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善站在這門口還沒多久,就有兩個鬼鬼祟祟的男人在不遠處交頭接耳。

“那個兇惡的男人走了。這個女的看起來很弱雞。”

“應該很好對付。”

他們自以為小聲的對話姜善都聽了個一清二楚,看到那兩人開始一臉不懷好意地朝她走來,姜善只能善意地提醒,“我勸你們別過來。”

“嘿嘿,別過來?”為首的那個矮個子男人還來了勁,笑得下流:“我們就過來、過來了怎麼樣?”

姜善一拳頭打在旁邊的柱墩子上,“滾。”柱子在她手下裂為兩半,散了。

兩個正淫笑的男人……臉色凍住。

“咱、咱們去別處、別處看看……”

姜善見不長眼的終於走了,才放心地收回拳頭,典型的我不犯人,人來犯我,姜善安然地當著自己的守門人。

姜善耳朵聽著屋內的動靜,她漸漸地發現有點不對頭,這屋裡好像一直沒傳來什麼動靜。

為什麼這麼安靜呢?

沒有掙扎也沒有任何動靜,按理說她應該至少能聽到一些呼吸聲的吧?

姜善又仔細豎起耳朵聽了聽,屋內靜悄悄的,心跳聲?呼吸聲?全沒有,就好像這屋裡沒有人一樣。

姜善不由又朝著掩起的門看了眼,有點不安的感覺。

高文武確定這裡邊有人吧?應該不至於讓她守著一個空房間,可是怎麼回事?

要進去看看嗎?

姜善情不自禁地產生這種想法,她回憶了一下規則,不要讓裡面的人出來,也不要讓外面的人進來,好像,沒說不讓她進去吧?她應該不包含在“外面的人”範疇裡?

姜善發現自己已經伸出了手,門在她面前被撥開了。

有一陣微風在姜善周身環繞了一瞬,姜善瞬間地感覺有點陰颼颼的。

姜善慢慢走進去,她能看見這屋裡的打鬥痕跡,確實說明高文武在這裡制伏了一個被侵蝕者。他把那個人安置在哪兒了?

姜善一眼掃過去,終於看見了那個異樣的床單。

床單被裹成的形狀顯得怪異,靜靜地安置在角落裡,姜善努力辨認裡面的人形。

姜善甚至不知道高文武抓住的人是男是女,高矮胖瘦以及老幼一概不知,而此時床單裡面的“東西”一動不動,不像是有生物,更像是什麼雕塑被床單罩住了。

可越這樣姜善越不敢掉以輕心,她試著出聲了一句:“有人嗎?”

沒有人回答她,屋裡還是那般的死寂。

這時姜善已經距離床單隻有幾步遠了,可她依然沒聽到裡面傳來任何動靜,甚至呼吸聲心跳聲統統沒有。

裡面真的有人嗎?

姜善不由朝四周又看了一圈,沒錯啊,這屋裡也算是一覽無餘,除了這個床單之內外沒有地方能藏下人……

就在姜善把目光重新轉回床單的時候,她幾乎後腦一麻。

眼前這床單的位置……怎麼好像變了?

姜善心跳都加速了幾分,不是她的錯覺,是真的位置變了,變得距離她更近了。

這是什麼貞子再臨嗎?

姜善的警戒心已經拉滿,理智在敦促她出去,就當什麼也沒發生她只需要守在門口,就算真發生了什麼也與她無關。這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可是就在這時候姜善瞥見了床單的底下,床單跟地面接觸的地方,底部整個都是黑的,黑色的物質正從縫隙裡滲透出來,彷彿緩慢無聲的土,床單的邊緣都在化為碾粉,以一直僵硬的頻率共振著。

姜善渾身發涼,讓她現在無視一切出去,顯然辦不到了。

忽然,床單在她面前、驟然扭曲動了一下。

姜善觸電般地後退了一步,條件反射地眼睛死死盯著不遠處的床單。

床單開始顫抖、以及不斷扭曲起來,扭曲的幅度完全不是人的骨骼能做出來的動作。

而高文武綁出來的那個繩結,正在以最大的力道被拉動,撕扯,床單甚至發出一聲聲哧啦、纖維被撕碎的聲音。

眼前這場面跟殭屍玩過界似的,姜善忍無可忍,直接先下手為強,一把扯下了已經撕裂的床單。

裝神弄鬼?直接看看你的真面目。

姜善終於看見了這個被侵蝕者的全貌,是個枯槁的中年女人,她的頭半耷拉著,手臂晃在半空,一雙腳已經全“發黑”了。

姜善聽見自己倒吸涼氣的聲音,這模樣一點也不比裹著床單時候好看,更像骷髏了。

女人的手臂裡肉已經不見了,身體裡的骨骼在“黑灰”中若隱若現,原來之前裹著床單看起來異樣的形狀,是因為她被侵蝕掉的骨骼。

女人朝著姜善邁了一步,“孩、孩子……”

這女人的執念是她的孩子?姜善理所當然注意到了她的肚子,肚子上醜陋的疤,此時正有無數的黑色物質在那道疤中來回翻動。

“我的、我、我的孩子……”女人嗓子裡發出的聲音已經不像人聲了,像是壞掉的擴音器,在一點點扭曲發聲。

更恐怖的是,她雖然還在說話,姜善卻依然聽不到她的呼吸和心跳。

一個沒有了呼吸和心跳,卻依然在說話的女人。

“呃啊……”女人的嗓子眼裡發出野獸類似的嘶吼聲,同時她開始步步逼近姜善。

這屋裡只有姜善一個活人,女人的眼裡能看到姜善胸腔內跳動的血紅的心臟,她本能地很羨慕。她被渴望驅使著,去接近姜善。

姜善不知道自己在女人的視野裡是什麼樣子,她只是潛意識感到事情大條了。

現在是真的不能讓這個女人離開這個房間了,但凡讓外面的人看見這喪屍一樣的情景,都得無人生還。

“你,你你能不能聽懂我說話?”

女人的回應是朝著姜善又雙叒叕近了一步。姜善有點絕望了,她朝著四周迅速看了一圈。

屋裡沒有任何趁手的工具能用的,有唯一的床單已經撕毀了,還有什麼方法能阻止這個女人?

整個床單蓋住的地面都黑了,隨著女人朝姜善每移動一步,她發黑的雙腳就會在地面上留下一塊焦印。

這麼強烈和快速的侵蝕?

姜善剋制不住的心驚,這景象她彷彿曾經只見過一次,那是在松山病院的時候,她的病房突然整個天花板都在幾秒之內被侵蝕滲透了,在她眼前變為黑壓壓一片。

此時,則是她腳下的地面,猶如死神的領域。

“你別過來,再過來我真的就不客氣了。”

可惜這被侵蝕的女人已經只剩動物的本能了,人類的言語已經起不到作用。

女人在姜善對面擺出了詭異的弧度,她整個人像是急速風乾的蒲公英,肉和骨從她身上飛速六十。

“你別再往外走了……我,我要動手了!”

姜善聽見自己胸腔內猛烈跳動的心臟聲音,她的生機與女人的死氣形成一種詭異的鮮明,姜善手心裡滲出了汗液,對面女人“融化”的速度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