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對岸的敵人失去了這次襲擊的領導者,除了混亂還是混亂。

獵槍的有效射程夠不著對面,子彈沒法準確落在目標位置,全在亂飛;

橋斷了,過不了河,試圖下水的被對面屋頂上那個瘋子點射。

那個瘋子倒是不再殺人了,不過沒人敢挑戰他的槍法,他們親眼看見那人是如何一槍一個把過了河的人腦袋打穿的。

最可氣的是,那個瘋子還在用英語瘋狂嘲諷:

“投降輸一半哈!”

一群礦工和鎮民討論了半天也沒討論出來個結果。

“你們還要在這裡站下去嗎?”

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眾人回過頭,發現漢克斯和霍利正帶著另一群工人出現在了他們的身後。

作為石泉鎮當地的勞工騎士團領導者,漢克斯是不同意這次對華工的襲擊的。

但是在昨天的會議上,奧尼爾的煽動下,加上海登的推波助瀾,對石泉鎮的華人宣戰是主流意見。

面對洶湧的民意,漢克斯選擇了閉嘴。

他和一部分同樣不贊成暴力襲擊的工人和鎮民們待在了家裡。

“你們透過這種方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嗎?”漢克斯陳懇地對著工人們說道。

他不確定在現在這種情形下,自己說這些話是否有用,但他還是要說。

他不想看見事情向著更糟的方向發展。

“大家先回去吧!你們站在這裡,於事無補,僵持只會讓事情更糟!”

就在這時候,一群騎著馬的華人士兵出現在了河的對面。

他們荷槍實彈,全副武裝,看上去明顯和之前的華工不一樣。

陳劍秋站在屋頂上,面無表情地看著河對岸的白人工人們。

“大家都是工人,我不希望將槍口對著伱們。”他高聲喊道,聲音振聾發聵。

河水靜靜地流淌著,被風吹起陣陣浪花。

陳劍秋的聲音,在河的上空迴盪。

“但是,如果有任何人膽敢對我的族人亮起屠刀,他們的下場,將和今天衝進來的人一樣!”

朋友來了有好酒,若是豺狼來了,等待他的,只有獵槍!

河對岸寂靜無聲。

今天的事情,顛覆了包括漢克斯在內所有石泉鎮白人們對於華人的認知。

他們這輩子沒見華人這麼硬過。

人群漸漸散去了。

陳劍秋從屋頂上爬了下來,帶著龍驤組的人回到了居住區。

華工們正在打掃戰場。

除了那個被拉爾森陰死的小夥子,還有一個年輕礦工很不幸地被打中了胸口,犧牲了。

其他的人有受傷的,但都不是非常重。

反觀白人這邊,則是傷亡慘重。

除了這起事件的三個始作俑者都暴斃了以外,還有十來個人丟了性命。

那些瑞典裔的礦工現在非常慶幸飛鳥他們的到來。

因為不是他們控制住局勢的話,自己這邊很有可能沒人能活著走出華人的居住區。

陳劍秋從受傷的礦工間走過,一個個檢查他們的傷勢。

可這些年輕人沒有一個面露痛苦。

他們紛紛興奮地交流著剛才戰鬥時的經歷,看樣子,這個牛逼夠他們吹一輩子。

正當陳劍秋準備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的時候,他突然聽到有人在背後叫他的名字。

“劍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陳劍秋轉過頭,發現是廖大白他們幾個華工頭領。

雖然他們都比陳劍秋的年紀大,可說話的語氣,都非常恭敬。

“等。”

陳劍秋只回了一個字。

廖大白幾人面面相覷。

等?等什麼?

陳劍秋指了指那些垂頭喪氣的白人礦工。

“等對面的洋人來找我們講和。”

“那,劍秋,那些洋人會不會派警察或者軍隊過來?”

新傑伯猶豫了一下,憂心忡忡地問道。

“怕什麼!如果那些洋人警察敢來,我們就和他們幹!”雷有慶猛地將手中的斧子砸進了腳下的地裡。

陳劍秋擺了擺手:“這些不用你們來擔心,我來處理。”

他的話或多或少地安慰了下在場的人。

到目前為止,陳劍秋兌現了他的每一個承諾,華工們沒有理由不相信他。

“那,我們從明天開始恢復,生產?”廖大白試探性地問了下。

陳劍秋瞥了他一眼:“為什麼要恢復生產?”

他看向了三號井的方向:“你們對這裡的待遇和生產環境很滿意?”

“額,工資,是低了點,不過,好過沒有嘛。”

在陳劍秋的面前,廖大白沒來由地感到緊張,他小聲囁嚅道。

“你們怕什麼?怕失去工作?如果你們真的失去工作了,我帶你們去新墨西哥州,那裡有的是好工作等你們!”

陳劍秋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

“就是,你們怕什麼,我們老闆的產業做得可大了,收留你們問題不大,實在不行,墨西哥那還有礦場呢。”

李四福笑嘻嘻地走了上來。

陳劍秋瞥了他一眼。

李四福立馬閉了嘴。

廖大白幾個人呆立在原地,而那些聞聲湊上來的華工們,也有些懵。

“劍秋,難不成,他們傳的那個陳老闆,就是你?”新傑伯顫著聲問道。

陳劍秋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他跟李四福要來了一塊布,擦起了自己的靴子:

“聽不聽我的,隨你們便,願意繼續回去工作的,我也不攔著,可要是哪天死在礦井裡,我可不會管。”

廖大白他們都乖乖地閉上了嘴。

老老實實聽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就完事兒。

如果跟著牛人都混不明白,那這麼多年的米,算是白吃了。

與此同時,河對岸,勞工騎士堂裡。

剩下的工會成員,正在緊急召開會議,商討下一步的對策。

奧尼爾的行動,導致勞工騎士團遭受了重創。

死了人不說,目的也是一點也沒有達到。

華工們還在那裡,自己這邊還有幾十個工人兄弟攥在別人手裡。

工人們對於工會的信任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這還談什麼罷工?

“要不然我們報警吧。”一個勞工騎士團的幹事說道,“把這裡的情況告訴卡本縣的治安官,他會告訴州長,州長會派州民兵來鎮壓那些華工!”

“報警?怎麼跟上面說?集體拿著武器去圍攻華工,然後被華工打回來了,還死了人?”

漢克斯快瘋了。

自己招得幹事都是些什麼腦回路?

“鎮壓?你確定那些民兵來了是鎮壓華工的嗎?太平洋煤炭公司的老闆做夢都要笑醒,民兵派過來,先把我們這些準備組織罷工的給抓了,再找個罪名給扣上,得,雙喜臨門,兩難自解!”

“那我們是不是暫時罷不了工了。“那個幹事好像意識到了自己的話有些問題,繼續問道。

漢克斯說不出話。

他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著門外。

自己準備了這麼久的罷工行動,眼看著就要以失敗告終,自己的努力,也將付之東流。

石泉鎮將成為這次針對太平洋煤礦公司的罷工的突破點。

他以後,還怎麼在勞工騎士團混下去。

過了許久,他才嘆了一口氣:

“先想辦法怎麼把那些被華工們扣下的工人弄回來吧!要不然,剩下的工人不會再相信我們,石泉鎮勞工騎士團,也將不復存在。”

幹事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撈人?談判?去跟那個站在屋頂的瘋子談判?

他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沒有一個敢站出來的。

勞工騎士堂鴉雀無聲。

“算了,我去試試吧!”

一個年輕的聲音打破了屋內的寂靜。

眾人順著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個舊金山騎士團派來支援的副會長,霍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這個金髮年輕人來了之後,就異常低調,不會隨意發表自己的見解,只是默不作聲地用眼睛觀察著這一切。

“你真的要去嗎?可能會很危險!”

漢克斯先是喜出望外,但又擔心起了年輕人的安全。

畢竟,他只是來支援的,如今已經死了一個奧尼爾,如果再死的話,自己沒辦法向總部交代。

“不用那麼緊張,那些華工沒有什麼可怕。”

霍利露出了自己標誌性的笑容:

“再說了,作為前來協助的勞工騎士團成員,我有義務替你們排憂解難,對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