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男人聲音依然在顫抖,可是端著槍的手卻穩了下來,“既然橫豎都是死,不如現在殺了你,黃泉路上多一個墊背的。”

姜善屬實沒想到男人這種腦回路,她給過這男人機會了,他可以當一個手上不沾血的人,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可是姜善看見的卻都是死到臨頭反而催生出了更大的惡。

這個世界怎麼了?所以這才是人性原本的樣子嗎,書本上的詞語只是為了美化人性的謊言。

“你先別殺我,你不如進去看看。”姜善說道。

男人果然又遲疑了,“你什麼意思?”

姜善說道:“你都沒有親眼見到裡面的人是生是死,只是聽我說了就信了,不覺得有問題嗎?”

男人:“……”這波屬實整不會了。

姜善看出這男人不聰明,這種人自然比較好對付,“萬一你殺了我,發現裡面的女人根本沒死,你不是毫無退路了?”

殺了人可就回不了頭了。

男人端著槍,可以看出他臉上時而陰狠時而懦弱的表情切換,他確實被姜善的幾句話弄得腦袋現在很混亂,不知道應該相信什麼了。“你敢耍我?”

姜善看著他的槍口,心裡在盤算現在這個距離她還是有一定機率閃躲不開,如果要奪下這個人的槍,恐怕需要等待更好的機會。

“我沒有耍你。”姜善嘴上說道,心裡想的是就算我耍你,你也不知道,“我只是不確定她剛才是不是真的死了。”

怎麼會不確定,人都化成灰了。

“萬一……沒死透呢?”

“你,你最好別跟我耍什麼花樣!”男人再次色厲內荏地喊了一嗓子,“往邊上站,把門讓開!”

姜善很聽話地往旁邊站了站,顯示她的順從無害。

“再往邊上挪一挪!”男人更兇了起來,在他看來姜善依然不夠配合,只不過這丫頭渾身上下確實看不到什麼武器,男人怎麼看也沒看出姜善的威脅性在哪。

姜善又往邊上挪了挪,“好了吧。”

男人總覺得姜善白白淨淨的一張臉底下藏著什麼,這讓他心生不安,可是他看著近在咫尺的門,要是這丫頭敢耍他,他第一時間送她一顆子彈上西天。

姜善看著男人終於一點點靠近,但是手上的槍依然指著姜善的臉絲毫不敢挪動。

這男人真的是又蠢又慫包。

對這樣的人姜善毫無同情心。

男人慢慢靠近了門口,他用槍逼著讓姜善又往後退了退,然後才慢慢轉動脖子,想朝屋內看一眼。

一眼之後男人驚呆了,屋內一片狼藉,空無一人,然而地上那一片微微揚起的黑塵……

咚!

男人的脖子後頸部被狠狠一劈,他整個人就脫力地軟倒在地上,手裡的槍直接滑了出去。

姜善彎腰撿起槍支,看著倒地抽搐、也不忘滿臉恐懼的男人。

他的大腦已經反應過來那一攤黑色物質是什麼,由此帶來的恐懼已經超越被姜善一擊倒地。

“侵、侵蝕……”

姜善表情冷漠看著他,光是看見就嚇成這樣,這種人怎麼保護民眾。姜善還從他防護服口袋裡搜出了一捆繩子,正好,姜善把這工具直接用在他自己身上,把他五花大綁捆了起來,畢竟這個人剛才是真的打算開槍殺人,已經算是殺人未遂的危險罪犯。

這樣的人自然不能再放出去害人。不過捆在門口又太招惹人眼,所以四周看了看,果斷還是把他塞進了屋內。

這男人恐懼的眼神已經說明一切,他喉嚨裡發出嗚咽聲,不斷哀求姜善。

他寧願被槍子崩了,也不想待在這個屋裡。、

姜善怎麼可能還由著他,“你還穿著防護服呢,怕什麼?”姜善冷冷譏諷。

原來改變一個人,真的不需要太久時間,社會性的改變甚至只需要數月的時間,就能把一個看似奉公守法的人變為理直氣壯的殺人犯。

高文武那邊不放心趁著沒離開通訊範圍之前聯絡了姜善:“你那邊怎麼樣,沒讓人進去吧?”

姜善實在很難用一句話概括自己這邊的狀況,只能撿重要的先說了:“我制伏了一個安保人員。”

高文武那邊立刻高八度的緊張,“叛變者?”不會這麼巧吧?

姜善瞥了一眼被五花大綁的男人說道:“這個人不是叛變者,但他也不無辜。”

高文武那邊不知道是不是鬆口氣,但緊接著又緊張起來:“然後呢,其他沒有異常?”

姜善覺得還是不要給高文武額外的壓力了,在這種情況下就算告訴了高文武也對事實沒有什麼幫助,所以姜善說道:“放心,一切都在可控範圍。”

大概。

高文武顯然沒聽明白“可控範圍”的語言藝術,只覺得稍稍安心了一點,也是,他離開才並沒有多久,應該也不至於出什麼事。他抬起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鄭所的辦公室,結束通話了傳呼機。

姜善則轉身看著屋裡一片焦土,也很頭疼,現在該怎麼辦呢?戲劇化的是她要看守的人“沒了”,又多了一個囚犯。

……

“你們快來看,這個地方好像沒有人?”

“門還開著,進去看看有沒有東西能搜刮?”

“他媽的每天的物資給的那麼少,是給人過的日子嗎?”

“進去看看。反正又不虧。”

門外悉悉索索有幾道腳步聲靠近,傳來幾句幸災樂禍的交談聲。

姜善忍無可忍,還有完沒完了!?姜善提著槍就走出去,“滾遠點!”

那幾個明顯還是少年模樣的人,驚悚地看著姜善手裡的槍,“去告訴其他人,誰也不許靠近這裡!”姜善學著凶神惡煞的表情嚇唬他們道。

這幾個饑荒少年本來就是想趁亂摸點魚,別的地方太亂他們不敢去,好不容易看見一個周圍人少的房子,竟然裡面走出來一個端著槍的女人。

等那幾個少年嚇走之後,姜善思來想去,回到屋裡從桌子底下一把抽出了墊桌腳的紙板。

在上面寫了幾個字之後往門外一擺,“內有惡犬,禁止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