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森的德州民兵並沒比海軍陸戰隊堅持更久的時間。

先頭到達的坦克部隊和華人據點裡的守軍裡應外合,把據點西邊的守軍做了個夾心餅。

哈里森收到了自己西邊部隊遭到襲擊的訊息,趕緊帶著部隊前來救援。

可在坦克面前,他的部隊一碰就碎。

亨廷頓的部隊好歹還有工事作為依託,得克薩斯州的國民警衛隊什麼都沒有。

一輛坦克直接衝進了兵堆裡開始碾,橫衝直撞,所向披靡。

與此同時,其他幾個方向的民兵贏來了據點中華人的全面反撲。

被抽調了兵力的他們根本無力阻擋,統統舉了白旗。

德州的國民警衛隊集體投降了,連同指揮官哈里森一起成為了階下囚。

沒有了國民警衛隊的支援,斯托克頓堡剩下的民兵也就失去了再做抵抗的資本。

鎮長搖著白旗舉著手走進了華人聚居點。

“我要見你們的長官。”鎮長對拿著槍的衛兵說道,“我們投降了,請不要對我們再發起攻擊。”

“我們長官沒空,他讓你們把槍交了,老老實實地在家裡待著。”衛兵毫不客氣地對鎮長說道。

此時李四福和林三山正在鐵塔下面商議下一步的計劃。

“我已經把這裡的情況彙報給了老大,還是等他的指示吧。”林三山說道。

李四福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東生拿著電報小跑了過來,遞到了李四福的手裡。

李四福看了一眼,把電報遞到了林三山的手裡。

上面只有一句話:

不做停留,直取奧斯汀。

奧斯汀是得克薩斯州的首府,距離斯托克頓堡足足有五百多公里。

且不說聖安東尼奧的民兵會不會在屁股後面捅一刀,光是後勤補給也不一定跟得上啊。

“你怎麼看?”林三山放下電報,看向了李四福。

“我們的坦克沒那麼快啊。”李四福琢磨了一下。

但隨即,他便搞清楚了自己老大的意思。

“不管,先衝奧斯汀再說。”李四福對林三山說道。

他扭過頭,對身後計程車兵下達了命令:

“加滿油,目標奧斯汀!”

華盛頓,國會山。

“華人造反啦!”

在收到新墨西哥州的華人部隊突破了州邊界,進入德克薩斯州的訊息後,議員卡希爾興奮不已。

他急忙召集了幾位“志同道合”的反華議員,開始商議如何在國會中掀起波瀾,透過針對華人的法案。

“我覺得首要的事情,是坐實陳劍秋和他的華人部隊‘叛國’的事實,敦促總統立刻採取軍事行動,前去平叛!”

一名來自弗吉尼亞的眾議員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另外,我們應該讓輿論造勢,重提華人的威脅。”另一名議員說道,“如果說以前的威脅可能大家還沒有什麼感知,現在可是赤裸裸的。”

“我認為有必要把華人和陳劍秋捆綁,鎖死,我聽說陳還在紐約,應該儘快對他本人實行抓捕!”

幾位議員七嘴八舌,各抒己見。

俗話說的好,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

這幾個人愣是花了一上午的時間,湊出了一份看上去較為完備的行動計劃。

卡希爾拿著這份行動計劃,直奔白宮。

他得立刻找到麥金萊,將這份計劃付諸實施。

今天的白宮,似乎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樣。

如果是放在平時,卡希爾議員可以自由出入總統的辦公室。

但今天不一樣。

辦公室的大門緊閉著,整個白宮也被特勤局戒了嚴,兩步一人,三步一崗。

卡希爾在側樓的休息室裡等了很久,才被告知可以進總統辦公室了。

辦公室裡煙霧繚繞。

麥金萊手裡拿著一根雪茄,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思考著什麼。

卡希爾抽了抽鼻子。

他記得麥金萊之前好像並沒有抽菸的習慣。

“總統先生,華人發動叛亂了,我們的機會來了!我們有了足夠的藉口收拾那些華人了!”

卡希爾興奮地對麥金萊說道。

然而他並沒有注意到,麥金萊的臉色並不好。

“你是沒看報紙嗎?”他把桌子上的一份報紙甩給了卡希爾。

卡希爾開啟一看,發現是《紐約世界報》,頭版的大標題上赫然寫著:

血色屠刀下的斯托克頓堡

“.得克薩斯州的民兵們包圍了整個斯托克頓堡的據點,以防止瘟疫為名不讓任何人出入,可我在這裡待了半年多,除了剛開始的幾個病例外,沒有看到任何黑死病人”

“.晚上,隔壁鎮上的民兵率先對華人的據點發起了攻擊,戰鬥很激烈,兩邊都有傷亡,戰爭的惡魔被喚醒了”

“.能拿起槍的華人,都上了前線,包括女人和老人,只有孩子們躲在村莊中心的避難所裡,惶恐不已”

“.國民警衛隊調來了炮兵,對華人的據點進行了密集的炮擊。他們居住的房屋被炸燬了,很多華人死於轟炸,受傷者不計其數.”

“我也受了傷,當地的華人領袖勸我躲一躲,並且讓人為我治療。”

整片報道佔據了足足兩大版版面。

作者用較為生動的文筆,講述了從德克薩斯州國民警衛隊圍困華人據點開始的整個過程。

文字中流出的感情非常充沛,更像是一種紀實文學,從第一人稱控訴民兵們攻打華人據點的暴行。

同時,作者表示,他將繼續進行報道。

後面將會有照片來佐證自己所說的一切。

卡希爾看得瞠目結舌。

“前天紐約的報紙,今天早上漢納帶來給我的。”麥金萊一臉疲倦的揉著自己的眉心。

“普利策是瘋了嗎?他們怎麼能拋開事實不談呢?”卡希爾抓狂道。

麥金萊沒說話,冷眼看著他。

事實什麼樣你們這幫人心裡沒點逼數麼?

我只是答應去圍住斯托克頓堡的華人據點,好讓陳劍秋出兵給自己收拾他藉口。

誰讓你們真的去攻打了?!

攻打就算了,還拿炮轟,拿炮轟就算了,還沒打下來!

“他們是怎麼知道里面的情況的?”麥金萊問道。

卡希爾一愣,頓時反應了過來:

“這一定是他們杜撰的!只是為了提前佔據輿論制高點,什麼照片,實在唬人。”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在被圍困的情況下,資訊是怎麼傳出來的,所以得出了這個結論。

實際上,這篇報道是東生用無線電報傳出去的。

他手都快按廢了。

“這不是問題,總統先生,輿論上我們可以控制,可以處理,這都不是問題。”

卡希爾放下了報紙,撇在了一邊。

“只要陳劍秋的部隊過了州境,並且和海軍陸戰隊交上了火,那就是叛國!我們就可以定性他為叛亂!”

“我們就可以派部隊去剿滅他!海軍陸戰隊拖住他們的主力,其他州的民兵協同行動!我們很快就能取得勝利!”

“嗯。”

麥金萊的表情沒有太大變化,只是輕微“嗯”了一聲。

他有點厭倦了卡希爾跑到他辦公室裡來說一通他早就知道的廢話。

作為一名間接指揮過美西戰爭的總統,他不會像這些嘴炮議員們一樣天真。

陳劍秋和他的華人軍隊不好對付。

麥金萊從沒指望過海軍陸戰隊能夠在州邊境線上阻擋住陳劍秋的部隊。

他只希望這支部隊能夠多拖延一點時間。

總統在幾個星期前繞過了陸軍部長,找到了賦閒的肯特准將。

對,就是那個在聖地亞哥外血灘因為拉肚子被打得抱頭鼠竄的肯特准將。

他簽署了總統令,讓肯特准將帶領回國後尚未解散的第2步兵師火速前往得克薩斯州支援。

不過,無論是麥金萊還是卡希爾,顯然都還沒有收到德克薩斯州兵敗的訊息。

李四福和他的坦克,已經在開往奧斯汀的路上了。

麥金萊不著急。

他認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他陳劍秋能耐再大,也頂不住美國政府對他的封鎖;他的部隊再能打,也扛不住美利堅強大的動員力量。

此時最著急的,另有其人。

比如,漢納。

共和黨扛把子是不想把事情鬧大。

根據他的判斷,總統在軍工聯合體的問題上站在了陳劍秋的對立面。

陳劍秋只是透過這種方式向總統施壓表達不滿。

在這一點上,漢納和陳劍秋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但這不代表他贊同陳劍秋的行為。

這太魯莽了。

這種行為給了總統出兵的把柄,且不說正規軍,光是德州的民兵也夠他們喝一壺。

如果兵敗,那陳劍秋的軍工帝國也將土崩瓦解,而漢納名利雙收的美好願景,也將落空。

漢納第一時間想去找陳劍秋去談談。

可這位據說在紐約的華人領袖卻不知所蹤。

陳氏財團的人也說不清他去了哪。

漢納等不了,只得立馬登上了去往華盛頓的列車。

他向嘗試一下調和兩人之間的矛盾。

誰知麥金萊的態度也異常強硬。

“他的行為是叛亂!他這是在挑戰聯邦!我不接受任何對於叛國者的妥協!”麥金萊答覆道。

漢納只得放棄。

願景再美妙,也只是願景,他不可能放棄現在,更不能背離自己最基本的立場。

陳劍秋啊,你好自為之吧。

所以,此時的陳劍秋在哪呢?

他在釣魚。

在給遠在斯托克頓堡的李四福下完命令之後,他便開著車跑到了哈德遜河的老地方釣魚。

哈德遜河上風平浪靜,波光粼粼。

陳劍秋悠然自得地抽著杆子。

他的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陳劍秋也沒回頭,繼續釣他的魚。

“陳,你不覺得你這次太過火了嗎?”

一個人站到了他的側後方。

是羅斯福的聲音。

“如果換成是你的族人被圍起來當豬一樣宰,你也會這麼做。”陳劍秋平靜地說道。

“可如果你們真的想融入這個社會,就不應該分彼此,就應該嘗試著溝通。”羅斯福強壓著自己的怒氣說道。

“然而,事實就是,這個國家,分彼此。”陳劍秋輕輕嘆了口氣。

“可你想過這樣做的後果嗎?你十多年的努力可能會功虧一簣!你將會讓華人徹底走到這個社會主流群體的對立面。”羅斯福說道。

“譁!”

陳劍秋猛地提起了魚竿,一條不大的太陽魚被拉出了水面。

他收了杆,將魚從魚鉤上取了下來,放進了身旁的水箱裡。

陳劍秋轉過身,直視著羅斯福的雙眼。

“泰迪,我確實努力了十多年,不光是我,在這裡的華人都在努力,而他們可能更久。”

“也正因為這十多年的努力,我們才有資格站在你們面前和你們談條件。”

陳劍秋的語氣很平靜,可雙眼中透出的凜冽讓羅斯福難以直視。

“平等?平等是建立在擁有實力的基礎之上!想想那些印第安人!想想那些黑人!你們有沒有給他們平等對話的權力?”

“是的,我們無論是人數,還是實力,和你們相比都很渺小,美利堅只要動員起來幾個州,我們可能也無法抗衡。”

“請轉告麥金萊總統,我們熱愛和平,也很願意在這個國家生活下去,但如果他和他背後的人試圖重演幾十年前的那些事的話,我們會讓他們血債血償!”

羅斯福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陳劍秋從身邊拿起了另外一根杆子,遞到了羅斯福的手裡:

“以上的話,是我作為一個華人說的,不過作為朋友,我現在邀請你跟我一起繼續享受垂釣的快樂。”

而在白宮中,麥金萊的心情,在幾個議員陸續表示支援他後,好了很多。

他甚至又恢復了卡希爾在自己辦公室暢通無阻的權力。

總統開始和議員們談笑風生,哈哈大笑。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海軍陸戰隊和德州國民警衛隊潰敗的訊息,傳到了華盛頓。

陳劍秋的軍隊動用了一種之前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載具,一路摧枯拉朽,直逼奧斯丁。

另外,還有更糟的訊息傳來。

夏威夷準州州政府被一個黑人帶著軍隊接管!駐紮在古巴的第二獨立騎兵旅旅據說也有異動!俄克拉荷馬州宣佈進入緊急狀態,民兵開始動員!理由是天氣燥熱,有可能出現山火,提前演習準備!

總統越發覺得形勢危急。

他也顧不得許多,將陸軍部長魯特交到了辦公室。

“肯特呢?他不是帶著一個師的軍隊去阻擊那支華人部隊了嗎?”麥金萊急切地問道。

魯特對總統沒有經過他,直接給准將下命令頗為不滿。

他原本不想回答麥金萊的問題。

但部長考慮了下他接下來的話,可能會給總統帶來更大的打擊,於是還是說了:

“總統先生,肯特准將也沒有辦法,他手下計程車兵拒絕與那些華人士兵作戰,因為他們中有很多人在古巴並肩作戰過。”

拒絕作戰的事情,是真的,但絕對不是全部,至於肯特准將是沒辦法,還是同樣不想打,那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