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擺爛,快樂少一半。’

‘擺爛是什麼意思?擺爛真的很快樂嗎?’

眾天子儲君望著這宣紙上新寫下的一行字,心中,皆是升起這麼一個莫名想法。

“兄長,何為擺爛?”

老朱經不住這個困惑,率先出口問道。

倘若真的很快樂,他老朱也想擺上一擺。

季伯鷹將手中的鬥筆放下,眉頭微微皺起,他突然忘記了,老朱這幫大明天子,壓根看不懂擺爛這個名詞含義。

掃了一眼座位上的這些天子,最後目光落在隆慶帝朱載坖身上。

若是正兒八經的論起擺爛,能跟萬曆掰一掰手腕的,大概也就只有他爹朱載坖了。

畢竟就算是朱祁鎮,那也算是胡搞,而非擺爛。

至於嘉靖神仙和成化帝朱見深,這兩個雖然也不上朝,但是該需要天子管的事,一件都沒少,自然也算不上是擺爛。

朱載坖後背瞬間一涼:仙師看我作甚?!

“不急,稍後等講完了課,你自然會理解這個詞的。”

簡短的一句話,將老朱的這個問題暫時敷衍了過去。

有些詞,字面意思解釋起來並不容易理解,但是用案例來表達就很簡單。

老朱點了點頭。

然後,稍頓了片刻,還是繼續又問了。

“兄長,那這個萬曆中興,究竟是真的中興還是假的?”

老朱顯然是已經被季伯鷹玩壞了。

先有大明戰神朱祁鎮,後有弘治中興朱祐樘,現在又來個朱翊鈞的萬曆中興,他真的是感覺自己快要被仙師給玩壞了。

“父皇,既然仙師都已然寫下,萬曆三大徵是我大明榮光,那這萬曆中興想必應該是真的了。”

老朱棣深吸了一口氣,望著那宣紙的上‘萬曆三大徵’五個字,開口說道。

對這個善戰天子而言,國戰榮光才是第一位。

眼神中,這一刻透著幾分期待。

不僅是老朱和老朱棣,洪熙帝和宣德帝也是這樣,他們兩個也是發現了一個奇葩問題。

自從宣德帝之後,他老朱家就像是被詛咒了一般,這往後的大明天子,朱祁鎮、朱見深、朱祐樘、朱厚照、朱厚熜、朱載坖,有一個算一個,不管功績好壞與否,就沒幾個正常。

“父皇,仙師講課之時,最好不要頻繁打斷,待仙師講完,你我自然就會明白了。”

阿標此刻微皺著眉頭看了眼自個老爹。

老朱也是一頓,接著略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咱就是有些心急。”

“標兒說的沒錯,聽兄長講便是。”

季伯鷹看了眼老朱,針對萬曆中興究竟是真是假這個問題,季伯鷹沒有正面回覆,而是繼續講道。

“萬曆一朝,共計四十八年。”

“期間共有五次征伐。”

‘五徵?’

眾人聽的都是一愣,下意識的擦了擦眼睛,再次看了一遍宣紙上寫下的那幾個字,確定自己沒有看花,這宣紙上的確是寫著萬曆三大徵,並非是萬曆五大徵。

“第一徵,南征東籲。”

“東籲所在,也就是緬地。”

“此戰因東籲入侵大明雲南而起,前後歷經二十餘年,最後的結果,大明承認東籲王朝佔有孟養、木邦、興威的合法性。”

‘敗了?!’

老朱眼皮一跳咱的大明豈能與這緬地小國妥協!竟然還割地!

神色慍怒,剛想發作。

“父皇,孟養、木邦、興威這三地實則都是土司之地,嚴格來說並不算是我大明疆土。”

阿標出聲提醒。

老朱這才壓了壓心中火氣,不過心中依舊憤怒就算不是割地,敗給這等小國,亦是丟盡了顏面。

朱老四、老朱棣等一眾天子,亦是不禁皺起了眉頭。

“第二徵,寧夏叛亂。”

“萬曆二十年,寧夏衛都指揮使哱拜判邊,調李如松為寧夏總兵,歷經五月,李如松攻破寧夏城後又圍哱拜家,哱拜全家自盡,叛亂就此平定。”

聽到這,老朱心裡這才稍微舒服了些,此時的大明還能有如此迅速的平叛之力,說明軍備倒還不錯。

這一點老朱並未想錯,習慣了擺爛的萬曆,除卻最後那幾年之外,在軍事上從不擺爛,三大徵之所以能夠大勝,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軍餉都是足額髮放。

當然,這個發放大部分都是從內庫支出,想貪他朱翊鈞發的軍餉,門都沒有。

“第三徵,朝鮮之戰。”

“萬曆二十年起,結束了倭國內亂,統一了倭國諸島的豐臣秀吉,前後兩次發兵近三十萬大軍,分九路攻佔朝鮮,大明以宗主國身份出兵援朝,最終以傷亡五萬,殺傷倭軍十萬的代價取得大勝,維繫了大明在東亞的國威,重新整合了東亞各國政治軍事力量。”

“好!”

老朱臉上剛剛洋溢起喜色,這抬起的手,還沒來得及拍在太師椅的扶手上。

朱載坖的一個‘好’字,已經是大聲喊了出來。

此刻這貨看起來比誰都要激動。

像極了那種自個幹啥啥不不行,去學校給學霸兒子開家長會的家長,臉上寫滿了‘一切都是我教育的好’。

季伯鷹瞥了眼激動的朱載坖,他其實還有句話沒說完。

‘朝鮮之戰雖取得大勝,但遼鎮精銳在朝鮮戰場上遭到了很大損傷,短期內失去了對努爾哈赤的遏制之力。’

“第四徵,播州之亂。”

“播州土司楊應龍發動叛亂,萬曆以李化龍為統帥,總督四川、湖廣、貴州三省軍務,圍剿楊應龍,最終楊應龍兵敗身死,叛亂平息。”

說到這裡。

季伯鷹並未繼續說,而是停了下來,在中心太師椅坐下。

惜玉很是適時的呈上一杯清茶。

接過茶,輕飲入口。

當下課堂氛圍,隨著明朝取勝的三大徵都全部說完了,顯然很是輕鬆。

以至於眾人都以為,這明緬之爭,必然是意外。

“看來這個朱翊鈞,不錯,有我朱家子孫的風範。”

老朱呵呵一笑,開口稱讚。

“這都是父皇的功勞,若無父皇骨血,我朱家皇族豈能有這等子孫。”

老朱棣笑著,雖然年齡上老朱棣比老朱大個十來歲,但是一點也不妨礙拍馬屁。

“想來這朱翊鈞能勝這三場,全然是因為得父皇蔭庇。”

在拍老爹馬屁的這件事上,建文朱老四也是不甘落後。

“啊,對對對。”

小朱四連忙跟上。

“看來,這朱翊鈞才是我大明戰神吶!”

不知誰來上這麼一句,坐在位置上的黑化朱祁鎮,不由皺起了眉頭,掃了眼人群中發聲的朱見深,朱見深頓感後背一涼。

黑化朱祁鎮的輝煌戰績,他自然是在課間休息時聽說了,全身骨折還是能手持大砍刀追著人瘋砍。

至於其他人,都是看著祖宗們的拍馬,不敢參與。

嘉靖神仙倒是給了隆慶朱載坖一個,勉強算是誇讚的眼神,大意是說:你小子,射擊練得不錯。

朱載坖嘿嘿一笑,回了他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大意是:爹,伱槍法也很好啊,不然怎麼能生出我這個神槍手呢?

唯有阿標,一邊記著筆記,一邊默默等待著仙師的往下話語。

他可是還知道,這五徵只講了四徵,還有最後的第五徵沒有說,依照仙師講課的慣例,這最後一徵才是最重要的。

“第五徵。”

季伯鷹將手中飲盡的茶杯遞出,惜玉恭敬接過。

隨後,起身。

當他話音出口的剎那,在場的天子儲君都是停下了略帶興奮的議論,都是帶著輕鬆的目光,看向季伯鷹所在。

在他們看來,這第五徵,必然是更大之勝,一舉鼎定萬曆的大明戰神之名。

“萬曆四十四年,正月,建州女真之努爾哈赤建國稱汗,稱‘覆育列國英明汗’,國號大金,年號天命,立都赫圖阿拉城。”

瞬間。

老朱、三個朱棣,以及一大票的天子儲君,眼神都是爆出了殺機。

該死的女真辮子,竟然還敢在我大明的地界建國稱汗!反了天了!

“哼,區區野人,也敢建國。”

老朱冷哼一聲。

突然一愣。

野人?女真?!

接著臉色驟變,他想到了後世那群入主中原的異族辮子,想到了那狗孃養的清國。

“兄長,這努爾哈赤建立的大金,莫非就是未來入主中原的那群辮子?!”

老朱話語一出,眾人呼吸都是瞬間屏息。

辮子朝,取代大明入主中原的下一個非漢之族。

唯有嘉靖和隆慶兩人聽的一臉的迷糊,啥玩意?辮子入主中原?!

他兩顯然還不知道這茬事。

季伯鷹沒有正面回答老朱的這個問題,而是繼續說道。

“起初,明廷並未在意在遼東之地建國稱汗的努爾哈赤,努爾哈赤趁明廷黨爭不斷之時,秣馬厲兵擴充軍隊,派遣間諜收買明將。”

“直至。”

“萬曆四十六年,四月,努爾哈赤以“七大恨”誓師反明,發兵攻佔撫順城以東諸堡,因糧餉問題,明廷並未成功組建起平叛之軍,努爾哈赤亦是見好就收,並未再攻。”

“萬曆四十七年,正月,努爾哈赤突然親率大軍進攻依附於大明的海西女真葉赫部,大勝,二月,萬曆命楊鎬以兵部右侍郎經略遼東,集結全國十餘萬萬精銳,加上葉赫部、朝鮮軍隊,號稱四十七萬向遼東發起進攻。”

“後金之兵,此時約六萬。”

“明軍分四路大軍圍剿努爾哈赤,於三月一日,西路軍於薩爾許首先遭遇金軍,杜松冒進之下,全軍覆沒,西路總兵杜松戰死。”

“翌日清晨。”

“北路軍大敗。”

“又二日,三月四日,東路軍潰敗。”

“楊鎬坐鎮瀋陽,掌握著一支機動兵力,對三路明軍沒有作任何策應。及至杜松、馬林兩軍戰敗後,才在三月初五,慌忙傳令李如柏率領的南路軍回師。”

“五日,南路軍得楊鎬急令,慌忙退軍,踩踏傷亡千人。”

“至於朝鮮軍隊,全軍投降於後金。”

“整場薩爾許之戰,最終以金軍損失千餘人,明軍文武將領死亡三百餘人,軍士死亡近五萬人,損失火器兩萬餘支,陣失的馬、騾、駝三萬餘匹,以明軍大敗,後金全勝而告終。”

“此戰之後,遼陽、瀋陽、廣寧等重鎮相繼失守,明朝退守遼西,完全陷入被動,大明與後金,攻防就此異位。”

話音落,鴉雀無聲。

這當真是,前面賺的有多狠,最後一把梭哈就輸的有多慘。

一場薩爾滸之戰,簡直是把底褲都輸沒了。

老朱和老朱棣以及朱老四,還有通曉兵法的朱厚照,都是聽的眉頭緊皺著,他們幾個都是深諳戰場之道,知道在這剛才簡單的描述之下,有著極深的指揮才能。

一軍破四路,而且傷亡做到如此之低,這絕不是尋常將才能夠做到的。

能夠以六萬軍打破二十萬大軍,而且是以絕對的全勝,這說明這個努爾哈赤的統兵能力極強。

同樣,也說明這一戰的明軍統帥楊鎬有多廢,以及明軍計程車氣等戰力問題有多嚴重。

‘努爾哈赤。’

老朱心中默唸,他將這個在今日之前從未聽過的名字,牢牢記在了心裡。

座位上的老朱棣也是揉了揉眉骨,眼神中透著寒光。

‘我泱泱大明,竟然會敗在這麼一群茹毛飲血的女真野人的手中,真是奇恥大辱!’

‘努爾哈赤,若今生能與你交手,定要讓爾等知道,大明天子在戰場上是何等風采!’

“這,就是萬曆五大徵。”

季伯鷹掃過這幫一言不發的天子儲君們。

“五大徵,這是軍事之戰。”

“接著,我們來看一看朱翊鈞萬曆一朝的內政。”

說到這的時候,老朱這才從剛才的薩爾滸之戰中緩過勁來,深吸了一口氣。

‘勝敗乃兵家之常事,影響一戰勝敗的因素有很多,這倒也不能怪不得朱翊鈞這小子,想必內政一定有出彩之地。’

老朱是這樣想的,老朱棣也是這樣想的,其他大明天子都是這樣想的。

在他們看來,國有長君在朝,那這個國家必然是欣欣向榮,運轉有序。

“萬曆十五年之前,張居正在朝主政,確有中興之像。”

“而在十五年之後。”

季伯鷹折身,拿起鬥筆,正準備在這宣紙上寫下幾個字。

而就在這時,老朱的問話,突然響起。

“兄長,現在的萬曆朝,是何時?”

一語出,其他人也都是關心了起來。

季伯鷹稍稍一頓,眼角餘光掃過這些大明天子儲君。

“萬曆四十六年,年末。”

話音落,老朱和老朱棣等幾人的眼中都是戰光乍起,他們都記得很清楚,薩爾滸之戰是從萬曆四十七年正月開始打響的。

“狗孃養的努爾哈赤!”

老朱一拍太師椅扶手,悍然站了起來。

“兄長,咱要去這萬曆朝,御駕親征滅了這辮子!”

老朱棣和朱老四亦是接連站起。

“我也要去!”

“還有我!”

同時站起的還有朱厚照,以及成化帝朱見深。

尤其是成化帝朱見深,眼中戾色乍現,畢竟他是正兒八經的唯一一個對建州女真下過屠族令的大明天子:搗其巢穴,絕其種類。

“滅這狗孃養的大金!掘了努爾哈赤的祖墳!踏滅女真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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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努爾哈赤:這麼多打我一個,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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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