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陳。”羅斯福笑嘻嘻地看著陳劍秋。

“好久不見,泰迪(作者注:老羅斯福的暱稱,注意和泰迪熊的先後關係)。”陳劍秋握了下羅斯福的手。

他看了眼被按在地上的兩個義大利人,略帶歉意地看警長:“好像每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都在打人。”

“可不是麼。”羅斯福爽朗地大笑了起來,“不過這些人就是欠收拾。”

他看了一眼那些還在伸長脖子盯著這邊的月臺上的乘客,有些感慨:“紐約現在就是缺少像你這樣有正義感的人。”

“或許他們只是沒有這樣的能力。”陳劍秋搖了搖頭,“趨利避害本來就是人類的本性,這無可厚非,當然,如果他們願意站出來,那便是勇氣。”

羅斯福呆了幾秒鐘,但他很快便回過神來。

“把他們帶回警局,我回去再收拾他們。”他命令手下把兩個義大利人帶出了車站,自己則陪著陳劍秋和小阿斯特步行向馬車停靠點。

“對了,你在信裡面說需要我幫忙,但也沒說太清楚,是有什麼非常重要的事情嗎?”

陳劍秋一邊和羅斯福並排走著,一邊問道。

“說來有點話長。”羅斯福並沒有急著告訴陳劍秋自己的打算,“你們先跟著阿斯特去休息吧,明天我會派人過來接你。”

陳劍秋點點頭。

他們坐上了小阿斯特給他們準備的華麗馬車。

紐約城的雪依舊在下著,路上的行人都行色匆匆。

行人們斂起了自己的衣服,生怕寒風和雪灌進來。

這個冬天不是一般的冷,無論是從身體上,還是精神上。

馬車刻意避開了曼哈頓下城區。

那裡是各種窮苦人聚居的地方,用車伕的話來說,也是現在紐約最為混亂的地方。

不過陳劍秋還是看到一些衣著單薄的流浪漢凍斃在街口,而一街之隔,就是繁華的曼哈頓富人區。

“爸爸,那個看起來好華麗的建築是什麼?”小鵬鯤指著馬車窗外。

在第五大道和34街交界處,原先小阿斯特家的旁邊,一座富麗堂皇的酒店從漫天的大雪中浮現。

這座酒店外立面的充斥著一種哥特風,鐘樓樣的尖頂使整座建築看起來像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城堡。

陳劍秋簡單數了下,這座酒店有13層,在當時紐約曼哈頓的所有建築中,已經算得上是摩天高樓了。

而在它的旁邊,小阿斯特家原先的宅子也被拆除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正在修建中的建築。

因為大雪的關係,建築的工地上已經停工了,不過滿滿的腳手架依舊遮掩不住其霸氣的雛形,隱隱中要超過旁邊的鄰居。

馬車沒有做停留。而是直接向前駛去,最終在小阿斯特位於上東區的另一所私宅前停下了。

陳劍秋一家子下了馬車。

從屋子裡跑出了七八個僕人,打算將行李往屋內搬。

可當他們看到只有兩個不大的箱子後,還是吃了一驚。

“我大哥不講究這個,你們趕緊去準備房間!”小阿斯特衝著那幾個僕人喊道。

“房間已經準備好了,少爺。”僕人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小阿斯特和愛娃陪同著陳劍秋一家子向著宅子走了過去。

“你家旁邊那座酒店是怎麼回事?”陳劍秋一邊走,一邊問道。

這不提還好,一提這個話題,小阿斯特似乎憋著一肚子火。

“那是我堂兄威廉·阿斯特建的,名字叫華爾道夫酒店(Waldorf)。”

“這貨從小就跟我不對付,於是就在我們家隔壁建了一個號稱是‘全美國最豪華的酒店’,他那個酒店把我們家花園的陽光都給擋了,我媽氣不過,直接搬到郊外去住了。”

小阿斯特憤懣不平地說道。

“所以你就把你們家原來的豪宅給拆了,建了個更大的?”陳劍秋有點感嘆於這些紐約頂級富豪的任性。

“是啊,我打算建16層,比他那個更大,更豪華!”小阿斯特撇了撇嘴,回答道,“我這個酒店的名字準備叫阿爾託利亞(Astoria),意思是星夜女神,我的酒店將如她一般璀璨。”

“好吧。”陳劍秋邁進了宅子的大門。

這座宅子符合他對小阿斯特家族品味的一貫認知。

無論是從房屋的裝修,還是傢俱,包括牆上掛著的那些名畫和陳列的古董,都突出一個不求最好,但求最貴。

“你們就住在這裡吧。”小阿斯特脫掉了外套,一屁股坐在了堂屋最中間的豪華沙發上。

儘管整座屋子已經通了暖氣,不過壁爐還是燃起了火,這讓屋子的大廳中溫暖無比,和屋外的寒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陳劍秋在小阿斯特的旁邊的另一個沙發上坐下了。

他發現手邊的桌子上放著一摞連環畫,估計又是根據小阿斯特新著的改編的。

陳劍秋拿過其中的一本,開始瀏覽了起來。

“陳,你真的不打算在紐約置業嗎?這裡的地皮越來越值錢了。”小阿斯特半躺在沙發裡問道。

“再說吧。”陳劍秋翻著連環畫,不經意地說道,“現在經濟形勢不太好。”

小阿斯特嘿嘿一笑;

“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在美國,能讓真正有錢人變窮的方式,從來不是金融危機,而是另一群有錢人!”

“因為我們控制著一切。”

“你是說共濟會嗎?”陳劍秋抬起了頭,目光注視著小阿斯特。

“是啊,不過那幫老傢伙開會我從來不去,自打我爹死後,他們就一直讓我去補缺。”小阿斯特不以為然地說道,“我只需要老老實實經營我在紐約的產業就行了,摩根他們研究的東西對我來講沒有太大的吸引力。不過.”

小阿斯特停頓了下,神色變得有些嚴肅:

“我聽說約翰·洛克菲勒一直想對你下手,你可得小心點。”

“這可算不上什麼新鮮的新聞。”陳劍秋繼續去看連環畫了,“他又不是第一天想收拾我了,很難說豪克和沃特·霍普金色背後,沒有他們的手筆。”

“你還是小心點吧,這老傢伙可不是什麼善茬,他的財產和勢力,不是杜根所能比擬的。而且,他可幹過很多見不得人的事情。”小阿斯特善意地提醒道。

陳劍秋一笑了之。

他非常歡迎洛克菲勒在他的面前展現一下自己在陰暗賽道的才華,也非常希望看下東部的小確幸和西部的狂野比起來,哪個更見不得人一些。

愛瑪帶著卡米拉和小鵬鯤參觀完了整棟房子,也來到客廳:

“阿斯特,陳他們一家長途跋涉估計也累了,要不然我們走了讓他們好好休息吧。”愛瑪說道。

小阿斯特點點頭,站起了身,拜別了陳劍秋後,和愛瑪一同離開了宅子。

第二天早晨,雪停了,太陽跑了出來。

陳劍秋穿好衣服下樓的時候,發現一樓已經暖和了起來。

客廳的壁爐彷彿從來都不會熄滅一樣,又在燃燒了。

“陳先生,早餐已經為您準備好了。”僕人見到了從樓梯上走下來的陳劍秋,深鞠了一個躬,將陳劍秋帶到了餐廳。

牛奶、雞肉布丁、燉牡蠣,還有煎雞蛋和牛排。

其他的陳劍秋還能理解,不過這一大早就吃生蠔,他還是第一次見。

在吃完早餐後,有人敲響了宅子的大門。

僕人跑過去開門,不一會兒便跑來彙報:

“陳先生,羅斯福警長派來接你的人,已經在門外面等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