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883年總統阿瑟正式簽署《彭德爾頓法》,也就是《文官制度改革法》之前,美利堅的官員聘用制度為“分肥制”。

正如前紐約州參議員威廉·馬西所說:“贓物屬於勝利者。”

官職被當做戰利品,由上臺的政客作為支援自己的禮物回饋給自己黨派裡的人士。

這種制度,完美地詮釋了“任人唯親”這四個字的含義。

“我們必須直視自己政府的腐敗,文官改革必須繼續!官員的選拔,必須透過嚴格的考核!”

在紐約第14街的聯合廣場上。

現任紐約州州長,也是這屆選舉民主黨唯一候選人格羅弗·克利夫蘭正在對著自己的支持者們發表著演講。

他身材魁梧,眼神嚴厲,性格堅毅。

這位州長在任期間,以為人率直、工作勤奮、艱苦樸素而著稱。

此時大雪初晴,可氣溫依然很低。

廣場上的雪被鏟到了角落,克利夫蘭的支持者們聚集在廣場中央。

他們口中撥出的熱氣升起,形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

陳劍秋身穿一件貂皮大衣,頭戴著一頂海狸皮的帽子,左右手交叉插在袖口裡,一副暴發戶的模樣。

他前天答應了阿斯特過來看看。

正好今天閒來無事,便和霍樂迪穿過了幾個街道,逛到了聯合廣場。

克里夫蘭講的內容,陳劍秋沒有太大的興趣。

如果說共和黨和他還有些交集的話,民主黨的政客他連見都沒見過幾個。

他東瞅瞅,西看看。

“你果然來了!”小阿斯特突然出現在陳劍秋的身後。

他帶著手套,把玩著一個銀色的打火機,一副貴公子的打扮。

“話說,你們是不是資助了他選舉?”陳劍秋從他手裡拿過打火機,突然問道。

小阿斯特搖了搖頭。

“我們的家族都是共和黨堅定的支持者。不過.”

他衝著陳劍秋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從我個人的角度來講,我非常欣賞克利夫蘭先生,所以,我個人和他有著非常好的私交。”

他沒說自己出多少錢,不過那樣子顯然沒少給。

這不就是不打算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麼。

沒他爹的首肯,小阿斯特能往外掏得出一個子兒?

陳劍秋沒有戳穿,他只是繼續觀察著演講現場。

作為民主黨的第一候選人和紐約州的現任州長。

克利夫蘭的演講現場的安保工作看上去很完備。

雖然沒有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員出現,但陳劍秋的目光已經和好幾個身穿大衣的人交匯過了。

“紐約的便衣。”霍樂迪在陳劍秋耳邊低聲說到,“我們剛來紐約的時候就跟他們打過照面了。”

邊境偵探社在紐約的執法許可證可沒少花陳劍秋銀子。

其中一筆就進了紐約警察局這幫人的口袋裡。

一切看起來似乎都波瀾不驚。

但陳劍秋和霍樂迪的目光,卻同時落在了離演講臺不遠的一個人身上。

這個人神情頗為緊張,低著頭,夾在人群中,腳步一點一點地向前挪。

他的雙手一直揣在兜裡,始終不願意拿出來。

“那個人”霍樂迪剛說了一半,卻被陳劍秋抬手阻止了。

陳劍秋感到非常奇怪。

無論是從哪個角度看,這個人如果是個刺客的話,都太業餘了。

就算自己不阻止,那些便衣應該也能發現他。

“阿斯特,美利堅歷史上被刺殺的總統或者總統候選人有幾個?”

陳劍秋側過頭,問道。

小阿斯特此時正在沉迷於克利夫蘭的演講,一時間沒有太在意陳劍秋的話。

他隨口答道:“算上幾年前在火車站被殺死的加菲爾德總統,應該是兩個;如果沒被殺死的話,三個,傑佛遜總統逃過一劫。”

但是他很快反應過來,猛地拍了下陳劍秋的肩膀。

陳劍秋扭過頭來,看見小阿斯特滿臉驚恐。

“陳,你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陳劍秋衝著那個人的方向努了努嘴。

阿斯特目光呆住了。

哪怕遲鈍如他,也能看得出來這個人有問題。

他剛準備張口大聲呼喊,卻被陳劍秋一把拽住了肩膀。

“陳!想想辦法,要不然我的幾十萬美元就要泡湯了!”

阿斯特的肩膀被陳劍秋死死摁住,只能哀求道。

可陳劍秋並沒有搭理他,而是看向了其他地方。

“你慌什麼?”一旁的霍樂迪說道。

他指著那個人的方向。

果然,有幾個面無表情的便衣正在向著那個人的方向圍了過去。

紐約的警方,也注意到了這個人。

那個人已經挪到了第二排,距離正在演講的克利夫蘭只有幾米遠。

他的神色更緊張了,嘴唇開始顫抖。

便衣們的腳步越來越快。

那個人身吸了一口氣,似乎是下定了決心,猛地抬起了頭。

他的手,從口袋裡抽了出來。

離他最近的一個便衣一個縱躍,向著他撲了過去。

但是,那個人依然完成了投擲動作。

一個東西,向著正在演講的克利夫蘭飛了過去。

克利夫蘭正在長篇大論,可依然用餘光瞥見了一個東西正在向他飛來。

一個雞蛋。

紐約州長身手敏捷,立即閃身躲避。

他的躲避動作加上襲擊者被撲時投擲動作變形。

那個雞蛋打偏了,砸在了克利夫蘭身後的華盛頓雕像上。

可憐的國父溼了褲子,蛋液流到了腳上,散發出一陣惡臭味。

襲擊者已經被四五個便衣壓在了身下。

他的腦袋被用膝蓋頂著,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怒吼:

“該死的南方佬,你憑什麼剝奪我們的福利!”

他的外套被扯開了,露出了裡面電車公司的制服。

在幾個月前,作為紐約州州長的克利夫蘭,剛剛否決了一項將電車公司員工工作時間限制在十二小時的提案。

雖然預想中的槍聲並沒有響起,但現場還是出現了一些混亂。

很多人都伸長了脖子,向著發生變故的方向看了過來。

這些人大部分是克利夫蘭的支持者。

當他們看見華盛頓雕像上的臭雞蛋時,頓時變得憤怒了起來。

如果不是襲擊者被壓在了人堆的下面,怕是要被這些人狂毆。

被襲擊的克利夫蘭看向了襲擊者的方向,想著用什麼話來緩解一下被襲擊的尷尬。

小阿斯也鬆了一口氣。

“嘿,虛驚一場。”他剛想去拍下陳劍秋的肩膀。

他愕然發現身前的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陳劍秋正向著另一側的人群走了過去,戴著手套的手垂在身邊,仍在反覆把玩著自己的那個打火機。

突然間,他抬起了手臂,手中的銀製打火機飛了出去,從幾個人的耳邊飛過,飛向了一個戴著帽子男人。

那個男人正把自己的手從兜裡掏出來。

而他手上拿著的,赫然是一把左輪手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