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西境的冬天比以往都要寒冷。

森林中有不少樹木的樹枝被積雪給壓斷,掉落在地上,偶爾還會砸到從下方經過的馬車,不過在大部分時候,道路上都看不到什麼行人。

哪怕是巖雪城外最寬敞,最熱鬧的凱旋大道如今也變得冷冷清清,這會兒只有一隊罵罵咧咧的傭兵,和三兩個沉默寡言的旅人經過。

他們無一例外全都用厚厚的斗篷將自己的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可即便如此,要命的寒風還是會鑽進他們的袖口、領口與褲腿中,將他們凍的直打哆嗦。

而那些老實待在屋子裡的人,也一樣被這鬼天氣折磨的夠嗆。

貴族們還好一點,雖然他們的石頭堡壘在冬天冷的驚人,但好歹還有溫暖的壁爐可以取暖。

可對於那些農民以及小手藝者,情況就要嚴峻的多了。

他們所居住的長屋本來就四處透風,而且很多人燒不起柴火取暖,只能儘量穿的厚一點,一家人和家畜依偎在一起。

綠野這邊因為這段時間陸續迎來了不少新領民,同時也給安置工作帶來了很大的挑戰。

好在女領主現在手頭上足夠有錢,從黑石城招募了一批工匠,專門協助那些新來的人搭建他們的居所。

至於那些來不及蓋房子的人,少女不顧阿爾弗雷德的反對,准許他們這個冬天在自己的城堡中借宿。

尹蕾亞甚至還和這些人一起聆聽李俞的傳教。

從巖雪城回來後,阿里亞斯家族的新家主遵循自己的承諾,沒過多久便對外宣佈自己放棄了家族數百年來對於琵西雅的信仰,改信星期六。

這訊息一傳出,不出意外的遭到了銀月教會的反對,除此之外很多貴族乃至少女自己的手下都有人勸她三思的。

通用語老師安東更是直接堵在了少女處理政務的房間門外,聲淚俱下的勸說女領主不要被異神所蠱惑,重新回到女神的懷抱中來,看他當時的樣子就差給兔子小姐當場跪下了。

可這一次尹蕾亞的態度卻是異常的堅決,始終沒有妥協與讓步。

並且決定在半個月後舉行入教儀式。

如果真的讓她成功加入雙休教,對於銀月教會的聲望無疑將是又一次非常嚴重的打擊。

這可是西境上千年來第一次有領主拋棄琵西雅,轉投其他神明的懷抱,更別說阿里亞斯家族現在還風頭正勝,不再是之前那樣的小角色了。

銀月教會顯然不願看到這樣的一幕發生。

以往遇到這種情況,他們都會先派出祭司去和目標領主接觸,儘量勸服對方。

然而銀月教會已經先後派出了尹蕾亞的好友和她在神廟學習時教導過她的老師來勸說過她。

結果前者最終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後者一番苦口婆心,不惜許下重諾,可依舊無法令女領主回心轉意。

既然軟的不行,那就只能來硬的了。

銀月教會雖然本身沒有武裝力量,但是他們的政治盟友卻很多,經過數千年的經營,和西境各大家族間早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很容易就能透過其他貴族來向阿里亞斯家族施壓,可這一次的情況卻有些不同。

願意幫銀月教會傳話的人有不少,大部分領主也都對此事表達了不同程度的支援,還有人親自上門去拜訪了尹蕾亞,希望後者回心轉意,然而他們的態度都很委婉。

並沒有如銀月教會所希冀的那般給出威脅,哪怕只是暗示。

教會當然也明白這是為什麼,女領主現在挾屠龍之威,而且不久前還在巖雪城中硬抗菲格羅拉家族的繼承人,如願把後者給送進了大牢裡。

西境的一眾貴族們自然也不想在這種時候得罪她。

而如果上層的路線走不通,那銀月教會就只剩下發動底層民眾這一個選擇了。

只是上一次他們這麼做的時候,效果並不怎麼好。

那慘烈的教訓讓不少人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可什麼也不做同樣也不行。

琵西雅的信徒現在在綠野依舊是大多數,但是隨著最近一連串事情的發生,不少人都和女領主一樣產生了動搖。

根據銀月教會收到的訊息,早在尹蕾亞解除對雙休教的禁令時,那位名為梅林的先知就派出了第一批被稱為“休士”的神職者,開始在綠野一帶吸納信徒。

如今,這些休士們的活動正變得愈發頻繁。

而且他們似乎已經不再滿足於只在阿里亞斯家族的領地上傳播星期六的信仰了,偶爾還會偷偷熘到附近領主的領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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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盡快想出個對策來,長此以往銀月教會的信徒肯定會流失的越來越嚴重。

七位大祭司顯然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於是紛紛放下了手頭上的事情,在阿爾貝託大神廟碰頭,商討解決方案。

其中,七人中年齡第二長的裡維斯大祭司是最後到的。

不過他卻沒有像其他大祭司一樣前往後殿,而是就這麼站在前殿內,定定的望著面前那口大鉛棺,過了一會兒這位大祭司彷彿想起了什麼傷心事,居然嚎啕大哭了起來。

後殿中其他六位大祭司聽到這哭聲,也都坐不住了。

起身走了出來,就看見裡維斯大祭司撲在聖棺上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

“裡維斯大祭司,您這是……”七人中最心直口快的赫西俄德大祭司開口詢問道。

“嗚嗚嗚……咱們弄丟了卡俄卡斯大祭司的聖棺,讓聖棺落在那個可惡的異邦人手裡,而且還連夜讓人打造了這隻假聖棺擺在這裡,這也就算了,咱們還都昧著良心說假的是真的,真的是假的。

“這樣將來有朝一日,咱們就算迎回了真的聖棺,也沒法再把它再擺在這裡了,這是對卡俄卡斯大祭司還有女神的大不敬啊。”

裡維斯大祭司越說越難過,整個人看著就跟快要昏厥過去一樣,不得不靠人攙扶著,才沒有完全癱倒在地上,但他那一張滿是皺紋的臉龐上早已經是老淚縱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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