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者,迴轉也,曏者,趣向也。迴轉自己所付出之力,趣向於自己。

毓天青發現,多一分力量,則多一分迴轉之力,當她用雙倍的力量去接受迴轉之力的時候,迴轉之力又會變成雙倍。

她陡然想到之前,自己因為本能而對抗虛空重力,故而被千鈞之力貫身,而當自己全身放空的時候,虛空中的力量對於自己恍若無存。

一時間,她內心的光明,忽然無限放大。

假如,那日在面對萬千冰凌,避無可避的時候,也一樣放空了自己,是否就可以躲過這看似絕殺的一招?

如此想著,毓天青開始實習起來。當劈出一掌,掌力出發至迴轉之間,如果自己可以及時放空自己……

一次,來不及;兩次,還不夠;三次……

不知道試了多少次,直到毓天青精疲力盡,恍恍惚惚中,她竟然就這樣於漂浮中,睡著了。

渾身浮空無力,猶如置身海洋。聆聽中,似乎還有海浪流動之聲。偶爾微風拂過,她竟然不知風是自己,還是自己是風。

一道聲音從腦海深處傳來,‘萬物本虛,萬法本無,得虛無之竅者,得法術之要也!’

毓天青豁然清醒!

眼前依然是一線天的浮空之中,既沒有海,也沒有水,更不存在風……

短暫的疑惑後,毓天青閉上眼睛,努力去回味剛才的感覺。

水聲隱隱,似從體內傳來,風聲呼呼,似是鼻息而出。

原來……風,是自己的呼吸,水流,是自己體內的血液……

一切融入虛空,虛空即是一切。自己化作虛空,虛空即是自己。

一掌揮出,既無揮出之力,掌力迴轉,亦無承接之人。萬物本虛,萬法本無。當力量進入自己,自己化作虛空,一切,本無來去。

剎那間,金光乍現。

一股暖流從丹田升起,毓天青只覺得自己渾身包裹在一片和煦溫暖之中,金光閃爍,似有無盡的力量,源源不斷的輸入體內。

再睜開眼時,自己已經在般若閣內。

沉香氤氳,紫氣燎庭。

意清絕見她醒來,面露喜色,“天青,你感覺如何?”

毓天青微微提氣,只覺自己經脈素清,氣息綿長。她不由驚喜道,“氣無虛滯,似被伐骨洗髓一般。”

意清絕笑道,“功夫不負有心人,天青,你得天機青睞,真是可喜可賀。”

毓天青一臉懵懂,“我不是應該在一線天之中麼,怎麼會在此處呢?”

意清絕笑道,“你錯了,從你開啟心結開始,你就已經不在一線天之內,或者說,一線天已經束縛不了你了。”

“那我之前又是在何處?”

“就在此處!”

看著毓天青一臉驚詫,意清絕微笑道,“一線天本就是測試一個人心性之道的考驗,普通人想透過一線天,只能是靠短時間內心神的清淨而進入般若閣。但伱因為心結過重,本不被一線天接受。幸運的是……你的堅持和因緣際會,徹底突破了心結,也就意味著,再也沒有什麼可束縛你的心靈,那麼,一線天對你而言,就不存在所謂的考驗。”

毓天青沉思著意清絕的話,喃喃道,“萬法本虛,這就是一線天要告訴我的道理吧。”

意清絕道,“不知道你受了什麼樣的點撥,但是當你突破心結的時候,就已經到了般若閣,而你之後所遇到的考驗,就是般若閣賜予你的試煉。”

“原來是這樣。”

“饒君聰慧過顏閔,不遇機緣莫強求。”意清絕嘆道,“修道一途,天意渺渺,大部分的人終生不得入門,唯有天道看中之人,方可一窺天機。”

毓天青道,“夫子,你的意思,是我窺得天道了?”

意清絕笑意吟吟,他一手指上,道,“你看上面。”

毓天青抬頭而望,頂層之上,原本朦朧虛妄之處,此時竟然一片清明。

毓天青頓時大喜過望,驚呼道,“我探得道祖手札了?……我剛才所得的灌頂之語,原來是道祖所言!”

清絕含笑道,“閣頂之上,藏著一卷道祖手札,不過寥寥數語,但是從古至今,能勘破的,不過數人而已,你就是其中之一,天青,你機緣匪淺,深得道祖之心吶。”

沒有什麼比聽到這般肯定,來的歡喜暢快。這是毓天青重生以來,第一次徹底放鬆的笑容。為了道祖之意,她千辛萬苦,以大魄力,重生而來,終於在這一刻,看到了希望。

興盡而歌,興盡而舞。

毓天青跳起了她來到凡間後,第一支飛仙舞。

嫋嫋腰折柳,褰褰袖欲飛。

回身拂雲雨,一舞動驚鴻。

這支飛仙舞,乃是供奉諸天之舞。過去,她也不過跳過兩回,一回是她繼任聖女位,一回是她繼承上古之光時。傳說這是一支古神之舞,蘊含著無限力量和上古神意。

意清絕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莊嚴而又嫋娜的舞姿,在他眼中,毓天青清容聖潔的面容,猶如九天之神女,不可褻瀆。

一舞盡,神猶往。

突然間,一陣清音縹緲,似從天外傳來。梵音陣陣,徹響於虛空。

詫異間,只見般若閣頂,一道玄光顯現,玄光之中,一顆明澈瑩亮的珠子,大放光明。

寶珠徐徐降落,竟圍繞在毓天青身邊,徘徊旋繞,飛舞不休。寶物有靈,自己擇主。光明漸消,只見寶珠由一根水月長綾繫著,散發著聖潔的光輝。

“古籍記載,相傳般若閣是仙宮之樓,只因一次天界震動中,而將此樓落在了凡間。”意清絕揣測道,“此物明明赫赫,聖潔之意冉冉其中,恐非凡物。”

毓天青心中也正有此猜想,凡塵之中,絕對不會有這般的清聖之氣。

“只是不知,此物怎麼會突然出現?”

意清絕道,“恐怕是你剛才一舞,與它相應。它這才現世。”

剛才一舞,乃是供奉諸神之聖舞,引來神物,也是情理之中。

“夫子,典籍中可有記載,這顆珠子是何物啊?”

“意某汗顏,既然是仙界之物,凡間之筆恐怕未能著墨。既然它已認你為主,你就好生收著吧。待到機緣,總能知曉。”

“嗯。”毓天青點了點頭。

頓時,寶珠似有感應,長綾自動纏繞在毓天青的腰間。寶珠垂腰,似環佩叮噹。

誰也不知道的是,般若閣外,虛無華獨立月下,見眼前飛虹環彩,霞光萬丈,他的雙眼露出複雜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