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好私房的佳人,唯唯諾諾走出屏風,哪怕是常伴風花雪月,她們也不能大大方方。

兩張臉兒紅撲撲的,又羞澀又興奮。

宋澈嚥了咽口水,端起酒壺一飲而盡,隨後拿起手機又是一通抓拍,邊拍還邊問:“穿上此衣,舒適度如何?”

一位佳人含羞道:“雖說有些彆扭,不過真的很貼切,冰冰涼涼舒服極了。”

另位佳人對著銅鏡自我陶醉:“此衣真漂亮,該露的不露,該少的不少,客人見了一定挪不開眼。”

拍完之後,宋澈又問:“那讓你們購買,你們可願意?”

兩位佳人紛紛點頭:“只要價位合適,何樂而不為呢?”

“十兩銀子一套,可能接受?”宋澈又問。

兩位佳人面露難色,僅僅這幾塊布料便要十兩銀子,是誰都會覺得貴。

宋澈笑道:“若單論布料價值,定不值十兩,可此套內衣,放眼整個大梁,也僅有我雲水坊一家在做,款式新穎,舒適度高,還可有效生理防護,減少帶下疾病,特別是對於二位,迫不得已賣身風塵,購買價值很高。”

“公子真是知心人,尋常來的客人,只求風花雪月,雲雨銷魂,只把我們當做褻玩的器物,公子卻願意敞開心扉交流。”

若非世道無常,誰又願意賣身風塵?佳人尤為感觸,相視點頭表示:“既然公子如此誠心,那麼這套私房衣裳,我們便買了吧。”

“哎,二位佳人莫要誤會了。”宋澈從錢袋裡各取五十兩,放置於桌上:“今日我來玉春樓,目的便是找人試衣,你們幫了宋某一個大忙,再收錢實在說不過去,這兩套私房便送給二位,另加五十兩銀子,作為酬勞。”

“公子萬萬不可,您已付了牌錢,我們卻連酒水都未陪您一杯,又怎好意思收錢?”

佳人慾拒,宋澈擺手起身:“該得的酬勞,千萬莫要客氣,若此衣體驗好,不妨幫我宣傳宣傳,我家的雲水坊就開在城北,歡迎隨時前來選購。”

說罷,便往屋外走去。

兩位佳人,追著相送。

“公子是哪家人呀?”

“我啊?我城北沈家人。”

“可公子先前自稱‘宋某’,為何是沈家人?”

“我是沈家的上門女婿嘛。”

“唉,可惜了,可惜了,宋公子如此德厚慷慨,卻入贅籬下,當個倒插門兒。”

“呵呵呵……”

宋澈搖頭髮笑,要他說,這青樓女子,個個多才多藝,柔情似水,不像家裡那位,連碰都不讓碰。

他拉開房門,剛抬起頭,心裡想什麼還真就來什麼,一張白皙且陰沉的臉與他打了個照面。

“夫……夫人!”宋澈虎軀一震。

沈文君領著幾個染坊夥計橫在門口,美眸瞥了一眼宋澈身後衣著暴露的佳人,頓生厭惡與失望,也不多言,冷冷一句:“跟我回坊。”甩袖轉身離去。

宋澈心裡暗歎,默不作聲,低頭跟著沈文君便要下樓,可剛走至樓梯口,一個手持白扇的青年男子,領著兩個彪膀大漢,帶著戲謔的口吻從廊間走來:

“霍,大家來瞧啊,一個入贅的女婿,竟明目張膽逛青樓。”

宋澈尋聲望去,當即沉下臉色,陳仁才?

陳仁才瞥了一眼門口的二位佳人,嘶一聲感嘆:“喲,還是雙鳳柔情啊,宋姑爺玩兒得可真花俏!”

宋澈拳頭攥得緊梆梆。

“怎麼?還想打人啊?”陳仁才湊了上來,將臉側至宋澈眼前,挑釁道:“來啊,打我呀,你前些日子不是很威猛麼?”

宋澈眯著眼睛冷笑:“能提這種卑賤要求的,世上恐怕僅有你一個人了吧?打你這種人,髒手。”

“你——”陳仁才臉皮橫跳,下一刻哈哈大笑,瞥著一旁的沈文君問道:“沈大小姐,你這夫婿不守男德,行為如此惡劣,浸豬籠怕也不過分吧?”

沈文君厭惡道:“我沈家的事,需不著你一個外人來指點。”說罷,便拉著宋澈下樓。

“別急著走啊,沈小姐若是想訂製豬籠,我可以免費送你一個!”

陳仁才不依不饒,追上來繼續數落,宋澈實在難忍,瞅準陳仁才下樓的步伐,伸腳那麼一絆,側身那麼一閃。

陳仁才重心難穩,悶頭從樓梯上滾了下去,“哎喲,哎喲……”

“哈哈哈……”滿樓人鬨堂大笑。

“公子!公子!”兩個彪膀大漢急忙下樓攙扶。

陳仁才埋頭碰了一鼻子灰,抽開大漢,指著宋澈罵道:“還愣著做什麼,給我打死這王八蛋!”

“是!”兩個大漢擼起袖子欲上前。

沈文君瞥了個眼神,四個染坊夥計橫身立馬,攔在了宋澈身前。

染坊裡幫工的漢子,都是精挑細選的壯漢,架勢一點兒也不輸。

“哎喲,兩家公子呀,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切莫要在我玉春樓裡動手呀!”徐娘帶著幾個龜公,趕忙過來打圓場。

“陳仁才我告訴你,有本事便在商場上一較高下,暗地裡做這些卑鄙勾當,我沈家也未必怕你!”沈文君輕呵一聲:“我們走!”

在夥計們的護送下,宋澈與沈文君大步走出玉春樓。

……

回坊路上,雙方無言。

直至入了坊間,進了書房,沈文君才開口問道:

“宋澈,我問你,是不是我爹半道上救了你?”

“是……”

“救命之恩,入贅來報,合不合理?”

“合理合理……”

“那我沈家可有叫你食不飽,穿不暖,可曾虧待了你?”

“沒有沒有……”

“那你為何還要去青樓裡拈花惹草,買.春.風.流!”她宣洩般大聲呵斥。

宋澈捫著胸口,舉手發誓:“天地良心啊,我可什麼都沒幹!”

“衣服都脫成那樣了,你還敢說什麼都沒幹,我都不好意思推門而入,生怕會撞見你們……你們……”沈文君越說越急,憤怒得甚至有了哭腔,她在書房裡左右尋匿了一番,最終找了根頂窗戶的叉竿,追著宋澈便打:“我……我今日非得教訓你這水性楊花的男人不可!”

“哎哎哎,夫人你聽我解釋,我是為了做調查……”

“什麼調查竟要做到溫柔鄉里去,宋澈,你……你太讓我失望了!你別跑,看我不把你敲成菩薩腦殼!”

“怎麼又是菩薩腦殼,人家菩薩惹了你?”

“那把你敲成豬頭!”

彷彿又回到了洞房花燭夜時,二人一前一後在書房裡追打。

宋澈終於認不出,大喝一聲:“三日!”

沈文君叉腰喘氣:“什麼三日?”

宋澈義正言辭:“給我三日時間,我會用行動證明今日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咱家作坊,若三日後不成,你把我打成菩薩腦殼也好,打成豬頭也罷,哪怕浸豬籠我也認了!”

瞧著宋澈如此堅定,沈文君一咬牙,“好!那我便再給你一次機會!”她扔去木竿,氣沖沖地走出書房。

才將房門拉開,十幾雙耳朵以側聽姿態,雲水坊眾員工全都擠在門外。

沈文君又羞又怒,嬌呵一聲:“再不回去幹活兒,統統扣工錢了!”

“走走走……”店員們一鬨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