃金歷手稿的內容,以及,接受了我的委託。”

秦澤瞪大眼睛,他自然聽不出信使口中的ta是男人女人,他在意的點,是真的有人從信使手裡活了下來。

而且,和自己一樣,也接受了委託。

那麼信使委託自己,是否是因為自己和那個人……有著某種相似性?

或者,關聯性?

秦澤試探性問道:

“那個人是誰,我認識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