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三人行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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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虛影,朦朧如煙。踏入苦境,只覺得連陽光都帶了灰塵一般,霧靄漫天,瀰漫著眾生心頭的壓抑。
毓天青,白雲深以及綠綺兒,三人依約結伴而來。
黑潭池,幽黑一片,紋絲不動的池面上,散發著邪惡的沼氣,多看一眼,都覺得心神俱驚,猶入無盡深淵。
此處,就是金鱗螣蛇的封印地。
風捲殘葉,一隻蝴蝶追著一片殘花,藍色的翅膀上五彩繽紛,引人奪目。風為媒,蝶戀花,繾綣依依,應是此處唯一的顏色。
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著,霎時,一絲黑氣突顯,一蝶一花,瞬間蠶食不見。無聲的悲傷,更令人痛心。
綠綺兒眸光深沉,“無色的邪氣,真是可怕。”
白雲深語氣凝重,“這一池的黑水,都是邪氣所化,觸之化無,屍骨無存。”
毓天青一向平靜的面容也出現了一絲動容,“既然無法靠近,要如何檢查?”
白雲深一指池水中央,道,“金鱗螣蛇被封在池底,若要檢視,就要深入池內。”
綠綺兒驚呼,“這池水邪氣森然,血肉之軀根本無法沾染,要如何深入池內。”
“當年道祖能夠修復封印,想來已達神通境界,我等修為,恐怕難以為之。”毓天青握著手中的劍,一聲嘆息。
“噓……”白雲深忽然止住眾人言語,壓低聲道,“有人來了。”
三人一致迴避。畢竟此處是苦境,靠近邪魔之地,他們身份為苦境所忌,儘量不打草驚蛇為好。
“蓋世名豪,豈堪一隅安好,他日擁兵上流,衣冠不改,意氣貫千秋。”
只聽一人高聲吟誦詩唱,歌聲昂揚,詞句囂張。
此人一身玄黃金衣,明亮晃眼,生怕他人不知他存在一般,金絲冠上都鑲著碩大的明珠,不論何處,自帶光芒。
來人止步於黑水潭邊,驀然而笑。
“金鱗螣蟒,我上官獨耀,來會會你。”
只見他勁運周身,無多猶豫,飛身黑水水面,貫裂一掌拍出,池水頓分兩極。一座白玉石,赫然出現目前。
白玉石座,渾然天成,逢目間,聖氣冉冉。
上官獨耀一掌拍上,霎時浩光乍現,清吟遍響,一股不容侵犯的凜然正氣扶搖而上,虛空中,竟現出一條無形龍影,向來人呼嘯衝來。聖氣浩瀚,上官獨耀無懼其勢,磅礴一接掌,真氣激盪。倏然間,兩極黑水滾滾湧動,似如野獸咆哮,吞沒來人。
上官獨耀連忙抽身。黑水重新覆蓋,白玉石座隱沒其中。
“竟無一點響動,這金鱗騰蛇莫不是早已坐化?”上官獨耀自言自語。看著毫無響動的池面,上官獨耀笑道,“不著急,金鱗螣蛇,我會再來的。”
一拂袖,上官獨耀大步而去。
黑水潭波平浪盡,仍舊一片死寂。
毓天青三人重新現身,神色各自有異。
“上官獨耀是誰?苦境之中,竟然出現了此等豪傑。”綠綺兒滿眼驚訝。
白雲深亦搖了搖頭,“苦境常多紛爭,英雄輩出,只是有這等修為的,恐怕為數不多。”
不同於其餘兩人對上官獨耀的好奇,毓天青蹙著眉頭,說道,“此人有意要放出金鱗螣蛇,恐怕居心叵測,正道之士,應早做準備。”
綠綺兒點了點頭,“不錯,待我回去,立即稟報‘天下行走’月不眠。”
“不過,觀此狀況,顯然封印完好無損,你手中‘金鱗’之事,恐要另外探查。”白雲深說道。
綠綺兒頷首同意,“封印完好,可謂是了卻一樁大心事。至於‘金鱗’之事……”她看了看兩人,說道,“既然我們已經來到苦境,不如四處探查一二,回去也算是有所交待。”
白雲深亦道,“也好,順便查探一下上官獨耀之事。”
兩人意見是從未有過的不約而同,綠綺兒笑道,“你倒是明智一回,現下你我可謂稱得上是不謀而合。”
白雲深淡然,“我素來明智,金鱗螣蛇的封印關乎天下眾生,上官獨耀欲解除封印,我自然有心探查。我的明智,是為眾生,不似某人,功利之心,何來的‘不謀而合’?”
綠綺兒頓時冷笑,反唇相譏,“何必說的這樣好聽,你心中就從沒有私慾?你與毓姑娘萍水相逢,若說伱沒有目的,我絕對是不相信。”她瞟著白雲深,滿含笑意的目光中透著幾分銳利,“你倒是說說,你究竟為何跟著毓姑娘?是貪戀她的美色,還是別有用心……”
“閉嘴!”白雲深以指代劍,真氣直衝綠綺兒面門,“我的事,無需向你交代。”
水袖凜冽回擊,毫不相讓,“那我之用心,你也無資格評論。”
劍欲拔,弩即張。
“莫衝突。”
毓天青橫身擋在兩人中間,大聲道,“綠姑娘,白公子,你們莫要置氣,眼下探查金鱗一事要緊。”
綠綺兒冷聲道,“可不是我要起衝突,而是有人被戳中心事,惱羞成怒了。”
白雲深素來心高,豈甘心受言辭之氣,“哼,道不同不相為謀。”
“既是如此,你我各走各的。”
賭氣之下,綠綺兒當下就飄然離去。
“綠姑娘……”
“你不必理會她。”白雲深攔住毓天青,“她本就不是你的一路人。”
毓天青目露擔憂,“可她畢竟孤身一人,我是怕她有危險。”
白雲深不以為然,“她既然敢來苦境,早有策應,即便沒有你我,她也有後手,你不必擔憂。”
“那接下來我們該當如何?”
“早年遊歷,我對苦境也是有所瞭解。現下,我們首要離開此地。”白雲深微微一笑,眼中自信,閃爍如星辰,“有我在,你放心。”
目光灼灼,毓天青不得不低頭避去。她淡淡說了聲,“有勞了。”
兩人便一起離開。
夕陽漫卷地,乘風雙人影。
持劍天涯走,攜手蕩不平。
一邊雙宿雙飛,漫看飛霞燦爛。另一邊顧影自憐,獨自黯然神傷。
綠綺兒看著兩道相攜而去的背影,眉宇間染上了從未有過的憂愁。
她本不欲和白雲深唇舌交戰,然對方去總是譏諷於她,她亦是驕傲之人,如何受得了這般輕蔑。然她不知為何,又總是要將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莫不是,他是第一個敢這般輕視自己的人?所以,自己才這般不甘?
或者是,那日他險些摘了她的面紗,所以,自己才這般在意?
綠綺兒搖了搖頭,剪不清,理還亂。
看著漸行漸遠的兩道身影,她咬了咬下唇,她綠綺兒,又怎會是個獨自蜷縮在角落,暗自傷心之人呢?現在想不明白,不代表將來不明白,何況,她想要的,豈能輕易拱手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