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鹿抬眸看向四周。

四面環山,黑黢黢的高聳山體垂直入雲,像一片巨大的陰影,把江言鹿籠罩包圍在其中。

再往下一些低矮的山丘上,則是自由生長著或蒼勁或脆弱的花草樹木。

野芳幽香,佳木繁陰。

這裡靈氣充沛異常,快要同歸墟秘境相差無幾,但還是比之差了一些。

隱隱有妖獸的嘶吼聲順著風聲送進江言鹿的耳朵裡。

距離有些遠,但她仍舊警惕著,放出神識觀察著四周,做好完全之策。

而後,江言鹿又轉過身去,垂眸看著自己剛才游上來的那片水面,詫異地挑了挑眉。

這是一汪不算太大的湖泊。

若是用詞再考究或者是說的再直白一些,便只能說這是一片小湖泊。

可以一眼望到盡頭的那種,比她當初在山河境試煉之地裡遇到的那片湖泊還要小。

她運轉體內靈氣,足尖一點,幾步便能飛到對岸。

都不用御劍。

但是她方才就是在這片小湖泊裡,擊殺了只會出現在深海之中的水怪,並且遊了大約半個時辰才游上岸。

江言鹿波瀾不驚的美眸落在平靜如鏡面一般的水面上。

這湖泊遠沒有表面看上去尋常。

就如同這座突然現世的鳳歧山,絕對沒有肉眼可見這般安靜美好。

總歸是神域鳳凰一族的最終歸宿之地,斷然不會讓他們這些外人如此輕易的、隨隨便便的進入。

方才的濃霧和雪地以及湖泊,應該就是鳳歧山的第一道關卡。

江言鹿眼眸微斂,將自己看到的周圍景色在腦海中在再現出來,隨後立刻按照她記憶中的鳳歧山的地形圖全貌進行比對。

她記憶力極好,幾乎可以過目不忘。

方向感又很強。

當初那幅鳳歧山的全貌地形圖還沒有開始自燃的時候,她就將其全部記在了腦海中。

很快。

江言鹿辨認出自己目前所在的大致位置。

她現在才剛剛進入鳳歧山,還在鳳歧山的最外面一圈。

距離鳳歧山的中心位置,也就是鳳凰一族埋骨的最終位置,還有很遠。

江言鹿迅速確認好自己要前往的地點,不再在原地逗留,足尖一點,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

呼哧——

呼哧——

粗重的又急促的喘息聲,在鳳歧山某處山林中響起。

穿著印有“無相宗”宗服印記的少年在林中飛速狂奔。

地上叢生的雜草被他踩扁了一腳又一腳。

金色符籙跟不要錢一樣,被他不斷甩手丟在身後。

看上去是在逃命。

全程沒有回一次頭,全憑直覺扔符籙。

如果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這些被他隨手一扔在樹上、石頭上、地上、草根上的符籙,看上去雜亂無章,其實是他精心佈置下的符陣。

他往後扔符籙的同時,不忘在自己身上貼著能夠提升速度的疾步符和瞬移符。

這位正在逃命的符修少年,正是無相宗宗主唯一的獨子,柯唐。

柯唐已經跑得滿臉通紅上氣不接下氣了。

但他仍舊沒停。

他此時此刻無比感謝江言鹿。

若不是因為江言鹿給他畫的大餅和對他的高度肯定和鼓勵,他先前就不會為了小隊榮耀,被迫…不,是主動。

主動多次孤身陷入妖獸群中,利用自己矯健的身姿和對於符籙的精準把控,把那群妖獸吸引到江言鹿和祈樾的面前,讓他們擊殺。

柯唐當初每次被江言鹿委以重任的時候,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時至今日,他終於明白了江言鹿的良苦用心。

江言鹿這是在鍛鍊他啊!

若不是有江言鹿的精心鍛鍊和細緻培養,他怎麼可能有今日這般堅韌的耐力和如此快的逃命速度!

就連他現在佈置符陣的手法和策略,都是跟著江言鹿學的。

江言鹿對於符籙的造詣遠超於他,他本就對於符術這一塊有著高超的天賦,又長期跟在江言鹿的身邊,整日看著她畫符佈陣。

就算沒有刻意去記,也學了個七八分的像。

這種寶貴的經驗,是他在宗門中亦或者是跟著師兄師弟們一起下山歷練時,積累不到的。

這也是他一個剛剛邁入元嬰境的修士能從三個化神境大圓滿手中逃脫出來,至今還沒有被抓到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則是他這趟下山出門,宗門給他們的保命手段額外多。

尤其是他。

據說是他爹的意思。

他這位親愛的爹,年輕的時候好征戰四方,每每魔域跟修真界打起來的時候,他爹也是衝在最前面的那一個。

他爹那時年輕氣盛又孤身一人沒什麼牽掛和惦念。

光想著把無相宗的名堂打出來,所以每次同人廝殺或者是對打的時候,都要報上名號。

是以他在修真界結的仇不少,在魔域結的仇更多。

尤其是被鎮壓在百魔窟裡的邪魔們。

這次百魔窟的邪魔和魔物出逃,無相宗作為修真界四大宗主之一,自然是要派出不少弟子下山剿魔的。

無相宗宗主怕那群邪魔因為他的仇怨,伺機報復他們宗門的弟子,以及他膝下唯一一個還沒有成長起來的獨苗苗。

他特地熬了幾個大夜,給無相宗的弟子們準備了不少高階符籙,以備不時之需。

柯唐已經撕了十幾張保命符籙了。

三個化神境大圓滿修士加在一起,都能跟合體境修士一戰了。

他雖然已經步入了元嬰境,遙遙領先同齡修士。

但他的敵人也更強了啊!

對比起來,他還是那個小趴菜。

打不過!

根本打不過!

他現在逃命都逃不過了!

柯唐聽著身後窮追不捨的聲音,緊張的一顆心都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他不理解,他想不通。

為何他已經接連用了那麼多保命符籙,每每覺得自己從他們手中逃脫出來了,但要不了多久,又會被他們追上來。

唰——

一道黑色的身影,猛然從柯唐的身後竄到了他的身前。

在他前面十步之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柯唐連忙緊急停住自己的腳步,大半個身體下意識往前傾斜,險些摔倒。

下一瞬,後面兩個化神境大圓滿的邪魔也出現在了他的周圍。

三個邪魔各佔一角,呈三角形狀,將他堵在中間。

“倒是有些手段,”其中一個邪魔道,“但你的符陣若是想困住我們,還差點火候。”

柯唐抿唇不語。

他當然知道他的符陣布的還不到位。

不然他也不會拼命逃了。

他佈下符陣的目的,就是為了給自己爭取逃命的時間。

即便他現在又被追上了。

另外一個邪魔語氣不善:“大哥!你同他客氣什麼?!”

他怒目圓睜看向柯唐:“你認不認識柯一刀?柯一刀是不是你爹?”

柯一刀,是無相宗宗主,也就是柯唐父親的名諱。

柯唐當即:“不是。”

他否認的飛快。

快到三個邪魔都愣了一下。

他這謊撒的臉不紅心不跳,一看就是慣犯。

生命面前,父子感情什麼的,也得靠邊站。

更何況,他現在的遭遇,還是因為他這位不讓人省心的爹造成的。

“放你爹的狗屁!”這位暴躁邪魔聽見柯唐否認的話,脾氣當即衝上腦門,“你跟你爹長的一模一樣!”

“這張死人臉,老子化成灰都認得!”

柯唐:“……”

你才死人臉!

你全家都是死人臉!

柯唐心中腹誹。

同時不由感慨,他就知道自己這個宗主兒子的名頭,總有一天會為他帶來麻煩。

他都還沒有體會到子承父業的快樂,就先揹負上了父債子償的痛苦。

誰有他慘?

邪魔滿臉怨氣,朝著柯唐發洩:

“若不是你那該死的爹!我們兄弟三人怎麼可能會被關在百魔窟百年!!!”

“今日老子就要殺了你!砍下你的腦袋當酒器,祭奠我們兄弟三人的百年光陰!”

他說完,就揮動起手中的青鋼九環刀,對著柯唐的腦袋就要砍下來。

化神境大圓滿的威壓束縛住了柯唐,他定在原地,就連動一下手指都異常困難,更不用說此刻從芥子袋中拿出一張保命符籙,瞬間離開此地。

死亡的氣息霎時間籠罩在柯唐的頭頂。

柯唐後背冷汗涔涔,雙腿止不住打顫。

生死危機關頭,忽然一道細微的鳳鳴聲從他頭頂響起。

下一瞬,強悍的劍氣帶著刺眼的白色劍芒陡然而至!

錚——

劍與刀在柯唐的頭頂相撞在一起,擦出一道尖銳的撞擊聲。

拿著青鋼九環刀的邪魔直接被硬生生逼退了數步。

他握緊不斷顫抖的刀,穩住身形,猛然抬頭看向突如其來的變故。

在發現自己察覺不到對方修為如何之後,陰沉著一張臉,警告道:

“識相的話就滾遠點,否則老子連你一起殺了!”

柯唐也震驚地抬頭看去。

少女熟悉的單薄卻沉穩的背影出現在他的面前。

柯唐激動的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從眼眶中掉了下來。

他吸了吸鼻子,忍不住開口道:“鹿姐……”

面前這個猶如天神下凡一般,將他從危難中就出來的人,正是數月不見的江言鹿。

柯唐看到江言鹿的那一瞬間,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裡。

江言鹿就是有這樣的魔力。

不管他們面前是什麼樣的艱難險阻,不管對手的修為和實力有多高強。

只要有江言鹿在,那麼一切問題就都不是問題。

江言鹿給他的安全感,是他爹都無法給到的。

江言鹿壓下虎口的陣痛,沒有回頭看柯唐,反而望著容貌歪瓜裂棗的邪修們,淡然開口:

“這個人,我帶走了。”

這條路是她通往鳳岐山中心深處的其中一條路。

也是江言鹿目前計算整個出來她用時最短的一條路。

她向來不愛多管閒事。

遇到這種情況,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能稍微繞一點路轉過去,就繞路轉過去。

不要把自己捲入不必要的紛爭當中。

但就在她準備離開此地的時候,她聽到了柯唐的聲音。

江言鹿便停下了腳步,又立刻趕了過來。

幸而她來得及時。

她若是再晚一些來,恐怕就得給柯唐收屍了。

為首的那個情緒稍微穩定一點的邪魔,聽到江言鹿的話,冷哼一聲:

“小小女娃,大言不慚!既然你不願意滾,那就死在我們的刀下!”

他這話剛說完,目光就在江言鹿的臉上停頓了一下。

他眯了眯眼睛,又開口問道:“你是江言鹿?”

江言鹿同樣否認的飛快:“不是。”

柯唐看到江言鹿的那一瞬間,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裡。

江言鹿就是有這樣的魔力。

不管他們面前是什麼樣的艱難險阻,不管對手的修為和實力有多高強。

只要有江言鹿在,那麼一切問題就都不是問題。

江言鹿給他的安全感,是他爹都無法給到的。

江言鹿壓下虎口的陣痛,沒有回頭看柯唐,反而望著容貌歪瓜裂棗的邪修們,淡然開口:

“這個人,我帶走了。”

這條路是她通往鳳岐山中心深處的其中一條路。

也是江言鹿目前計算整個出來她用時最短的一條路。

她向來不愛多管閒事。

遇到這種情況,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能稍微繞一點路轉過去,就繞路轉過去。

不要把自己捲入不必要的紛爭當中。

但就在她準備離開此地的時候,她聽到了柯唐的聲音。

江言鹿便停下了腳步,又立刻趕了過來。

幸而她來得及時。

她若是再晚一些來,恐怕就得給柯唐收屍了。

為首的那個情緒稍微穩定一點的邪魔,聽到江言鹿的話,冷哼一聲:

“小小女娃,大言不慚!既然你不願意滾,那就死在我們的刀下!”

他這話剛說完,目光就在江言鹿的臉上停頓了一下。

柯唐看到江言鹿的那一瞬間,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裡。

江言鹿就是有這樣的魔力。

不管他們面前是什麼樣的艱難險阻,不管對手的修為和實力有多高強。

只要有江言鹿在,那麼一切問題就都不是問題。

江言鹿給他的安全感,是他爹都無法給到的。

江言鹿壓下虎口的陣痛,沒有回頭看柯唐,反而望著容貌歪瓜裂棗的邪修們,淡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