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麥金萊治療的醫生,很快面對媒體釋出了一則訊息:

總統先生身體中的子彈已經被取了出來,現在狀態相當穩定,很快就會甦醒過來。

已經緊急結束休假趕赴現場的副總統羅斯福在得到訊息後,鬆了一口氣。

雖然他與當今總統政見在有些地方不同。

不過他不希望這位同僚就這樣死去。

畢竟,麥金萊一直以來的出發點,基本上都是從美利堅的角度。

但正當他準備繼續自己的登山旅行時,又得到了一個新的訊息。

總統先生開始陷入了高燒之中,情況急轉直下。

麥金萊胸口下方的那顆子彈,確實被取了出來,可他的腹部還有一顆。

這顆子彈,醫生在昏黃的燈光下並沒有找到。

現在,發炎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秘書科特柳盯著醫生,焦急地問道。

醫生自己也是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他當然知道到底是為什麼。

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一輩子要掛著“庸醫”的牌子事小,治死了美國現任總統的罪責,他可實在是擔當不起。

“我們研究下,應該很快就能得出結果。”醫生如是說道。

經過幾個“名醫”的會診,一陣折騰之後,可憐的麥金萊總統終於嚥了氣。

這位想將美利堅帶向輝煌的總統死在了20世紀的第一年,一點也不壯烈。

最慘的莫過於,醫生將總統的死因歸咎於他平時不愛運動,過於肥胖,從而導致傷口無法有效恢復。

麥金萊泉下有知,怕不是要“揭棺而起”,直接跳起來和這些庸醫幹上一架。

而刺殺總統的那個男人,被押到了當地的警察局。

負責審訊他的,是法布羅的警察局局長。

在昏暗的審訊室裡,男人被兩個人從監牢裡架了出來,摁在了局長對面的木製座椅上。

他的衣衫不整,臉上仍有血汙,額角已經高高地腫了起來,眼睛周圍泛著一大塊烏青。

刺客在現場被特勤局特工和便衣們制服之後,被狠狠地揍了一頓。

特工們恨透了這傢伙,因為他的所作所為,有可能讓自己丟了飯碗。

“姓名?”

“里昂·喬戈什。”

“年齡?”

“28歲。”

在一問一答的審訊中,刺客非常平靜,對於自己的資訊不做任何的隱瞞,直言不諱。

喬戈什來自一個波蘭家庭,他和他的兄弟受僱於美國鋼鐵與線纜公司,卻都在一次罷工裡丟了工作。

“你為什麼要刺殺總統?”警察局長問道。

“因為他該死。”喬戈什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知道刺殺一個深受愛戴的民選總統意味著什麼嗎?”局長的指頭輕輕叩了一下桌板,“你會被判處死刑,孩子。”

誰知喬戈什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他臉上的血汙和傷口,讓他看起來有些猙獰。

“深受愛戴?啊?哈哈哈哈哈!”他狂笑道,“你是說那些在外面舉牌子抗議的人嗎?”

“他是總統,不過是那些財閥們的總統!不是我的,也不是底層的百姓的!”

警察局長站起了身,走出了審訊室。

他給門口的獄警遞了一個眼色:

“我去抽支菸,你進去‘照顧’下犯人。”

獄警會意,衝進門對著仍在狂笑的喬戈什一陣老拳。

直到審訊室裡的笑聲被悶哼聲取代,並且逐漸沒有動靜之後,警察局長才重新走了進去。

喬戈什委頓在椅子上,疼得說不出話來。

局長揮揮手示意獄警出去。

他端著一杯水,走到了犯人的身邊。

喬戈什抬頭看了局長一眼:“我不要水,謝謝。”

“啪嗒!”

一整杯水被潑到了喬戈什的臉上。

“在這裡,我說了算,所以,為你自己著想,不要說一些和審訊無關的事情。”警察局長面無表情,聲音冰冷。

於是,在接下來的審訊中,喬戈什再也沒有說一句話。

任憑警察局長再怎麼威脅,他都一言不發。

審訊的進度慢得令人髮指。

一個多星期過去了。

警察局長除了知道刺客的姓名、年齡和貫籍以外,對其他資訊,基本是一無所知。

刺客是怎麼搞到那把槍的,又是怎麼混進音樂廳來的,完全不清楚。

而總統先生的死訊,也很快傳了出來。

警察局長一頭包。

他知道,如果再這樣下去,自己在聯邦政府這裡交待不過去不說,“草包”的名號,他怕是要背一輩子。

審訊室裡傳來了警察局長歇斯底里地吼聲:

“快說!你的槍是哪來的?你還有沒有同夥?”

喬戈什一如既往地一言不發,只是仰頭盯著天花板、

局長正準備讓手下繼續施加一點手段好讓刺客開口。

“篤,篤。”

有人敲響了審訊室的門。

局長怒氣衝衝地開啟了門。

一個西裝革履的人出現在了門口。

他戴著一副黑色邊框的夾鼻眼鏡,手裡提著一個灰色的皮包。

局長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這個人:

“你是?”

“我是喬戈什先生的律師,局長先生。”來人說道。

“律師?這個人怎麼會有律師?我沒聽法院說過啊?”局長一臉狐疑。

律師從包裡掏出了一張小卡片,遞到了局長的手裡。

局長定睛一看,立刻明白了來者的身份。

來的人,是標準石油公司的特聘律師,貝尼託·凱斯。

“我會幫助您從他的口中,得出一些您想要的結論。”凱斯湊到了局長的耳邊,低聲說道。

局長恍然大悟,立刻將律師讓了進來,並招呼審訊室裡的其他人全部出來,將律師和喬戈什兩人留在了審訊室裡。

“我是法院安排給你的律師。”

律師將包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從裡面掏出了一根菸,遞到了喬戈什眼前。

刺客面無表情地瞥了律師一眼。

但是他的目光,最終停在了那根菸上。

“給口煙抽。”他對律師說道,同時舉起了自己被綁得緊緊的雙手。

律師將煙塞進了喬戈什的嘴裡,又掏出火柴,替喬戈什將煙點著。

喬戈什貪婪地嘬著嘴裡的煙。

律師搬了一張椅子放到了刺客的對面,坐了下來。

“麥金萊死了。”律師一邊說,一邊將剩下的半截煙從喬戈什嘴裡拽了出來,丟在地上,用腳踩滅。

喬戈什上一秒還在回味菸草的味道,下一秒聽見總統的死訊之後,立刻再次放聲大笑起來。

一邊笑,一邊咳嗽。

“咳!咳死得好!死得好!”

凱斯律師一臉匪夷所思地看著刺客:

“我提醒你,喬戈什先生,那意味著你可能需要一命抵一命了。”

喬戈什沒搭理他,只是在嘿嘿直笑。

他臉上的傷口結了痂。

那是傷口被反覆打破後再次形成的傷疤。

“不過,我有辦法救下你一命。”律師對刺客說道。

“哦?你能讓我不死?”喬戈什目光轉向了凱斯律師。

“陳劍秋你認識嗎?”律師問道。

“聽說過,怎麼了?”

“你和他,或者說和他的人,有交集嗎?”律師慢慢問道,“眾所周知,他和總統先生之間,有一些過節。”

喬戈什饒有興趣地盯著律師:

“您的意思,是讓我把他來進來,是嗎?”

“難道你想一個人扛?如果你在法庭上把他拉下水,我可以替你做辯護,想辦法替你開罪。”

律師從包裡掏出了一疊紙張,放到了喬戈什的面前。

“證據我都準備好了,如果你答應的話,不但可以免於死罪,還能獲得一大筆錢遠走高飛。”

喬戈什看著那疊紙,笑了:

“聽起來似乎不錯。”

律師覺得眼前的犯人很上道,他精心準備的一大段說辭,似乎不用再說出來了。

他將檔案收回了自己的包裡。

“再給口煙抽吧。”喬戈什突然說道。

律師又取出一支菸,走到了刺客的身邊,彎下了腰。

突然,喬戈什掄起被捆著的雙手,如同鐵錘一般砸在了律師的臉上。

“砰!”

律師踉蹌兩步,摔倒在地。

他的夾鼻眼鏡飛了出去,摔在了角落裡,鏡片碎了一地。

喬戈什再一次瘋狂地大笑了起來:

“讓你的主子死了這條心吧!”

“我和陳先生素昧平生,但深知他和其他資本家不一樣。”

“他至少把工人當人!提高工人的待遇和薪水!”

“所以你們恨他,對嗎?你們想借著我的事情除掉他,做不到!”

“你和你主子的末日就快要到了!到時候,你們的下場還不一定如我!”

審訊室外的警察局長和獄警們聽見裡面的動靜,立馬衝了進來。

他們又揍了喬戈什一頓。

最終,這位28歲的刺客,被法院以故意謀殺罪判處了死刑。

執行的方式,是電椅。

而同一天,西奧多·羅斯福,接替死去的麥金萊,成為了美利堅歷史上最年輕的總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