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塵和血紙人都在同一時刻,感到這位慈娘娘的手段要比他們想象中狠辣的多。

“兩位,慈不掌兵這個道理……你們不會不懂吧?我這麼做可都是為了我們著想。”

慈娘娘略顯羞澀的笑了笑:“盯著閻君道統的高手,可不止我一人。

當初你們陰兵一脈集聚最後力量闖入小陰間,大家也都猜到你們是想透過黃泉路前往人間,尋一名能繼任道統的仙苗。

只是時間久了,有些存在對此有所懈怠,不像我,一直都在盯著。”

血紙人輕輕頷首,隨後望向方塵:“方世子,差不多了,這些陰兵未獲得敕封,每存在一息都在損耗你的力量。”

方塵心念一動,上萬陰兵瞬間潰散,再次變作因果與陰氣夾雜的混沌力量,融入天地間。

彼時,天邊恰好有濃濃黑雲滾滾而來。

慈娘娘神色微變,立即一揮手帶著方塵和血紙人進了轎子。

血紙人見狀,忙不迭把姬梁也收了進來,至於那兩位晨星道門和先天道門的元嬰,則被他無視。

送親隊伍只是一抬腳,便立即消失在荒廟之外。

下一刻,黑雲淹沒了荒廟,內裡緩緩探出一顆如山巒般大小的龍首。

不同的是,這顆龍首早已化作白骨,眼眶裡是兩團紫色的幽焰。

似乎察覺到自己來遲一步,龍首憤怒的張開嘴巴噴出一團紫焰,只是剎那荒廟就被燒成了灰燼。

“給本座找到那個妖婦!”

浩蕩之音從龍首嘴裡傳出。

滾滾烏雲裡走出一道身影,其手持方天畫戟,渾身上下著龍鱗甲,體態足有丈許,看起來偉岸如山嶽,膚色青白裡泛著一絲黑色紋路。

“諾!”

……

……

血紅色的轎子從外面來看並不寬敞,而內裡卻別有洞天,完全是一座洞府。

“慈娘娘,剛剛那滾滾烏雲,是何方神聖?”

血紙人神情凝重的問道。

他的修為媲美人間玄仙,可剛剛那烏雲的出現,卻給他帶來一種顫慄之感。

這說明烏雲的主人修為極高,絕對不在這位慈娘娘之下。

“一頭真龍罷了。”

慈娘娘淡淡道:“其生前修為雖高,但如今只餘一道陰魂,自號太陰龍王,如今看來,他也在覬覦著閻君道統,好在是我先發現你們,你們若是遇到它,必將魂飛魄散。

這個傢伙行事霸道,不會相信你們,也不會選擇與你們合作,他只會自己找人繼任閻君道統。在人間有不少龍血世家,還願意聽他號令。”

真龍?龍血世家?

方塵若有所思,沉默了幾息後突然問道:“慈娘娘,這浮屠橋可是唯一來浮屠界的路?”

慈娘娘看了方塵一眼,笑道:“未來閻君,看來你已經猜到了。

浮屠橋可以說是大陰間與小陰間之間的正門,可除了正門,還有一些側門知曉者寥寥無幾,且因為門太小,只有小陰間的遊魂能自由出入。

我就是透過其中一扇門,與小陰間的某些存在保持著聯絡,不然也無法知曉你們來了大陰間。”

頓了頓,“不用問我他們是誰,我許下過承諾,不會暴露他們的行蹤,反正今後我們都是自己人,在某些時候,我會讓他們在小陰間幫襯你一二。”

方塵輕輕點頭,“此事就不問了,不過有一件事想請教二位,不知二位可否為在下解惑?”

“你且問。”

慈娘娘笑了笑。

“慈娘娘的修為是否與人間教祖相當?在這大陰間中,是否有……強如仙人的存在?”

方塵望向慈娘娘,面色凝重。

“這個問題,我就能為你解答。”

血紙人道。

慈娘娘笑了笑,“就你來說吧,看樣子未來閻君修行時短,很多事仍然被矇在鼓裡。”

血紙人望向方塵,緩緩道:“方世子,你也知曉人間教祖乃是飛昇不成壽元將盡,最後才迫不得已轉修了散仙。”

方塵點點頭。

“散仙,不受仙界認可,在仙界中無名無分,雖然所走之路與真仙有些相似,可實際上就等同於半路出家,與名門出身,傳承完整的高僧有著截然不同的區別。”

血紙人沉聲道:“以前只有不願飛昇仙界的修士,才會選擇這條路,可因為仙界大門緊閉,所有飛昇期修士都無法飛昇仙界,這條路便成了他們唯一的路。

散仙的神通,遠遠不如真仙,但傳聞中若是能成九轉散仙,將會於人間成就真仙之軀,脫胎換骨,成為仙界中的大人物。”

“你的意思是……教祖這條路,實際上若是走到最後,也有可能一躍成為仙界中的大人物?比之剛剛飛昇的仙人強上許多?”

方塵神色古怪。

血紙人輕輕點頭:“的確如此,但這條路太難走了,所需條件也十分苛刻。

不過人間九域廣袤無垠,甚至……不比仙界與大陰間小,其中必然也有一些散仙走到了最後一步,試圖化為真仙。

這一類的散仙,已經不弱於仙界裡的一些仙人了。

你可以把慈娘娘比作教祖之流,而在這大陰間中,比慈娘娘還要強大的陰妖也不在少數,其中一些就如人間的九轉散仙,不弱於仙人。”

方塵恍然,他本以為這次所見大陰間的景象,其實力底蘊要遠遠強於人間。

聽血紙人這麼一說,似乎人間九域裡,也有諸多不弱於仙人的強者,只是這些強者或許不在荒古域,或許不在中洲,帝天,北斗罷了。

“人間的疆域,不弱於仙界與大陰間,這一點倒是頗為意外。”

方塵輕聲自語。

慈娘娘淡笑道:“古往今來,三界本就保持著一種平衡,莫要以為仙界就高人一等,你們人間曾也出過人皇,口含天憲可號令仙人與鬼神。”

“真有此事?”

方塵大感意外。

血紙人神色古怪:“這只是傳說,當不得真。”

慈娘娘笑著點點頭:“的確只是傳說,那個時代距離我們太遙遠了,我們甚至都無從知曉當初的仙界與大陰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為何閻君會戰死坐化,為何仙界大門會從此關閉,為何,會有這麼多仙人壽元未盡便死去,於大陰間中蹉跎。

他們的日子,可比我們這些陰妖慘的多,他們本該只是走個過場就要輪迴轉世,可輪迴司早已不見蹤影,只能無奈留於此地。

失去了曾經的修為神通,他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化作陰妖,此生不再輪迴,要麼靜靜等候輪迴之機,但在此期間,他們卻不敢暴露身份,怕被陰妖所吞,只能苦苦掙扎且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