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忽悠

接到唐城的電話，張江和也覺著被趙大山抓到的這幾個傢伙有些不對勁，依照他以往跟特高科交手的經驗，特高科的人應該不會這麼笨。心中滿是疑惑的張江和沒敢怠慢，結束通話電話之後，就馬上給軍統總部發去電報，為了引起軍統總部的重視，同樣內容的電報被張江和一連發了三次。

自打被調來重慶，張江和就很少會主動聯絡軍統總部，這一次卻一反常態的接連發來三次電報，而且電報內容一模一樣，這就不由得軍統總部對電報的內容重視起來。三個小時之後，在辦公室裡閉目沉思的張江和被敲門聲驚醒，敲門的是張江和的機要秘書，張江和睜開眼的時候，正到機要秘書手裡拿著的電報紙。

“站長，總部那邊迴文了！”推開門走進來的機要秘書快走幾步，將手中的電報紙放在張江和麵前。張江和並沒有馬上開啟電報紙，而是衝著機要秘書輕輕點頭，後者便會意的轉身離開。辦公室裡只剩下了張江和自己，他這才伸手開啟桌上的電報紙，仔細看過內容之後，張江和的臉上浮現出強忍笑意的尷尬表情來。

張江和會露出這樣一幅表情，主要還是因為總部回電的內容，實在是太意想不到的緣故。張江和沒有想到的事情，唐城是更加沒有想到，他原本也以為這幾個特高科的傢伙如此反常，是特高科內部出了外套，可他卻萬萬沒有想到，張江和會帶給自己一個這樣的解答。

“總部那邊接到我的電報之後，就馬上聯絡了上海站，上海站回電，特高科上海本部這陣子動作很少，有點想要蟄伏的意思。總部那邊也在武漢地區展開調查，結果並沒有發覺特高科在武漢地區有異動。電報裡說的這個訊息，還是武漢水警上報的，中統那邊也知道這個訊息。”

張江和說話的時候，唐城還翻來覆去的看著張江和帶來的那張電報紙，裡面的內容在唐城看來，也太有點匪夷所思。“這怎麼可能啊！”把手裡 電報紙放在桌子上，唐城此刻的表情，和張江和之前看到這張電報紙露出的表情簡直就是一模一樣。約莫一支菸的功夫之後，木著一張臉的唐城才算是回過神來，伸手摩挲著下巴，唐城開口言道。

“還真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情況！”唐城開口說話，張建和隨即睜開雙眼看向唐城。還有點魂遊天外的唐城，卻並不知道張江和在看著自己，“就因為一個拉肚子，居然就弄出這麼多事情來，要我說，這小鬼子也夠倒黴的！”唐城不覺自言自語的笑出聲來，看的張江和不由得把臉黑了下來。待張江和黑著臉敲了桌子，唐城才真正回過神來，扭頭看向張江和，唐城露出一臉的尷尬。

“叔，我倒是覺著總部電報裡傳遞的訊息可不止咱們看到的這些。”面對張江和的黑臉凝視，唐城隨即正了面色。“就因為傳遞訊息的人拉肚子，重慶這邊的訊息，居然沒有被傳送到特高科上層手中，這裡面若是沒有問題才怪。高升旅店是特高科在重慶的一個情報站，而且事發之前，高升旅店還連貫著雲南那條線，所以高升旅店的分量絕對不會等同於普通的情報聯絡點。”

“既然不是普通的情報聯絡點，特高科怎麼可能不安排人專門負責聯絡，哪裡會因為一個人拉肚子，就疏忽了高升旅店的情況？”唐城這番分析，初聽之下有些混亂，可是等張江和靜下心來暗自琢磨之後，卻發現唐城的分析並非沒有道理。眼角的餘光看到張江和輕輕點頭附和，唐城之前的那股子尷尬隨即完全散去，說話時候的聲音也跟著大了許多。

“這事即便是換做咱們去做，怕是也不可能會做的如此粗糙，一個部署多年的情報點，怎麼可能超過一個星期聯絡不上，還會不管不問。要我說，這還是特高科內部出了問題，繼而影響到特高科本部以外其他情報點的活動。總部那邊不知道，不代表沒有這個可能，只是他們沒有探查到罷了！”綜合趙大山抓到那幾人的口供，唐城堅持自己的推斷，和總部提供的不靠譜訊息相比，他更加相信是特高科內部出了問題。

張江和倒是無所謂，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最後的板子絕對敲不到他的身上來。第二亂嚴打行動很快結束，重慶城裡原本隨處可見的流氓混混們被一掃而空，城裡的治安環境再度恢復到了唐城去上海之前的狀態。“你還別說，你們弄的這個嚴打行動還真是管用，城裡的治安環境看著的確是好了很多。”閒來無事的白佔山硬拉著唐城去喝茶，說嚴打只是他挑起話頭的手段。

唐城心知肚明，知道白佔山叫自己出來喝茶，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在白佔山用嚴打挑起話頭的時候，唐城便直接來了個順杆爬，跟白佔山滔滔不絕的說起了嚴打。“白叔，其實你也被羨慕，我倒是覺著等你們返回武漢之後，也可以在武漢那邊嘗試進行嚴打，我可是聽說武漢那邊的治安環境，比上海還要亂。”

白佔山今天拉唐城出來，自然不是為了請喝茶那麼簡單，他故意提起已經結束的嚴打行動，本意是為了給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做鋪墊，卻不想唐城真的跟自己攀談起嚴打來。眼角的餘光注意到白佔山此刻有些難看的表情，唐城心中暗笑，口中的話語也並沒有就此停下來。“白叔，你別看嚴打似乎是個麻煩事情，這裡面的好處可是有不少呢！”

說著話，唐城還故意伸出右手，在白佔山面前比劃出一個捻錢的動作來。白佔山是軍統老人，總部裡面資歷比他深的也沒有多少，可貪財戀權是白佔山最大的缺點，若非如此，白佔山也不會到了現在還只是個行動隊長。果然，唐城此刻比劃出的動作，馬上就吸引住了白佔山的注意力，“啥意思？說清楚了，別跟我玩猜謎那一套！”白佔山慢條斯理的喝著茶水，雙眼卻已經一眨不眨的看著唐城。

“行，聽你的，我就跟我仔細說說這個嚴打好了！”唐城輕笑，抓起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口，然後才繼續開口言道。“所謂嚴打，針對的只是擾亂街面的流氓混混，按照常理來說，耗費大力氣整治街面上的流氓混混，的確是得不償失的。可你不能只算經濟賬，武漢現在是國民**實際意義上的集中地，這個時候，你還必須要算一算政治賬才是。”

唐城說到政治賬的時候，故意重重的咬了字音，白佔山聞言先楞了一下，爾後木著一張臉示意唐城繼續往下說。“軍統可以插手軍警事務，偶爾行駛警察職能也算正常，這一點絕對不會被人抓住小辮子說事告狀。重慶目前的治安環境如何，相信白叔你也都看到了，如果可以把武漢的治安環境治理的跟重慶現在一樣，你覺著上面的那些大人們，會不會裝著看不到？”

唐城剛才說出政治賬三個字的時候，白佔山的心頭便已經隱約有所頓悟，此刻唐城有專門提及到了武漢的治安環境和上面的大人們，白佔山這才算是恍然大悟。政治投機，這是白佔山此刻腦海中唯一能想到的答案，如果自己能照搬重慶的嚴打行動去整頓武漢的治安環境，又恰好被某位上層大佬關注到，自己很可能就多了一條上進之路。

白佔山沉默不語，唐城也停住嘴，開始專心對付桌上的炒花生，他知道白佔山已經心動，這個時候最好讓白佔山自己做出選擇。唐城身前的桌子上，很快就堆出一小堆花生殼，再看白佔山，還處於閉目沉思狀態中，唐城見狀心中暗笑，心說小爺總算是要把你給忽悠瘸了。約莫一盞茶之後，白佔山緩緩睜開眼睛，卻發現唐城已經在對付第二盤炒花生了。

“小五，你跟我說實話，這個嚴打到底能不能行？”白佔山聲音低沉，重慶城裡現在是個什麼狀態，白佔山不是看不到，他只是想聽唐城親口告訴自己。唐城聞言挑眉，他看出白佔山對自己剛才的建議算是動心了，不過越是這個時候，自己就越是不能表現的太過急切。

“白叔，其實這個嚴打心動也是要看地方的。你現在看著重慶的治安環境不錯，那是因為我們之前已經搞過一次嚴打了，這次是第二次，所以才會有如此的威懾力。而且嚴打還需要軍隊的協助，如果沒有守備團協助，光是憑我們這些警察，根本不可能做到整頓全城的程度。”唐城的話半真半假，白佔山卻是深信不疑。

“我們實施嚴打，是因為城外的勞改農場需要大批勞工，勞改農場的日常產出在城內銷售，所獲的利潤就有守備團一份。換句話說，城裡的治安環境好了，守備團也是有好處拿的，所以他們出人出力自然是不遺餘力。武漢那邊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我也說不上，照搬重慶的經驗不是不可能，但要多費些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